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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机车产子留佳话 爱恋抛情悔终生

作品名称:无名英雄花      作者:长山      发布时间:2014-03-06 21:31:41      字数:4378

  
  
  第二天早上的晨练,人们又聚集在汪兆鹏老人身边,听他讲述鲜为人知的往事。
  汪兆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下车,一看是夜班休息的唐奕洪。便问:“怎么?你让狼掏了?火烧腚地跑!”
  “快,快——快摘下大犁回连队,吴嫂不行了,赶紧送医院!”
  “怎么?吴嫂怎么了?梅队长不在家吗?”汪兆鹏急了,“是我师娘吴优律有事?”
  “是的,她要生了!可是难产。队长又好几天在总场学习没回来不在家。队上医生又不在,我就急忙跑来找你,赶快用你的拖拉机送医院,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这样啊?”汪兆鹏知道吴嫂体弱,赶紧摘下大犁,驾驶机车就奔驰回开荒队。
  其实吴优律也就比汪兆鹏大三五岁,因梅队长比她大十来岁。梅队长对汪兆鹏像父亲对儿子一样看待,所以兆鹏把吴优律当亲娘。当他进屋一看吴优律已经气息奄奄,二话不说抱起师娘进了驾驶室。见唐奕洪不知去了哪里,喊了几声不见回音。又听师娘微弱地说:“不要叫那个畜生……快……快开车……”
  汪兆鹏救人心切,虽然感到师娘的话有些蹊跷,但救人要紧,上了驾驶室让助手牟万里抱着师娘坐稳,自己推上五档,向长满荒草的鬼子路,抄近奔弛向总场。
  汪兆鹏心急如火,碾压着没过机车的荒草颠簸前进;
  吴优律痛苦地哭叫着,声嘶力竭,汗流满面,已经无争扎之力;
  牟万里紧抱着吴嫂的双手,被她在痛苦中抓咬得鲜血直流,但不敢松手,也在流泪……
  机车仍在披荆破浪颠簸,吴优律的哭叫声渐渐微弱。
  “师傅——不好!吴嫂她……她没气了……”牟万里大哭起来,“这……这……满身是血……孩子要……”
  小兆鹏赶紧停车,见师娘真的没气了,赶紧掐住师娘的人中。鲜血染红了师娘的裤子,血还在从裤脚往外流。
  “啊!孩子出生了……快……快帮我脱下裤子……快……”师娘醒来了微弱地说。
  汪兆鹏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救人要紧。他拉下她的裤子,见孩子已经露出半个头,赶紧用手托住,把师娘双腿分开,跪在驾驶室的踏板上说:“师娘不要怕!坚持……坚持……快出来了!”
  吴优律感激地点点头,使尽全力“啊——”的大叫一声,“哇——”随着新生儿落地的哭声,一个大胖小子落在汪兆鹏怀中。吴优律疲惫的闭上双目……
  “我们胜利了!师娘,还怎么办?”汪兆鹏看着羞怯而激动得汗满面狭的师娘的脸,看着怀中的胖小子,“我们有北大荒的第二代了,北大荒有了孩子的哭声,我有弟弟了!”
  “谢谢两位弟弟!是你们俩把我们娘倆从死亡中抢了回来!把孩子让我抱着吧。”又看着汪兆鹏,觉得他成熟多了,亲切地说:“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师娘,叫姐姐!这孩子是你捡回来的,以后你就是孩子的干爸爸。你给你的儿子起个名字吧!”
  “这……”汪兆鹏犹豫了。见吴优律真挚亲切的样子,便说:“好吧姐姐,这小子跑到我的机车里出生,落在我的怀里,也是和我有缘!干脆就叫他梅——车——生吧!好吗姐姐?”
  “梅车生——姓梅的梅,机车的车,出生的生!”吴优律笑了,“好!我弟弟就是聪明,给儿子起的名字即响亮,又有纪念意义。”说着看着孩子,“车生,你爸给你起的名字好不好?梅车生!”
  三人都笑了,笑声回荡在荒原上。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嘻嘻,嘻嘻!”不同的笑声,来自不同的年龄段。男女老少开怀大笑了。
  “嘻嘻!我们的车生大场长,不怪对汪爷爷像孩子一样亲密。原来汪爷爷当年竟是梅场长的接生婆!”唐李娜羡慕地看着梅场长,突然想起什么说:“那当时我爷爷去找汪爷爷,他不急着救人跑哪儿去了?”
  “这……”汪兆鹏突然犹豫了,看着自己的老兄弟姐妹都有愤恨的样子,想了半天说:“今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老人的事,没必要都让你们孩子知道,咱该回去了。”说完竟先往回走了。
  汪爷爷的话,爷爷奶奶们的神情,令唐李娜不解。但她从自己亲爷爷在众人的口碑中,隐约的感觉到,尽管爷爷也是转业来北大荒,但在老一辈的眼里并不够光彩。她下了决心要弄个究竟。
  这是个星期天的清晨,唐李娜晨练回来,见爷爷和父母还没有回来,便开始收拾卧室。这时,爷爷唐奕洪风尘满面的回来,到贮藏室拿了一把铁锹又要走。
  “爷爷!快要吃饭了,你拿铁锹还干啥去?坐下歇一会吧!”唐李娜亲切地说。
  “安兴大街那儿不知谁把垃圾撒了一地,我把那儿收拾一下,弄到垃圾箱里。不然行人踩一脚怪窝囊的。你们先吃吧,我收拾完回来再吃。”唐奕洪边说便拿垃圾戳子就要走。
  “爷爷!您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忙着不是清理垃圾,就是修桥补路做好事,图个啥呀?”唐李娜对爷爷的勤快从心里佩服,但是对爷爷做好事不图名利反遭白眼,委屈和迷惑,“您是老雷锋,年轻人都佩服!我也为爷爷骄傲。可是却总有人对你说三道四。您又不图名利,何必还这么没日没夜的干?还是歇歇吧!”唐李娜说着抢爷爷手中的工具。
  “好孙女,你让爷爷去吧。爷爷干点活也累不着,闲不住能做点好事是应该的,管他说什么闲话,让他们说去吧!”
  “爷爷——我不让你去!”唐李娜撅着小嘴生气地说:“昨天农场电视台播放你背张阿姨的残疾儿子上学,这本来是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的好事,我也为之高兴。可是,可是——”唐李娜说到这儿不说了,竟眼泪巴巴地看着爷爷。
  唐奕洪见孙女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竟大度地说:“哎!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让他们说吧!我已经是日没西山的人了,只要通过我的付出,能挽回过错的万一,我死也瞑目了。”
  “爷爷,你可以不当回事。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在休闲广场没事唠,竟说您看上寡妇张阿姨了,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要不当老师非撕烂她们的嘴不可!说的那些话让孙女的脸往哪儿搁呀!我的爷爷。”
  “这——哎,都是爷爷不好。可是走过的路,留下的痕迹,是难以抹掉的!我只想用我仅有的余年多做好事,给我的战友、老朋友抹平创伤。没想到会给我的子孙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唐奕洪痛苦地敲着自己的头。
  “爷爷,难道您有对不起老战友的事?能说给孙女听听吗?”唐李娜想起了梅场长出生的事给自己带来的疑团。
  “好吧!你也是大人了,也该从爷爷走过的路吸取教训,别像你爷爷我一样,遗悔终生啊!”
  唐李娜扶爷爷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另一个沙发上,静听爷爷悔恨的回忆——
  此时的唐奕洪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叹口气缓缓地说道:“我的心理很复杂,在朝鲜战场上我所犯的错误,几乎要了我的命,使我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哦?什么错误有这么严重?”唐李娜疑惑地问。
  唐奕洪看一眼孙女,用矛盾的心理回忆着说:“我的错误,就是因为我与一位与朝鲜少女之间,产生了特殊的关系。”
  唐李娜吃惊地看着爷爷,她明白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在朝鲜犯那样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想到这些以询问的目光鼓励爷爷说下去。
  唐奕洪以幸福、痛苦、悔恨、内疚的复杂心情,向孙女倾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是在朝鲜战场一次敌机大轰炸时,唐奕洪与他的战友们一样抢救朝鲜乡亲,他奋不顾身的在敌机的狂轰滥炸下,一次次冲进正在燃烧的房屋,救出一个个朝鲜老乡和儿童。在冲天的烈火中,唐奕洪和战友们浑身的衣服被烧着了,将浑身浇上水继续救人:眉毛头发烧焦了,全然不顾;敌机的燃烧弹在身旁爆炸,他以矫健的身躯灵活的躲过炸弹,在浓烟中寻找屋中的朝鲜亲人;双眼被烟熏得难以睁开,但他瞪着愤怒得血红的双眼,从屋中背出一个又一个亲人。
  就在唐奕洪将又一位朝鲜阿妈妮送到安全地方后,阿妈妮突然哭着说:“孩子,快去救我女儿,她正病在屋中,如果房子被炸塌我女儿就完了。”
  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唐奕洪,看敌机被打落一架后,其余的已经仓皇飞走了。村中的老乡也已被救到安全地方,可以缓口气了,一听到还有人在屋中,早忘记了疲劳,不顾一切的又一次冲进正在燃烧的村庄。他边喊着“还有人吗?”边从一间房屋串到另一间房屋。但是他找遍十几家正要倒塌的房子,也不见人影。唐奕洪心急如焚,又来到一间房前,不顾大火已经封门,一脚踹开正吐着火舌的房门,跳进屋内举目四望,然而,浓烈的烟火他已看不见屋中还有何物,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还有人吗?有人没有?”他听了一会,听屋梁在卡卡地响,正要退出,突然听到微弱的声音“救我……救……救……我……”
  唐奕洪一听到有人呼救,仔细向声音处望去,朦胧地看见在窗边有一个赤条条的身影正向窗外爬。唐奕洪叫道:“不要怕!我来救你。”边说边一个箭步到了那人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人急忙奔出房门。他刚跨出屋几步,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房子倒塌了。唐奕洪暗叫一声“好险!”紧张的心也放松了。谁想这一放松,双腿立刻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怀中赤条条的人也跌坐在他的怀里。唐奕洪知道已脱离了险境,便不慌不忙地揉揉酸痛的双眼,喘了几口粗气,睁开双眼看怀里的人。
  这一看他大吃一惊,原来自己抢救出来的,是一位赤身露体的妙龄少女,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无羞怯,正盯着已经发呆的唐奕洪,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脸上现出崇敬感激的光芒。唐奕洪完全忘记了刚刚从死亡中解脱出来,充满血丝的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欣赏着上帝造化的奇妙,少女浑身的每一根汗毛,每一处或明或暗的器官尽收他的眼底。他脸红心跳,热血沸腾,浑身燥热难耐,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嘴唇,贴向这位朝鲜少女;少女见志愿军叔叔想亲吻自己,毫不犹豫的也向唐奕洪的嘴唇迎去,二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良久,唐奕洪意识到,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忙推开少女,脱下自己已经被火烧得千疮百孔的上衣,裹住少女的身体说:“你怎么衣服也没穿?”
  少女带羞涩地说:“我正有病发着高烧,妈妈将我的衣服脱了让我蒙在被里,说这样发点儿汗就好了。我便按妈妈的吩咐,迷迷糊糊的在被窝里睡着了。睡梦中突然感到浑身像火烧一样难受,惊醒过来发现屋中着了火,连我的被子都烧着了,我急忙爬起来向门外跑,可是门被大火封住了。我又向窗户冲去,却被烟火熏得晕了过去。在昏迷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我又醒了过来,边答应边向窗口爬,正在这时你将我救了出来,使我死里逃生,哪有时间和力气容我找衣服哇?”
  “哎呀!太危险了。不是咱俩人及时从屋内奔出,都会被压死在里面。”唐奕洪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塌的房子说。
  少女这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家叫道:“志愿军哥哥!是你将我从死亡里救出来,我一定好好的感谢你!”边说边向唐奕洪狂吻起来。
  唐李娜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爷爷所犯的错误与这朝鲜少女有关,本想说两句什么,可是想到那样的环境,他原谅了爷爷。说:“在那样的环境,那样狂热的情景下,犯错误也是难免的。”
  “唉!都怪我意志不坚,原则性不强,竟犯下了难以原谅的,不该是一名志愿军战士该犯的错误哇。”唐奕洪悔恨地又说:“就因为我在抢救朝鲜老乡中,四次进入火海表现突出,我荣立一等功,当了排长,同时火线入党。在荣誉面前你,我却隐瞒了我的错误。”
  唐李娜看着爷爷那高大的身躯,炯炯有神的眼睛,精神矍铄老而不衰的身姿。笑了,“我爷爷当年一定是英俊潇洒的棒小伙,风流倜傥的少年英雄志愿军战士!朝鲜女孩喜欢你那是必然的。”
  “可是,正因为……”
  正在这时,爸爸唐辉国,妈妈易凤娇和奶奶洪雁飞,陆续回来了。祖孙二人只好停止了交谈,唐李娜给爷爷倒了一杯茶,赶紧到厨房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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