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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瓦罐》      作者:独舟钓江雪      发布时间:2013-12-17 17:59:35      字数:4187

  一
  
  夜色的海洋涨潮的时候,它是无声无息的,它是慢慢的,慢慢的涨起来的。
  山在夜色海洋中沉下去的时间,它也是慢慢的、慢慢的沉下去的,无声无息的。
  月亮撒下来的光辉,原本是很透明,很洁净,又十分好看的。可是,它这时混合在这里的夜色中,就像不是那么干净的海水一般的,有些浑浊、有些灰暗、有些淡蓝淡蓝的发灰,有些半透明半不透明的,又更加是有些模模糊糊的。
  山岚袅起,懒散的游动出鬼怪一般的影子,又如同害怕这里的什么一般的,总是在想着,怎么样找到个自己好呆的地方,就去那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山,就是这夜色海洋中,已经沉到底了的,一个一个,一丛一丛的暗礁。它们昏昏欲睡的样子,早就把这里的瞌睡集中起来了,仿佛是得到了一声的号令似的,这个时间,都没有再吭声的了。
  有气无力的风,没有找着自己喜欢的玩伴,觉得很没有意思,它闷闷不乐的,完全没有什么目的的,在四处随便的走着。
  山林中,偶尔一声野兽叫来,吓得山与山之间,都不得不互相壮胆似的,发出彼此照应的回声。
  风不想帮助它们,它懒得去搭理这些声音。风听这些声音,都听得没有一点意思了,都是些“老调重弹”,没有一个是它听来新鲜的。
  宁静喜欢这些已经没有牙齿了的老调。它十分乐意将它们传得很远很远,好像宁静希望让更多的地方能够和它分享自己的这份心情一样。
  山溪一点不在乎谁喜欢不喜欢,帮不帮它传播它的老调,它是自己带着自己的声音和喜欢,一个劲的走着自己的老路。
  此时,跌落在一个山的巨大的影子中的伏弯村,如果说进山的这头叫村尾的话,那就打这儿算起,在它这儿的,倒数过来的第二座,完全是用这山里的林木建造的农屋里,有一间屋子中,还亮着灯。
  这灯,不是现在的人们见惯了的电灯,而是一盏油灯,是一盏点着食用油的小灯。这是过去的乡下人家,夜里常常用的照明灯。
  一个比吃饭的饭碗浅去大半,大小差不多,泥瓦质的烧制,锅形的器皿,座在一个竹子支架上。器皿中,添着不会溢出来的菜油或是茶油,横上一根灯心。灯心浸在油里。擦着一根头上带红或者是黑的火柴。随着一声划火柴的擦响,燃起一苗渐渐强势的火头,凑往灯心一头的点处。稍许的持待,灯心着了,燃起一点豆大的火势。登时,弱是弱点,却又是有点暖意的,类似橘黄色的光芒,就弥满了这间屋子。这便是眼前使用的油灯放出来的光芒。
  灯边,坐着一个三十出头岁的女人。她剪着个稍微过耳的短发,头发在一边扎着一个一把抓的拂尘似的辫子。上身着一件小碎花的娃娃内衣,就是那种无领子,就是圆领,就是人们常常称的和尚领,无袖,无扣子的,钻头布衣。山里人家的妇人,没有城市女人喜欢穿胸罩的做法,她就是自然的。奶过两个孩子的乳房,丰满而充实,硬是把她此刻胸前的内衣,不仅满满实实的鼓当起来,还顶出来了两个对称的小尖儿。
  她正在一针一线的缝补着一个背带。那一针一线,不完全是她用眼睛看见的一进一出,一拉一送的手上摆弄,更同是在她的心中,早就有个什么图案似的,她在照着图案,用针线把它们绣出来。她做这事情,就跟在她的心中本来就是背熟了一样的灵巧。
  灯光觉得她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如此认真的做着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点太那个的什么了。到底怎么说,灯光还没有想出来现成的词。也许是出于顽皮,或许是灯光的天性,打它出现了的那个时刻起,它就是一直在做着模仿起女主人的一举一动的淘气事情的。首先,它把女主人并不胖的身体,夸大的弄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投影,涂得屋子的半壁,都是她的影子,还把地面的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和墙壁上的那个女主人的大影子,硬是拉扯在一块,连接了起来,搞得女主人不但是肥得臃肿,更是就跟直接坐在了屋子里的地上似的。然后,灯光可就是使坏了。它操纵着影子,一刻不停的模仿着女主人的动作。最可气的就是,灯光叫影子学着女主人的每一招每一式的时候,不仅表演得是那么的滑稽,更加是,做出来了,又是那样的笨拙,俨然它是说,它比自己的女主人干事情还能干似的。
  灯光正这样得意忘形着哩,就见从灯光够不着的黑暗之处的一张门上,走过来了一个男人。
  他三十多岁,高高的个头,全身只着一条短裤。是那种城里现代男人穿的,那种在商店里头买的,有时尚意味的、紧身的、全棉的、有弹力的短裤,不是他目前在这山村中的男女们依旧穿用的,是自己家中裁缝出来这种大裤头的短裤。
  木桌上的灯盏,发出来的明亮是柔和的,有限的。
  男子刚刚从黑暗的房间过来,一下子进到这间屋子,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应。他眯着眼睛,看见自己的妻子,就皱着眉头,是种没有睡醒的样子说:“你还在搞呀!我都睡了一觉了。”
  桌子旁边的女人,就是这个说话的男人的妻子。
  妻子听见丈夫说话,转面看看他,笑笑,没说什么,她一点也没有疲倦的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她看丈夫时候,灯光乘机就把阴暗的影子,抹在了她的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这些棱角鲜明的地方,叫人觉得,她笑起来不仅有些阴森,更是还有诡秘。尽管灯光没怀什么好意,可是丈夫看她的时候,还是认为她是对自己笑得明朗的。同时,有了这些暗影的捣鬼,脸上的明暗突出,活泼的笑容仿佛更加生动和妩媚。也就是让人都好看了。
  不过,此时丈夫是粗心的。他并没有及时的欣赏到灯光下妻子面部出现的这些美好。他只是瞟了妻子一眼,就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她知道,丈夫这个时间起来,是怎么回事。她既是随意,又是熟悉,还是有点下意识似的望了望丈夫那短裤头上,被里面此刻硬着的物件高高拱起的地方,即刻就是窃喜般的小声一乐,笑得会心,也是满心间的喜欢和甜蜜。
  丈夫向出恭的地方走去。完事之后,他又过来了。他催着妻子说:“还缝你那破东西干什么?有什么用嘛。睡觉吧。明天出山,要走那么多的路。”
  “你去睡吧,我耽误不了你。”妻子温和的笑着。
  “我是要你睡觉。晚上你不睡觉,白天怎么会有精神。明天是要走很多路的。”
  “我知道,就几针了。我缝了就睡。你去睡吧。不要管我。”
  “那不行。去去,和我一起,睡觉。”说着,丈夫就伸手去拉妻子。
  “哎呀!天虎。针扎我手了。”妻子注意躲丈夫向她伸来的手去了,拿针的手,就像是要帮助她的丈夫一般,“咬”了她的另外一只手的一个手指头一口。
  “怪我啊?”丈夫明明知道是自己造成的,心上也不是不认帐。可他嘴巴上还是像不承认的说。他说着,就笑了。这意思,就是他向妻子认了他的错。
  妻子一面把扎出血滴来的手指放入口中吮着,一面没有真的生气,可又还是斜着眼睛瞪着他的说:“就是你。说了就几针了。”
  “我看看,痛吗?”丈夫不理会妻子说了什么,他像是很关切的,也像是不大相信的样子笑着,凑上脸来,要看妻子嘴巴里正吮着的手指。
  “看什么?不就是针扎了一下,没见过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妻子像是不在意,又更加像是她要防着丈夫会要对他做出来点什么似的,想躲他的看着他。她前面的话,如果是有那么一点并不当真的责怪的话,那她在后边的一句,就是有意说给丈夫听的安慰和玩笑。
  “那就睡觉,马上睡觉,不要再缝了。等下又扎手了,那就怪不得我了。”丈夫本来是想凑上妻子的嘴巴,去亲她,给她一个高兴,也是想和她玩笑一下,见她好像是已经猜着了自己的这个意图,就即刻打消了念头,突然改了主意。当然,丈夫这样说,心中还是想向妻子表示自己对她的一种歉意和亲近的。尽管他没有直白的表达出来,可是,他已经用自己对妻子的非常熟知,明白的感觉到,妻子是真的原谅他了。
  “嗯,那是。我要怪你。我缝了这么久也没有扎手。还不是你。”妻子明白了,丈夫是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小动作,就变脸了。她心上一乐。她还就是喜爱他的这个鬼头劲。她喜欢他的这点小聪明。夫妻之间,就因为有了这点小聪明,常常会乐趣陡来,而且乐在其中的。
  “好好好,是我,怪我。”
  “就是你。”
  “我说了是我,我没有说不是我啊。睡觉吧。时间这么晚了。”
  “我的什么事情都做好了。明天和你出山就是了。”
  “那你今天晚上也要睡觉啊!你不会是,想到明天以后,就要和我去享福了,今天就连觉也睡不着了吧?”
  “谁说的啊?我没有像你那样想的。我是知道,今天晚上的露水这样重,明天是大雾天,太阳肯定是出来不了早的。反正我把什么事情都做好了准备,明天,我可以睡晚一点起来的。我这背带,明天是要用的,我把它缝结实一点。只有几针了,我做完了就睡的。”
  “硬要做完啊?”
  “我做事情就是这样的。做完了就安心了。不然心里记着,睡觉也不踏实。你和我这样久的夫妻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这一点脾气啊?”
  听见妻子这样说,丈夫好像是突然才认识她一样。他看着妻子,想着,她做什么事情,的确一直是这样的一个脾气。他就一笑,很随和的说:“就几针了是吧?”
  妻子点点头。
  “那就随便你吧。不过,你快一点啊!我在床铺上等你啊?”
  “怎么,你还想来神啊?”
  “什么呀!我是不想让你搞时间长了,影响你的睡眠,担心你明天要走那么多的路,没有精神。”
  “哦!是关心我。我还以为你是又想和我来那个神了咧。”妻子明明知道,就在丈夫这次回来的这几天,她不但是自己过足了一把夫妻事的大瘾,也一样把丈夫喂了个好饱,可她还是故意的这样拿丈夫开下心。
  “我想是想啊!可一想明天还要走那么多的路,我不想在路上走不动——你又不会背我——我就想,等到了那边了,我再和你来神吧。”丈夫明白妻子是和自己开心,也故意这样说。
  “嗯,到底做了几年的生意,算盘还是打得不错。呵呵呵呵。”
  “你就不要算盘打得不错了。快点缝几针,就上床铺睡觉吧。我是怕,等下我一下睡着了,你一上床铺来,搞不好,把我搞醒,让我睡不好呢。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噢!”
  “哦——!搞了半天,你是这样的意思哦!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咧!搞半天不是的噢!”
  “谁说不是的?我催你睡觉,这也是关心你啊!我怎么又不催别人睡觉呢?”
  “这里没有别人啊?要是有的话,说不定你就会催别人睡觉了。”
  “你乱讲。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我可没有和别人怎么样啊?你不信,等你这次出了山,你可以去我那里问别人啊?看我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真是的,想你睡觉,我还想得不对了。你真是的,我懒得理你了。你不睡就算了,我去睡了。”
  “你生气干什么?当真了?我是和你说着玩的。你怎么这么说不得啊?好好好,我那几针也不缝了,我就陪你上床铺睡觉。走,去睡觉。”
  “走。睡觉。”丈夫满意了。他一脸是笑的一把抱起了妻子,刚走一步,又返回身,一口气把油灯吹灭。
  登时,屋子里一片像突然静下来的昏暗。
  外面朦胧的月光,从板墙的窗户,斜着身体进来,歪歪的照在屋子的一角上,就像外面有人拿着一面镜子,在把月光反射到这屋子里面来了似的,投入进来了一块把一个尖角插在地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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