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春(散文)
(一)春
一直喜欢春天的“春”字,也一直在探寻关于春的信息。
我曾经无数次地查询春字的来历,在甲骨文中,最初的春字——芚,就像一颗嫩芽刚刚从地面钻出来的样子,而这颗嫩芽就是“屯”字,弯弯曲曲而又曲折艰难的形状,就像由一棵草贯穿而成的。古人仓颉创造这个字的时候,大概是经过无数次的观摩和凝思,想借用植物萌芽时刚刚钻出地面的状态和身姿,来表示春天的春字。
后来春字逐渐地多了起来,写法也越来越复杂。尽管如此,无论是远古的甲骨文、金文,还是后来的小篆,几种不同写法的春字里,都同时用“屯”字作为声符。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特点,就是以“草木”和“日”来会意“春”字。
也许是我的乳名中有一个春字,也许是我出生在烟雨朦胧的春天的缘故,所以,在我心海里与春字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情结。时常喜欢并注意春的妙曼的脚步,也曾经笔触春字,《品味春风》,《品味春雨》,也曾经感悟到春与绿色有着分不开的关联,笔舞出了散文《绿》。
然而,今天来到了烟雨江南的一个乡村,水乡泽国的春韵,让我感到有人把春天说成为春姑娘,是一个十分恰当的形容,形神兼顾,不得不折服他的灵思。且不说春天的妙曼身姿宛如姑娘的袅娜体态,也不说春天的旋律恰似姑娘那夜莺般地曼妙歌喉,就是那春天的色彩也是姑娘的裙裾般的艳丽。
细想,春姑娘的身影应该是从河川湖塘的水里首先出现的,宋代的苏轼曾经为和尚画家惠崇的画《春江晓景》,题了一首同题诗《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妙笔生花,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早春二月景象,其中的“春江水暖鸭先知”一句,瞬间就被吟哦为千古绝唱。因为这首诗是为画而作,展示画意的,所以苏轼在诗行里运用了鸭子点题,而事实上,知春的不仅仅是鸭子,还有水中那灵动的鱼虾蟹,水中的各种摇曳的水草,还有淤泥下那清梦的千古睡莲……
那么,春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近你我的呢?当水撩起那冰封的面纱后,敞开的胸怀就不断地摘取太阳那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光线,融进自己的血脉里,护卫和慰藉自己王国里的生灵,也蕴育着自己的激情。也正是水的精心呵护,水中世界的万物回报了水的绿色,水成为了春的先行,成为春姑娘足音的第一个节拍,弹奏出春天进行曲的序曲。
聆听春姑娘第一声清唱的,应该是河岸的小草吧,或许还在睡梦中的小草,感知了春姑娘的天籁的润泽,一边掀起土被,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露出了绿色芽尖,一边不断地舒展懒腰,把大地渲染成为让人陶醉的嫩绿色,也成为了春姑娘那绿色裙裾上镶嵌的蕾丝花边,袅袅娜娜,动人心弦。
如果说春姑娘的倩影是来自水域,那么她的天性就是喜爱素雅的点缀,细看她那飘逸的裙裾的装饰,先是迎春花的鹅黄的喇叭在渲染,淡淡的气息唤醒了苦寒的腊梅,释放出让人陶醉的馨香,暗香浮动,那就是春姑娘使用的第一滴香水,也可以说是春姑娘的体味。那细细碎碎的花朵可能就是春姑娘的第二套裙裾的图案吧。
有人曾经说“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咏柳》),形象地把春风比喻为剪刀,能够剪出杨柳的细叶。那么我在这里,可不可以把春风比做一把具有魔力的梳子?春风似一把梳子梳理着杨柳的秀发,我曾经站在垂柳的翠帘下,形象地把柔曼的柳条比喻成为遮掩少女面孔的秀发(《最是杨柳绿春光》)。而今天我要说那些点缀含苞待放的柳芽的柳条,就是春姑娘肩头上的霞披。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描写春雨的诗句,实际上也是对春姑娘的如水性格的展示,她把充满爱心的雨儿细若无声地撒进夜色人间,缓缓地滋润作千绿万枯,让绿色回归,让希望重生,也在人们不知不觉中蕴育了绿色的旋律。
随着和风的吹拂和细雨的淋浴,春慢慢地爬上了梢头,桃红李白杏粉的各自芬芳后,无论是孤傲的梅花,还是雍容的牡丹,亦或是情人的玫瑰,竞相争奇斗艳,使得春姑娘的霓裳色彩斑斓,芳香馥郁。
接着春姑娘又翩舞上千树万稍的,潜移默化,在人们不知不觉中使得树的光枝秃杆穿绿装,林成绿墙,摇曳春光,为人们的夏日准备了浓荫。当她浅吟低唱、轻歌曼舞进旷野时,大地铺出绿色的地毯,未待回眸一笑,大地也舞出了黄色的油菜花,紫色的紫云英,粉色的豌豆花……
终究春姑娘是春的使者,她要越过高山,向北而行,当她爬上高山时,给连绵的山峦涂上绿色,撒下了五彩缤纷,旋即,身后涌起了绿色的春潮,欢送着她的倩影。旖旎而去的她,一路北上,也许去寻找自己唐风宋雨里的曾经歌谣,也许去翻看诗经汉赋中自己曾经留下的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