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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炊烟(十四)


作者:728349053 秀才,1284.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539发表时间:2009-03-29 17:53:10

十四
  
   刘二可高兴坏了,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就接到了秀娟幽会的通知,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女人把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自家北山梁的玉米地里。说家里人多眼杂,让人撞见就不好了,旷天瘳野的还由不得你尽情。那玉米地里的野合是个什么味呢?刘二就把个牙根咬得痒痒的。幽会的时间定在了今日上午十点,一早起来,刘二把自己的脸洗了,上身的泥污垢甲也搓成条条粉散在脸盆里。套上那身干净的坐席面衣服,镜子里左照了右照,又嫌了脸上的雀斑又嫌了额头的黑痣,整顿得自各儿满意了,才结束了这一套史无前例的流程。镰刀今儿是必提的,有用无用这是遮人眼的道具。临出门时刘二娘问:“今儿你这是做啥呀?”刘二说:“砍一捆柴禾去。”刘二娘说:“用穿那么好的衣裳!”刘二说:“整穿一年破烂儿就对了哇?”刘二娘不知儿子今天怎这么气冲,扭过脸去说:“那有多少好衣裳够树梢上擦磨!”衣袂飘风,春风得意,大街上新崭崭的一身行头,路人也觉得反常。说刘二今儿相媳妇呀?刘二说咱有老婆的人啦,谁叫咱相哩!”路人又说,不相媳妇也是跟大闺女约会,你看那眉脸。刘二就应答着,说那敢情好,就是不知大闺女在哪头哩。说着说着,脸就不由自各儿地发起烫来。
   北山梁上真是好看,上坡先是一堰挨一堰的胡麻地。胡麻开的是小花,一半儿挂在杆上,一半儿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碎格纷纷的,蓝格莹莹的,随着地垄的曲折划了一个圆弧,躲到了山的后面。再上来又是一堰挨一堰的豆地,同样的十片八片簇拥成团,密谋着接在一起。豆秧没什么稀奇,吸引人的倒是那一地间作的油菜,花也在盛开的时分,黄绽绽的,香喷喷的。两厢一比较,孰高孰低,泾渭分明,那油菜花的张扬老大就显出来了。好东西谁看着不爱呢?难怪那黑蜂,白蜂,大黄蜂的飞到这个上头啦又落到那个上头啦,一圪蛋一圪蛋地嗡嗡哩!其实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看这个赏心的,就有看那个悦目的,若把这个问题留给刘二回答,他肯定会说数见到王小三家的玉米地亲切。
   王小三的玉米地离刘二家的山药地距离也就是隔了七八堰庄稼,那是同样的十多家的连在一起。驻足一看,杆高林密,而王小山家的那片又正好居中,由四外的包围着,刘二觉得心里挺踏实。自家的山药田边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吸上,心扑通扑通得快跳出来呀。刘二尽量把自己装得自然些,一会儿站起来了,一会儿又坐下来了,一会儿抓起镰刀来了,一会儿又假装割塄头的草呀。好像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同时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根本就没用处的,专心吸你的烟就行啦么,罢说人啦,四外暂且连个鬼都没有。刘二那也不放心,过一阵眼四外扫一圈,过一阵眼四外扫一圈,鬼鬼祟祟得活像一个随时准备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反革命一样。一个黑鹰在天上一圈一圈地盘旋,越盘越低,越盘越低,快分清头颅和身体时,身后突然“哧溜”一声。刘二一激灵,原来不远处惊起一只兔子没命地溜了。远处好像是个老头吧?对!就是个老头,看那背锅样儿也像,背着手朝这边走哩,刘二心想你可罢过这边来,你可罢过这边来,过了这边就坏了我的大事啦,老头真就好像得了命令,犹犹豫豫地一拧身又朝东去了。万事皆备只欠东风,看看表十点已经过一刻了,刘二想,这骚娘们儿也是来的时候了吧!
   崎岖的盘山路下突然一格顶一格顶地出了红影,刘二眼珠瞪得快出了眼眶,屏着三分五分气都不呼吸。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那不是怎的,看那风摆杨柳的水蛇腰也差不多少。不过女人不是从正路上过来的,好像舍近求远有点儿反常规。刘二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想这般做法也是同自各儿提把镰刀一个道理了。干咽了一口唾沫,亦如让人一下揭了伪装,神态又不自然起来。赶忙把头扭回来,人明明儿再转一圈就互相照面了,偏把眼光定在一株稗草上,假装没看见。秀娟手里提根绳子,一上梁顶,先四外搜了一眼,就直直向刘二走过来。人未近前先“嗨”了一声,刘二抬头一看,眼瓷了!女人分明也刻意收拾过的,头发黑油油的纹丝不乱,两鬓角各别了卡子全漾散在耳后,上身新换了水红的卡腰长袖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未扣,露出一截白嫩的大天鹅脖子。再下面呢,再下面就是杀伤力很大的那截绣花乳罩沿子。秀娟脆生生地说:“怎不说话?”刘二如梦初醒,“啊!说着哩。”秀娟说:“说哩怎不说?”刘二说:“这……你过来啦?”女人就爆了一串咯咯的长笑,捂着嘴巴抖了一个花枝乱颤,“尽说没用的,你啥时过来的?”刘二说:“我也是才过来的,功夫不大。”有些尴尬。秀娟说:“还得我跟你先打招呼,自各儿送上门来啦,你是不是不喜见我?不喜见我就回呀。”刘二赶紧说:“我这不早早过来等你了吗。”女人就显出一丝不满意,“那你低着个头干啥?那塄头上的草好看的厉害!”刘二辨白:“我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嘛。”秀娟又掩嘴一笑,“看不出你这个偷腥的猫还挺细心的。”伸手抢过镰刀“嗖”地一下扔了。又问:“你见四外有人没?”刘二说:“没人,这边是没人,就不知那边玉米地里有没。”女人瞪了他一眼,“有人早出来啦,你也不听听声音!就今儿这一回啊,你当二哥的拉了我的羊没交给书记,我也是心里感念你,以后可不准没完没了打我的主意。”刘二笑嘻嘻地轻薄开了,“今儿听你的,明儿听我的”毛手毛脚又要探在女人胸上。秀娟一把打掉了,又四外看了看说:“看你那样儿,叫别人看见呀!”嘴朝那边努了一下,“我先过去,还不欢紧快点儿!”
   秀娟那两瓣屁股就在刘二跟前一格拧一格拧地拧进了那边的玉米林,刘二的眼都让晃晕啦。刚一隐入,他也加速潜行开了,到了地边,照旧两边扫了一眼,确诊无误,情况同上,一头淹没在这片绿色的汪洋之中。女人在前边穿行,不见身影,只能凭着玉米茎叶摩擦的唰唰声追逐,刘二再瘦小也是个男人,又落了一段距离,光听的声音就在前方,怎么赶也赶不上。这片玉米地可遭了殃啦,倒伏了一株,又倒伏了一株,扭扭歪歪身后划出一条长龙。就有了连续的茎叶噼啪折断声,挂在衣服皮肤上的细碎哧哧声,穿过了一块田,又穿过了一块田,该到王小三自家的田地了吧?可是秀娟还没停下,前行如故。看来是女人非要进入纵深,寻个严密安全的地方。上衣的扣子“嘣”地挂掉一颗,叶锯拉在手背上的白道道儿也七纵八横地布满了。刘二能说什么呢!刘二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出来,越这样他亢奋的神经反越受刺激,骚娘们儿,先叫你张狂张狂,过一会儿看逮住不把你碎在地上!噼噼啪啪又连钻了两块田地,那一抹激动的红色终于停了下来。
   刘二这一番急切大该同猪八戒捉媳妇一个神态吧!作弄了一早上的发型彻底乱了,该到东边的过了西,该到西边的过了东,上面还粘了一截绿绿的玉米叶子。四目相对,牙关紧咬先格格吱吱响了一气。秀娟放下手里的绳子,媚眼引着刘二,一粒一粒解开外面的扣子,说:“你还等啥?”刘二脑袋里那种同汽油类似的东西“轰”地一下点燃了,眼锥子扎在女人身上纹丝不动,手忙脚乱四下五下解了衬衫,三下两下脱了背心,又格巴格巴解了尼龙裤带,裤子“哧溜”一声,只半下就落到了脚背上。衣服天女散花乱了一地,满地玉米惊异于刘二的勇气和速度,转眼一个除了外壳、赤不溜丢的原人呈现在眼前,皆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空气好像一下子死滞了,刘二褪下了那件贴身的最后修饰随手一扬,不费吹灰,准确无误地套在一株旁观的玉米头上。霉运的玉米猝不及防,当下就中招蔫了身子。女人没脱衣裳,女人是把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留给他了吗?刘二的呼吸一阵紧似一阵地急促起来。女人直面着他最后的疯狂,最后尽情的脱衣舞表演,眼中那丝媚惑的柔和一点一点褪去,继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刻骨的欢畅,眯着眼说:“你不是想要我吗,你怎不快点儿,你怕了,你这个挨刀鬼!”刘二的大脑中又发生了分析误差,这是女人激情压抑的渲泄,这是女人另一种亢奋的催促发令,还等什么呢!刘二狮虎一样把女人扑倒摁在地上,“咯嚓”一声,又“喀嚓”一声,两株玉米又无端地英年早逝,离开了自己热恋的家园。秀娟就把刘二紧紧地圈在怀中,两手吊着脖子,还未等他有更深层次的侵犯,“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已糊住了他的眼睛。这真是一个意外,但真正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怀中女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来人哇!快来人哇!”刘二沸腾的热血瞬息降到冰点,想脱出身去哪能由的自己!不远处有了野兽奔走的声响,同样是在玉米林里,“喀嚓”一声,又“喀嚓”一声,“喀嚓”一声又“喀嚓”一声,喀嚓、喀嚓、喀嚓、喀嚓……玉米东倒西歪,转眼塌在跟前,“起来!你这个王八崽子,大白天的敢强奸我嫂子。”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刘二让人从后面揪住头发拎了起来。立在刘二跟前的是王小三的两个光棍堂弟,揪着自各儿的是大虎,地上捡拾衣服的是二虎。秀娟开始有了嘤嘤的哭泣,颤颤巍巍的听起来甚是伤心,“嫂子没脸见人啦,嫂子以后怎往人前走呀,唉……”刘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可怜他护着裆中那团惹祸的根苗,抖抖索索地说:“你们说,你们想怎?”“想怎?你倒有理问起别人来啦,看不出你这王八崽子啥心也有。”二虎把一团衣服搂在怀中,腾出手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在刘二身上捅了一拳。大虎狠剜了刘二一眼,扭头问秀娟,“嫂子没事哇?要不是俺俩正好过来……”秀娟抽抽答答的俨然已是一位能立贞节牌坊的贞女烈妇,“还没事儿哩?扣子也叫他扯开啦,你们再迟过来一会儿……”头发不知啥时候也披散下来,乱糟糟的一片。大虎照准刘二又一个耳光上来,弯腰捡起秀娟身边的绳子担在刘二脖子上,“人证物证,咱这会儿就到派出所去,你这种东西不在里面坐个十年八年的就不死心,谁知你下一个又祸害谁呀!”刘二暗暗叫苦,才知道女人手里这根捆仙绳原来是为他准备的。他现在已成了瓮中之鳖,别说逃不了,就算能逃,不穿衣服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双膝跪在地上,“可罢,我求你们了,咱们私了,先叫我穿上衣裳行不行?”“穿上衣裳?你先说说你怎么个私了法!你就该光着屁股才对,叫村里人看看你这个样儿。”二虎横眉一扫,凶神恶煞犹犹豫豫只把一个裤头甩在刘二脸上,这份功劳刘二得记在秀娟身上,若不是嫌嫂子难堪,这种要求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刘二慌忙套在身上,佝偻着腰说:“你们说个数儿,我答应给钱儿行不行?可罢叫我家里人知道。”大虎脸上的横肉明显跳了一下,“嘿嘿,看不出你脸上也有点嫩肉哩,你的狗胆子够大的啊!你谁的主意也敢打?”刘二纯粹就瘫在地上,哭丧着脸就在大虎跟前跪下来,“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都是一个村的,都是我不对,你们说个数儿哇。”二虎说:“私了也行,这可是你说的,给钱儿就是一千,不行拉倒!”刘二磕头如捣蒜,鼻涕泪水地说:“行!行!我答应。”二虎笑嘻嘻劈手一个嘴巴子过来,手指捏弄着说:“说的好听!你的钱儿现在哪里?”刘二说:“秋后,最迟秋后,粮食下来我就给了。”大虎冷笑起来,“你他妈想的倒美,你还是快叫公家治你去哇,也省得说我敲你哩——走,把他捆上!”刘二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叫我缓缓劲儿行不行,不给你怎么都行,我这会儿家里是真的没钱儿呀!”二虎嘿嘿一笑,手指锥着刘儿的脸说:“你呀你,你怎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回头对大虎“宽容”地说:“哥,今儿给他点儿脸面,先叫他打个条,给不了就把他的指头剁掉。”大虎从身上掏出一根油笔,一页白纸,当然那是预备好的,让刘二亲手写了借王小三现钱儿一千元整,下面是签名,日期,以及备注的一个月内还清等等字样。二虎接在手里端详了一顿说:“还差个指头肚印儿,防止这王八崽子翻脸不认帐。”大虎说:“押上也对,就是没有印色。”冷不丁,二虎一个下钩在刘二鼻上来了一下,说这不是现成的印色?鲜血紧跟着就出来了。
   秀娟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只在一边嘤嘤地哭泣。一切弄好,二虎把一团衣服扔在刘二跟前说:“要不是看在本村的份上,今儿非把你送进去不可,只要你在限期内顺顺当当拿过来,就给你留点儿面子,要是偷奸耍滑,你可看着点儿。”指头在刘二额头上梆梆地练了皮鼓。就这样,一场因贪而起的阴谋反扑在这个阳光灿烂的玉米林里完成了它的最后交易。穿戴好衣服,刘二神思恍惚走出来,发现天也是灰的。而相对于他的低落,大虎二虎的落魂压抑却在施予别人的痛苦中得到了充分释放。旋即,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狰狞的笑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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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样的情节描写,正是长篇小说的看点所在,读者的眼光与思维,完全在作者的控制之下,而且是心甘情愿不着痕迹的被领着走了。在我们的阅读中,往往一些小说的情节,虽然作者极尽所能地铺排,但读者却并不买账,而是跳着阅读。而读到这样的章节,谁还愿意跳过去呢?【责任编辑: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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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728349053        2009-03-30 08:16:49
  八戒一块盖头蒙上,只顾了喊姐姐,可知眼前乃是观世音菩萨变化所作?
抬头看天,低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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