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歌】雪地西夏陵(散文)
世界白了,阳光愈显明亮。
贺兰山银盔素甲,巍然不动;碧蓝的天空像一面镜子,水汪汪不见一丝波纹。山麓东部,曾经的兵家战地,马革裹尸,血流成溪。然而今天沉寂了;沉寂很久了。她的怀抱间,只剩有几处或巍峨或丑陋的黄土堆,呐喊与嘶鸣同时也被纳入其中……一段陈迹,我们无法深入到真正的事件内部。大大小小的黄土堆是唯一的遗存,真实孤立;此时,它们是逾越千年的披坚执锐的勇士的代表,积雪打造的银身在阳光下莹莹生辉。
西夏王陵到了;墓冢间不断有黑色的小球弹跳起来,料想那该是一群群的麻雀。
贺兰山看着我们向她走去,走近一个历史的终结处;皑皑雪野替代了满目苍凉,空旷无垠地向山脚下延展开去,“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踩着松软的积雪,散漫在这没有边际的陵区,巨大的圆锥形墓冢漠然矗立。阳光从贺兰山峰顶投射过来,墓冢的质感十分强烈,东侧褐黄,泥土浑厚敦实,覆有雪衣的体表泛着幽幽蓝光;西侧闪亮,无雪处是微微的一层耀眼的明黄,雪面上华光四射,恍若有五彩组合。一个强势桀骜的民族烟消云散、史无记载,剩却的无非是土塚瓦片,而这些本就属于天地的产物,来处来去处去,谁都无奈于它。
冬天的阳光,没有夏日如血的辉煌,也营造不出万道金光,王陵的雪地坦荡安谧,如果不是那些呼朋结伴、飞来飞去觅食的麻雀,这里早就没有语言了;但是有文字——西夏文,脱胎于汉字,方正嶙峋,一个字仿若一座城堡,每一个笔画都如刀枪剑戟般凌厉,非专门学者不能释其义。相继建成的西夏博物馆、王宫、碑林等建筑物,试图用高墙磅礴与声光电子诠释往事,于是游人在古拙与新奇中搜寻,“……八千里路云和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麻雀喜欢泥土和草丛,宁可舍近求远,飞向贺兰山;而我们,却要走进现代化的古老宫殿,游思八极,翔翱沉滞。
厚厚的雪遮盖了整个陵区,墓冢愈加肃穆,肃穆的背后是灵与肉的厮杀,欲望的铁蹄无数次地蹂躏家园,直至沦为戈壁。提起这段历史,就是提起淋漓的鲜血,是血淹没了与宋王朝同时期且有两百年建制的西夏王朝,淹没了一方灵长动物的生命体。麻雀是幸运的面对者,抑或它们也是后来者,也是只为凭吊,也是只为这里不再有杀戮而窃喜安居。
天光黯淡下来,贺兰山峰顶的雪亮出逶迤的一道曲线,陵区在山影的幕帐里继续自己千年的思索。一个王朝(民族)的消亡与兴盛,都是由无数鲜活的生命作为铺垫的,历史记录是王者的记录,雪下的泥土是真实的,王者与众生不分伯仲。
历史深不见底。在雪的莹光中再看一眼西夏王陵,麻雀还在飞翔,如同随手扔出的一把碎石子。
汽车小心翼翼地驶上归途,放眼左右,清丽辽阔;我不知道我在贺兰山的注视下做了什么?仅仅是感受了那片亘古的神秘吗?也许是吧。
出新极为不易
这篇是《岁月》文学征文的获奖作品
只作交流,让师友知道我还写过游记
哈,自娱自乐吧
您的光临总是带给我温暖
致意冬安
其实背后的努力岂非千字可论,阅读了不少史料,近万字的东西,删得所剩无几了。只想让这篇文字达到四个字:空灵,沉重。可是,愿望往往落空,笔力和阅历和学养,样样不能少。就这样了
谢铁禾欣赏,遥致文安
谢过系统编辑再看一遍
千字短文,文美厚重。
谢系统编辑不弃
多谢鼓励
致意文安
祝贺本文获得岁月文学论坛第四届咏梅咏雪征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