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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高傲下的自卑(散文)


作者:小乔初嫁了 布衣,219.7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57发表时间:2013-11-29 21:38:26

前不久在空间有一好友请求相加,没经考虑直接同意,当时根本不知道是谁,总是想着是文字朋友。我尽管不善写文字,但喜欢别人的文字,怕漏掉空间任何一个好的去处,所以有添加请求一般是来者不拒。但这好友添加后就开始和我说话,因是上班时间,我有一言没一语的应付着,之后好奇心驱使,我打开了他的空间,看资料才知道他是我们老家的人,并在空间传有照片,后经仔细辨认回忆,才想起来此人原来是我一小学初中的张姓同学。
   此后,这同学一见我上线就开始和我说话,并再三地让我猜他是谁,我一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似乎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时代的象征,而这时代却是让我心痛的,一旦说出,那时的痛又会蔓延开来侵蚀我心。实话说,我是个直性子,尤其是男性朋友,玩这种游戏是我所不喜欢的,甚感无聊之致。并且上学的时候,我们几乎没说过话,因那时男女授受不亲,坐一个桌还得划三八线呢,到了初中,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懵懂时期,更是谁也不理谁。敢理的一般都偷吃了禁果,早早辍学回家结婚生子了。不敢理的,哪怕最后没能考上离大学一步之遥的高中,基本上也是安分守已的良民。到现在时隔二十多年,我从高中离开家乡,在外的时间远远多于我在老家生活的时间,而那时我们为了学习,基本上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对贤书”的不谙世事的学生蛋子,即便记得当时的一些片断,除了挑灯夜战的场景深刻一些,更多的也已被生活冲刷的几乎空白。更何况我们都一直没见过面,根本不知道对方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有一天,张同学忽然心血来潮,根本不管我是在家还是在上班,因他在老家务农,所以没有时间概念,竟然直接给我发来视频,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一个穿着邋遢的半百老头,笑容诡异的单腿支在凳子上,或许视频不够清晰,我甚至看到了他那凌乱的花白头发。当时吓的我赶紧关了视频,半天没缓过神来,喝了一杯水,压压惊才又开始工作。当时想,天哪,幸亏我这边没视频,否则,他看到的是不是一个满脸菊花的半百老太婆?当时的震惊,不亚于被头上掉下的馅饼砸蒙了头的感觉。时间呀,真是一把杀猪刀,刀刀让人痛。
   再则我还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看到这同学说话,我竟然总是很伤悲,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的苦难和卑微当中,多数情况下,我不愿意和他说话,因离家时间太久,而同学时间又相隔太远,总是得把时间倒退N多年回到那个让我甚感寒冷和饥饿的年代,眼前时不时闪现出邻居或是小伙伴因几乎是衣不蔽体而瞧不起的鄙夷的眼神。对于那时,我除了对冷和饿印象深刻,其余的事情,包括我的很多恩师(之所以说是恩师,就是连续多年不用我多说就帮我交学费,而后等父亲有钱再偿还的老师们),我除了对他们的感恩感激之外,几乎都不愿意再提起。
   记得有一年,我回老家见到帮助过我的其中的一个老师,当老师握着我的手说“XX,老师没看错你”的时候,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从小一直承受的那种苦难压力差点哭出声来,我感觉我一辈子欠老师的情,小时候不会用语言表达,只有拼命的学习,用成绩来回报老师。又因那时在那样贫穷的生活条件下那么多老师坚持为我挡事,我没钱交学费老师们主动替我承担学费或是为我给校长讲情,让我有机会继续留在学校学习。在老师面前我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内心对老师的感谢,竟然连句问候都没能说出口。当老师的面哭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之后我给老师写了一封信,除了感谢老师的淳淳教诲,更主要的是感激老师的于救命相同的恩情。让父亲把信交于这个老师,拜托父亲若是老师身体不好,代我去看望我的老师。之后有一年有同事从银川项目归来,我让同事从银川带回九件银川二毛的皮背心,除了父母的就是我的恩师们的,以此了却我对老师们的感激之情,从此也再没见过这个老师。今年夏天回老家接儿子听父亲说这老师去世,当时又是一阵伤心落泪,对于老师对我那时的帮助,感恩一生都值得。
   小时候由于贫穷而卑微的情感一直盘亘在我的脑海中,张同学和我聊天时根本体会不到我的真实感受,或许他是用了心思才找到我的,所以每次都是兴趣盎然的和我说一些儿时的事情或是家乡的变化,如小时候我学习多好,或是他家又盖了几层小楼,他家的麦子收了多少袋等等,而我多数情况是应付他,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尤其是我们小时候的情景,我真的不愿意再说,甚至几次我和他说过话后都头痛欲裂,痛苦不堪,我感觉我象是又穿越了一回,又受了一次那时的煎熬。
   当然张同学也会关心的问我生活的怎么样,多数情况下会羡慕的说我是我们同学中最有出息的女生,走出了我们县走出了我们省。
   有一天,张同学又和我聊天,再次让我猜他是谁的时候,我说了一句:没必要知道你是谁。张同学说:你依然是那么高傲,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说。我听了感觉刺耳。从小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谁不知道谁的情况呢?我小时候生活得那么可怜,哪能配得起用高傲这个词?
   张同学说:小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学习特别好,总是在班里领读课文,多少次我专门和你捣乱,把声音和大家的岔开,你都视而不见,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写作业的时候故意写得全错,希望你在替老师改作业的时候能看到我全错而找我谈话,但始终没有等到。到了初中,我坚决要老师把我分到你的班里,那时你坐第三排,我坐第七排,我又和同学换位子坐在你的后边,有时会故意拉你的衣服,你却连头都不扭,有时趁你往座位上走时故意用脚绊你,而你总是从旁边过去,似乎没感觉到我的存在。因你家离学校近,我多次故意回家晚或是早到学校,就是为了能在路上看到你,多次看你那时中午挎个竹篮去挖菜,我都想和你一起去,可你却只顾自己走路,根本就没看到我。你考上高中后,我多次到一高门口想去找你,都没胆量到里面去,尽管那时我没考上高中,但我想看看你读的高中是什么样子。后来听说你考上了大学,我几夜睡不着,想找你给你送点学费,但怕你拒绝,更怕咱们那村里人说我高攀说你闲话,所有想法也只是自己想一下而已。之后,再没有你的消息,每年过年,我都会故意从你村口过几次,多么希望能偶然遇到你,可是一次也没有遇到,而我又不好意思到你家打听你的消息。这次真是天赐良机,让我有机会在网上遇到你,当时我非常惊喜,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在农村你知道,我现在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再高兴也不能让孩子们看到,于是只能把这个事压心里。今天终于有勇气和你说出了这些年我心里的想法,希望你不要生气,你在我心里,依然是个高傲得像公主一样的小女生,祝福你。
   听了张同学的这些话,我真的惊呆了。我的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在我身边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回想那时的自己,冬夏就是一身蓝衣服,夏天热了母亲把棉袄给我缝成单衣,棉裤缝成单裤,冬天来了再缝成棉衣。多少次在深秋,我的裤子短得只到膝盖下面,寒风瑟瑟白霜满地,我大清早放学后挎着竹篮,双手揣到袖筒里迎着寒风,到村头地里去挖野菜或是扯红薯的嫩苗,看到被霜打得发黑的红薯叶,我更冷了,全身都瑟瑟发抖,匆忙中以最快速度把事情做完,好回家躲躲风吃上热饭暖和一下。每每遇到同学,我都羞愧得低下头匆匆而过,怕同学看到我烂鞋外的脚趾头,看到我裤子后面的破洞,那时的自己非常自卑,很多时候根本不敢面对我的同学和小伙伴,很多时候下课我都不出去和同学们玩,更多的时候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怕同学笑话我看不起我,于是到学校后我只有更加努力地学习。
   这种自卑心理一直影响到考上大学,尽管当时我上大学也只有一身衣服,但我有了希望和信心,我知道我以后有衣服穿有饭吃了,再苦我都有了盼头都不再害怕,并且心里有黑夜结束黎明到来恶梦终于醒的感受。
   如此自卑地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在张同学的心目中却是如此的高傲!人生哪,原来在每个人看来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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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段网上偶遇儿时的同学,引发的文字,充满深意。同学现已做了爷爷,一直在家乡务农。从他的谈话中暴露出他原来一直暗恋自己,自己在他的印象中,居然是一个高傲得像公主一样的小女生!这真是让作者大跌眼镜。因为作者一直不愿意提起那个年代,那个让她自卑的年代,贫困饥寒交迫,穿得破烂,吃不饱,总是感到不如人,因而羞于见同学、老师,甚至有时巴不得有缝钻进去躲起来。所以给人的印象反倒是高傲,不理人,其实是不敢见人。多年后的今天,这一番“高傲”形象从发小口里说出来,简直难以令人相信。此时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在每个人看来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很精彩的。”这篇文字很有味道,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一个人认为自己不幸,可能在别人眼里未必如此。文字通顺流畅,语言朴实简洁,通过发小的一番话引出一番感悟,颇为深刻,这样的写法特别有味。佳作,推荐阅读。【编辑:山地73182882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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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13-11-29 21:40:12
  小乔,非常耐读的一篇的散文,韵味无穷啊!
  
   祝你写作快乐!评论快乐!
回复1 楼        文友:小乔初嫁了        2013-11-29 23:03:51
  谢谢刀哥的鼓励,每每听到刀哥鼓励的话语,心中总会有一股动力,苦于自己对写作是门外汉,现在正摸索在写作的路上。刀哥,我会努力的
2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3-11-30 06:21:33
  这种描写的手法我学习了,小乔不想面对的不是并不熟悉的老同学,也不是过去岁月中的苦难,而是当时那个自卑的自己。
   小乔在描写过程中,仿佛依然在躲避,直到最后,是笔尖轻洒的文字梳理了她的心绪,原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精彩。
   真好!读来有百般滋味。
回复2 楼        文友:小乔初嫁了        2013-12-02 13:21:18
  谢谢你真真,你读懂了我的内心,一直在到在,似乎都有这种感觉,尽管我很次回去,他们都那么用仰视的眼光看我,但我的内心依然有一种情绪不能解开。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是一生都不能忘的,我现在每次回老家都极力在调整这种心态,但我知道,我似乎还是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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