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老妈今年七十四(散文)
妈妈明显的老了,岁月不饶人。妈妈是1939年阴历八月十四出生的,这个日子好记,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了。尽管那年代没有什么好的吃喝,传统的中秋自是山野村夫数星星盼月亮熬到的,哪家不凑上三个盘子,五个碗的美味?妈妈的生日时自然也是提前有了口福之利了。每每说道这点,妈妈皱纹深深的脸上也会绽放欣慰的笑容,这是对自己的人生充满知足,欢愉和幸福的感觉吧!
妈妈高小毕业后,在生产队里干了两年,因为当年的水平也相当于现在的中专吧,妈妈当上了村里的会计。据她讲,那时的她颈上围着兔毛的大红围脖,照亮了多少年轻后生的心。妈妈不属于漂亮的那种,稍长的瓜子脸,眼不大,嘴不小,鼻子高挺,组合在一起,却有那种端庄大气的风韵,她性格属于特男子的爽快,坦荡的那种,更是赢得了男性世界里老少的赞许吧。
我自无法体会那年那月诸如大练钢铁,集体食堂之类的大事小情,但是那时的妈妈肯定不是懦弱的无见识的村妞,她讲得故事很动听,这点我却深有感触的,上至秦皇汉武,下到他年趣闻,条理清晰,包袱抖得恰到好处。她的书读得及杂,又常常因公外出学习,那时舅舅在承德报社工作,他们书信往来,偶尔去小住,所见之人必是不同寻常。
我心里很是诧异,这样的母亲何以嫁得家贫如洗,穷得父亲结婚时裤子还是妈妈所买的。妈妈一脸无奈,真的是你姥爷做主的,是你爸特有的:“三不知道”就注定了我前世欠他的姻缘吧!
“三不知道”是什么呀?我好奇地问。
当时见面,你姥爷问你爸爸,“你奶奶今年多大年纪?”
答:不大清楚
又问:你父亲身体可好?
答曰:还真的不太清楚,我在外,他在家里。
又问:你母亲的生日什么时候?
答曰:不知道。
闻听此言,要是常人,定不会把如花似玉,知书达理,家境富裕的女儿嫁给这个一问三不知的穷小子。但姥爷讲:
“这人诚实可嘉,他若是脑袋稍稍转弯,胡乱编排一个,我哪知晓对与不对,他却窘的自己不知所措。人呀,莫欺少年穷了!”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妈妈哥哥和爷爷奶奶和太奶生活在一个大屋子里,我们靠西房头,外墙是泥巴糊的,冬天寒冷无比,房檐常挂霜白。妈妈忙完生产队的会计工作和地里的活计,到天黑才会给我和哥哥做饭,爷爷奶奶和太奶却早早就吃完饭了。后来又有了弟弟,三个孩子该让妈妈的肩头是如此的沉重无比呀!爸爸总是要到年底才匆匆由河北单位赶到家,二十多天后又会走了。家,多少年实际上是由妈妈一人在支撑的。爸爸在我看来,差不多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那时,吃水是有用扁担去村中心井里打的,吱吱扭扭的辘轳声里,铁桶摇摇晃晃下去又上来,再担回家。这样的事,耗费了多少人的青春和宝贵的时间呀!那年妈妈坚决要在自己的院子里打一口属于自己家的井。好家伙,那阵势,在我比过年看唱戏的还有趣。经历了十多天人声鼎沸,石块砖头泥水横流的日子,终于合着股股青泉,我们家的手压井大功告成了。伴着它的欢叫,我的童年,在妈妈的羽翼下清亮甜蜜。
妈妈,经历着人生的种种,但她乐观执着,以她的远见和准确的分析判断,游刃有余地面对着。妈妈,她给予我的是力量和胆识,也是柔情夜晚故事的滋养和磨砺。七十四岁的妈妈,除了头发花白,腿脚缓慢,听力和头脑仍是聪敏的。她爱听戏曲,爱看《甄嬛传》,百看不腻。没事的时候爱听她讲的往事,在故事里,重温她的人生岁月。
妈妈,是本读不完的老书,每次翻读,都有收获。
家有妈妈,再大的儿女也是孩子。家有老妈,七十四载就日日是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