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在一个偏僻的说乡镇不是乡镇，说工业区不是工业区的地方，开了十几年，占地面积从原来的几百平到现在的上千平。
　　 临近年关，超市里的宣传喇叭从早响到深夜。
　　 陈老犟的单位就在超市旁边，单位不错，每逢过节都分许多的东西，清明节分鸡蛋，端午节分粽子，八月十五理所当然的是月饼，元旦不分东西，可阴历年分的就多了，什么米、面、油、肉、鸡蛋、酒、鱼、豆腐、大米······一一不等，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商家做不到。
　　 陈老犟就亲眼见过那种装在包装盒子里送礼的鱼，一条鱼有近一米长，圆滚滚的身子，睁大的眼睛，不眨眼珠的看着拿走它的人。
　　 当然，鱼或许想闭上眼，可鱼的眼睛就算是死了也都闭不上。陈老犟觉得自己死的时候也会像那鱼一样。
　　 腊月二十了，陈老犟在等着单位分过年东西，他一直在盼着。
　　 听到消息，今年不同以往：今年过节不分东西了。
　　 老犟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因为他在单位分东西从来就像郭冬临演的小品，分到的带鱼是最窄的，苹果是最小的。
　　 老犟在小年的晚饭时，吩咐老婆："多炒几个菜，我要好好释放一下，多年来逢年过节时，积压在胸口的压力和不愉快。”
　　 老婆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红黄搭配是西红柿炒鸡蛋，白绿搭配是韭菜炒绿豆芽，还有一个浓汤浓汁的香菇炖肉，最后老婆端上一个淡雅的菜是萝卜丝的嘎达汤。
　　 陈老犟眯着眼睛细品着烧酒，慢慢的脸有些红晕，话也就开始多了。
　　 媳妇不搭理他，在看连续剧。
　　 老犟自言自语："今年的政策真好，看谁还可以占公家便宜."一边说一边哼起了地方戏：马大宝喝醉了酒啊，忙把家还，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
　　 媳妇气的吆喝他："算了，你不要唱了，我今天去超市买东西，你猜遇到了谁？”“谁？还不就是一帮买东西的女人。”“是女人不假，我买好东西，在收银台遇到了俩一把手的老婆，她们掏出的都是卡，是那个超市自己印制的卡。我就想。有卡也很方便，我也买一张吧，你猜咋着，人家收银员撇着嘴看着我，眼睛都不带眨巴的，足足五六分钟啊，最后甩出一句话，你想要啊，不卖，只对外办理了十三张面值一千元的。五张五千元的。三张一万元的。到正月十五后，作废。”
　　 陈老犟不明白，媳妇捶着他的头：“你傻啊，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到最后想清楚了，超市开在这里，你想想在这里的哪些人会拿到呢？"
　　 陈老犟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觉得或许他死后那眼睛会比死鱼眼睁得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