【沉香】执守(小说)
「壹」
“今天是2013年11月11号。阴天。也是冬日里平常而又难忘的一天。”徐佳在自己的QQ空间这样写道,然后,咬着嘴唇,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她再也写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真的,很疼很疼。
徐佳站起身,穿了一件单薄的皮衣,走出家门。
天,灰蒙蒙,风,冷飕飕。
徐佳独自一人走在黄昏里人影稀落的街道上。内心的疼痛和失落无休止地交织,如洪水猛兽般,侵蚀着她那颗羸弱的心。
“这样死气沉沉的天气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难道,它在有意迎合我的心情吗?我不知道这上天是有心还是无意,它是在对我施以嘲笑吗?呵呵,或许吧!但我不会再去在乎这些……”徐佳心里说。她只觉得,这天气,犹如数九,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蚀骨的冰凉。
徐佳停下脚步,将冰凉的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暖气,看着一缕细微的水雾消失在暗淡的天空,她想去寻找一丝太阳的光亮,然而,今天注定被阴霾覆盖,天,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我该去哪里呢?我又能去哪里呢?算了,还是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哪怕,哪怕前面是悬崖,我也要纵身跳下去。”徐佳想:“既然心都碎了,还在乎这半条命吗?”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此时,徐佳虽漫无目的地游荡,心里却犹如塞了一团乱麻,被无数只手拉扯着,理也理不清。她想,世上,如果有一种奇特的橡皮,像擦去纸上的墨迹一样,能擦去记忆,多好。
“冬天,真的到了吗?难道就这样,在我还徘徊在秋天的丰收里,猝不及防地,它就来了吗?”徐佳喃喃自语着,眼睛里顿时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六点半,是人们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地变得拥挤起来,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行色匆匆地,朝着不同的地方赶去。徐佳用冷漠地眼神横扫着来往穿梭的行人。“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是温馨的家吗?他们都是有家的人,而我的家,在哪里?”家在哪里?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的家,她心中的家,就是自己一直深深爱着的男人,他叫郭思琪。
「贰」
徐佳和郭思琪是在网上认识的。
徐佳认识郭思琪的时候,是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
那天,徐佳下班回到家,感觉做什么都没兴致,心里的怒火不时地往上窜,她想要扑灭这股火气,就打开电扇,把风调到了最大。徐佳想:“狠狠地吹吹风吧,希望能把今天的晦气和不快统统吹散。”
原来,徐佳早晨去单位,换了工作服后,忘了签到。平时,都是徐佳的姐妹晓燕帮着签到的,徐佳从不操心这个。她不知道晓燕感冒,请了病假,而晓燕事先也没有和她招呼一声。徐佳依赖惯了晓燕,竟忘了这事。后来,被领班好一顿数落。
徐佳的领班是个老女人,对人很苛刻,尤其是对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可能和她老公另觅年轻漂亮的新欢有关吧,以至于她看到年轻漂亮女人,就会触疼她那颗敏感而受伤的心。婚姻的破裂,让她变得极端、暴躁,像一只刺猬。有时,只要员工犯一点点小错或者有一点疏忽,就会被她当众臭骂一顿。
忘了签到,本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可那个老女人愣是不放过徐佳,难道,是因为徐佳长得漂亮吗?还是因为徐佳能干?徐佳被领班骂了一顿后,那些女同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那些锋利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徐佳,满脸地嘲笑,让徐佳难堪至极,下不来台。鉴于这件事情,徐佳内心很愤懑:“不就是犯了一点小错吗?你个老女人,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凶巴巴的,怪不得被老公甩了,活该,简直一头‘河东狮’。”
徐佳想着想着,心里越来越不得劲,就打开电脑,想在网上随便找个人,发泄一下。
她熟练地连接宽带——点开QQ——登陆,还未定神,QQ就“滴滴”地响起来,徐佳一看,是工具栏下面的小喇叭在闪烁。
“谁今天会这么倒霉,来做我的出气筒?哼——”她“邪恶”地笑了笑,撇了一下嘴。
徐佳顺手点起对话框,是一条好友请求,附加验证信息,上面写着“我叫郭思琪。我一直相信缘分!希望能和您成为朋友”。徐佳随意看了看那个人的资料。网名:如风。性别:男。年龄:28岁。星座:射手座。最重要的是这个叫如风的,居然和徐佳在同一个省同一个市——山西——太原。
“这么巧,和我一个市,难道这是天意吗?”徐佳问自己。
她急于找一个人来撒气,当时也没有多想,马上点了同意并添加好友。
加完好友,她突然摇了摇头:“唉——这网络纯粹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没有?男的能变成女的;老的能变成少的;丑的能变成美的,和鬼一样,变来变去,一切,恩,对,一切皆有可能。”
在徐佳暗自嘀咕的时候,对方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说:“你好,白云!很高兴认识你。”
徐佳回复了一条:“很高兴认识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茫茫网海,相识是缘!”如风接着又发了一条过来:“叫我郭思琪就好,如果不介意,以后就这样叫我吧,显得亲切点。”
“打字速度相当惊人,貌似用的五笔?”徐佳心中反感起来:“这样的人,一定在网络上呆了很久,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徐佳想试探一下郭思琪的为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遇到我,你会倒霉?”
“呵呵,倒霉?此话怎讲,从何说起啊?这……”郭思琪不惊不躁,无恐无惧,镇定自如。
“什么怎讲不怎讲?姑奶奶我今天不高兴,想发火,怎么,不可以?”徐佳说话咄咄逼人。
郭思琪在屏幕那边沉默了片刻,接着发了一条过来:“心情不好吗?还是,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徐佳对郭思琪的问话不屑一顾:“心情好又怎样?心情不好又怎样?如果受不了我说话的语气,你可以拉黑我,废话少说。”
徐佳认为郭思琪的表现,不过是网络男人一贯的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郭思琪不愧是人名教师,素质就是不一般。虽然徐佳给他难堪,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为了徐佳的无礼而动怒,相反,他是心平气和地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我知道,我们刚刚加为好友,还不熟悉,不过,我对每个好友都是真诚的,时间会证明。”
徐佳抓狂了:“原本上来打算找个人,出出气,可结果遇上这么一个榆木疙瘩,不管我说的多么难听,对面这个木头人就是不和我吵,气死我了。”徐佳发了十几个抓狂的表情给郭思琪。
郭思琪看到徐佳的回复,就确定,徐佳心情很糟糕。但是他知道,网上很多女孩,不会轻易相信别人。郭思琪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徐佳。三分钟后,他敲下了一句极其温暖的话语:“假如有一天,你信得过我,我愿做你最忠实的听众,和你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忧愁。”
郭思琪做出这样的回复,是徐佳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自己上网四年了,还未曾遇到过这样有素质的男人,对自己的暴躁脾气,如此有耐心。徐佳的内心在悄悄地发生着微妙地变化。
徐佳被郭思琪得诚恳所打动了,态度立马软了下来。
徐佳问:“我们不过刚刚相识,确切的说还算不上真正认识,你,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这么包容我?”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而且,直率,也很可爱。”
“可爱?”徐佳的脸上一阵阵发烫,“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可爱啊?”
“一个人可不可爱,是需要用心去发现的。”郭思琪用心地回复着徐佳的问题。
上网以来,所有和徐佳聊过的男人,都叫她是“男人婆”,因为这点“名声”,有很多男网友对她渐渐疏远了,甚至有的把她删除或者拉黑。对郭思琪这样的男人,徐佳岂能无动于衷?
徐佳咄咄逼人的态度在郭思琪温柔软语地感染下,发生了360°大转弯。
徐佳说:“对不起,其实,今天我心情很糟糕,就想找个出气的地方发泄一下,没想到……刚刚多有冒犯……”
郭思琪发了一张玫瑰图片给徐佳,表示对徐佳的安慰和理解。
郭思琪确实是个胸襟宽广的男人,他和徐佳说,他不会介意她之前的过激言行和态度。徐佳听了郭思琪的话,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泪水,终于在瞬间倾泻而出。
后来,徐佳的心理防线彻底解除,她将自己的名字、年龄、职业一一和盘托出。郭思琪也不例外,对徐佳也敞开了心扉毫无隐瞒。或许,这就是心灵地冲击下所产生的信任吧!
「叁」
第二天是周末,徐佳早早地起床了。徐佳的妈妈早已备好了早餐,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徐佳最爱吃的饭菜。
徐佳喝着妈妈煮的牛奶,袅袅地热气升上来,那种温暖,犹如昨夜郭思琪对自己的包容和体谅,徐佳想着想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她趿拉上拖鞋,迫不及待地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登陆QQ,想看看郭思琪是否在线。
徐佳一看,郭思琪的头像竟是灰色的,内心竟莫名地衍生出一丝怅然。既然郭思琪不在,那就趁此机会去他的空间看看,了解一点关于他的信息吧。
打开空间,随即传来了高安那首深情而忧伤的歌曲——《红尘情歌》,徐佳没想到,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歌曲,郭思琪竟也喜欢。
徐佳随意翻看着郭思琪的日志,多数都是关于如何教育的日志,除此之外,无他。徐佳猜想,郭思琪一定是老师吧?而且,从他写的日志里,不难看出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好老师,学生就好像是郭思琪的孩子一般,得到了他细心的呵护……徐佳这样评价着郭思琪,脸上浑然泛起两片红晕。
突然,她傻傻地,冒出一个近似欲望的念头来,这算是私心杂念吗?她不知道,但确实很想看看郭思琪的模样,怎奈,人家的相册设置了密码访问。徐佳抱着猜猜的态度,点了那个相册,立马弹出一个问题:“我叫什么?”徐佳皱了下眉头,略带沉思状:“这家伙,他不是告诉自己叫郭思琪吗?咳,徐佳呀徐佳,你怎么就这么天真。他说你就信吗,白痴。”可徐佳又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可以证实郭思琪是否真诚吗?她越想越觉得可信度越来越小,脑子里闪过网络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不知道哪颗是真的。”郭思琪难道真的忽悠她吗?她马上输入了“郭思琪”三个字进去,结果却出乎徐佳地预料,相册打开了。里面多是一个男人和学生的合影。还有几张好像是旅游时拍的照片。徐佳凭着一个女人敏锐的直觉,确定照片中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刚刚认识的郭思琪。
徐佳目测郭思琪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健硕,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里透着深邃和沉稳。他算不上很英俊,皮肤是淡淡的古铜色。好在,郭思琪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觉出那种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男子气概,气质自是不用还说了。这一点,是徐佳无法抗拒。徐佳看的很入神,渐渐地陷入了幻想……
徐佳托着粉腮,眼睛轻轻半闭着,长长的睫毛显得更美了。她想着想着,就想起了昨晚与郭思琪的第一次谈话,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弧度,她“扑哧”笑出声来:“那郭思琪,真像个书呆子,但没有想到他对我会如此信任。难道郭思琪是上天派来……”当徐佳还陶醉在自我编织的美好的想象中时,下面的小喇叭开始“滴滴”闪烁,徐佳抽回了神,一看是郭思琪的头像。
“徐佳,你好!在不?”郭思琪给徐佳发了一条信息。
其实,自从昨晚和郭思琪第一次聊天,他就给了徐佳一种难以言说的印象。她晚上都没有睡好,她在反复地分析郭思琪这个人可不可交,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好在,现在证实了,她的内心一直渴盼着郭思琪能马上出现。
“恩,思琪,我在。”徐佳回复完,就有点愕然了。她为自己所做出的称呼感到意外,和郭思琪不过刚刚认识,严格意义上来讲,还不算是真正的认识。自己打招呼,竟然会连那个“郭”字都不带?
郭思琪看了徐佳的回复,没有马上发信息过去,而是沉默了片刻。
“在干吗?”郭思琪仅仅打了三个字。
“没,我很早就上来了,闲着没事,逛空间。”徐佳有点尴尬起来,说的话都没有底气。
“哦。昨晚休息好了吗?现在心情怎么样?好点没?”郭思琪上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空间有没有新的评论和留言,有的话,就回复一下,当他打开空间时,就看到了徐佳的所有足迹。
徐佳发了个调皮的表情,说:“好多了,一切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徐佳做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我……不好意思,我刚刚去你的空间了,看了你的日志和照片,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
“呵呵,没关系啊!空间本来就是让人看的。”郭思琪笑呵呵地说。
“哦,谢谢!”徐佳回复道。
“恩,没啥的,你若想看,随时可以看,不必自责。”徐佳仿佛看到了郭思琪憨厚的样子,内心突然一阵欢喜。
“思琪。”
“恩。”
“你也是太原人?”
“恩,是的,和你一样。也许我们离得很远呢,我住在迎泽西街的汇轩小区。”
“啊——”徐佳惊呼着差点跳起来:“不会吧?这么巧?”
“怎么了啊?我说的是真的。”郭思琪以为徐佳怀疑自己说的话。
“我……不是不信你,可……怎么会这么巧呢?真不可思议。”徐佳立马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谢谢老乡支持,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