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案惊魂
1血案
一个骄阳如火七月中的午后,天鹅湖农场天鹅湾生产队的广场上,一群孩子在追逐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欢闹着玩耍。老者癫狂似的奔跑,孩子们欢叫追赶。这场面与柳绿花红的广场环境相映衬,似一幅童叟嬉戏图,一派祥和幸福景!
“爷爷……你跑……慢点。我们追……不上了!”一个头上冒汗,满脸污垢,鼻涕过江的十二三岁的男孩,一瘸一拐地奔跑着骂道:“老……不死的,你要累死……老子!”
“小祖宗你别着急,本排座在执行任务,你跟不上活该!这是命令!龟孙子不能搞特殊!”老者喝骂,不顾可怜的孩子,跑得更快了。
“冲啊!……”孩子们听老者骂鼻涕男孩,嘻嘻哈哈地喊叫着向前追。
“好!这才是兵团战士!冲啊——”老者跑得更快了。
“哇——狗娘养的老不死!你想累……死你姑奶奶!”一个十一二的六枝儿女孩,摔倒在地骂着。
“啊?我的好孙女,摔坏了没有?让爷爷看看。”听到女孩地哭骂声,老者像被雷击一样,跑回拉起女孩,他已是老泪纵横,愧疚地自言自语,“这是造孽呀!呜呜……”
此情此景孩子们习以为常,仍然嬉笑玩耍,无人理睬。
“胡排长!这是战场,不要管傻妞!”一个孩子向老者喝道。
“是!服从命令。”老者听到有人叫他胡排长,浑身一震,丢下女孩,继续跑……
孩子们的欢笑声又在广场响起。
这老者是谁?
这要从几十年前说起:当年是兵团十三连,也就是现在的天鹅湖农场天鹅湾生产队。那时名声显赫的三排长胡兆年,就是今天的老者。现在人们都叫他“胡造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胡兆年了。今天他又带自己的呆傻的孙子孙女与顽童在玩耍。如今的“胡造孽”,可没有当年胡排长那样威风,得了间歇性精神病,每天与顽童一起胡混,无所事事。若没有对他一片忠心的老伴乔柯莲的精心照料,他早不在人世了。
他得精神病,得从他的儿子说起。他儿子聪明伶俐,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学,一次放假回到天鹅湾,与父亲说起在学校与一名女同学交了朋友,定下了恋爱关系。开始胡兆年很高兴,可是听了儿子关于女友的介绍,老人脸色突变,说什么也不同意儿子的婚事。儿子不知其故,也就没把父亲的阻挠当回事。回校后不但与那同学结了婚,还生了一个畸形男孩,为此事被开除。他只好带着妻子和没满月的孩子回来了。胡兆年一见怒火攻心,得了一场大病,病愈后精神失常了。他见孩子渐渐长大,不但长一双与脚相同的手还又呆又傻,病就严重了;当儿媳又生了个六枝儿女孩,还是痴呆。他的病变得不可救药,成天说:“我这是造孽呀……”退休后“造孽”二字竟成了他的口头禅,为此人们叫他“造孽”,忘了他的大名。
正当胡造孽与孩子们玩得高兴,西北飘来了乌云,同时霹雳闪电惊天动地,眼看雷雨就要到来。胡造孽抬起惺忪的双眼,惊恐地看着天空。一道立闪划破天界,瘆人的光芒令人心惊。“轰隆隆——咔嚓”一声炸雷当头劈下,瓢泼大雨夹着豆粒大小的冰雹直砸下来。
“啊——老天哪!你终于惩罚我了……雷公啊——你劈吧……劈死我无怨言,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胡造孽颤巍巍地站在暴雨中,疯狂地嘶叫着。孩子们惊慌失措地抱头奔回家,只有他的傻孙子呆孙女,又哭又笑地拽着他的胳膊往回拖……
电在闪,雷在鸣,倾盆大雨下不停;
禽归巢,畜进窝,树洞躲进小生灵……
浩淼的雷雨,紧紧慢慢不想停,一连下了三天。道路泥泞,沟满壕平,平地流水没膝。
“杀人了——救人哪!”突然一声撕肝裂肺的惊叫划破雨幕,钻进人们耳中。
惊慌的人们冒雨奔到呼叫声的胡家门前,见胡奶奶乔柯莲蹲在门前的泥水里,赶紧扶起老人询问。可是老人惊恐得说不连贯。有人进屋一看,“啊——”惊叫着又退了出来,惶恐地喊着:“杀人了——胡造孽……和……他的孙子……被杀死了……还有……”
队长拦住人们不要再进屋,保护好现场,他站在门口往里一看,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
深红的地毯上满是鲜血;洁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上,溅满了血滴;胡造孽平躺在血泊里;呆妞和傻孙睁大惊恐的双眼没有闭合。从他们那萎缩的身姿,一动不动的四肢以及留在血泊中的痕迹看出都已断气。队长看到这,有说不出的怒气,“这是谁?如此残忍的杀害他们?”突然,西屋装修精美的门楣上一根绳子吊着一个女人,从她那伸出的舌头不难看出,这个人已被吊死。队长一愣,“咦?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知青杨梅丽女士吗?她怎么会吊死在这里?难道她与这家有瓜葛?又是谁做的案呢?”队长百思不得其解,不敢动屋中的一切,赶紧回过身来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书记说:“事态严重,赶快报案,立即派人加强警戒,保护现场……”
2谜团
恒发米业公司老板胡立志和妻子杨怀娥被请到公安局。
“立志啊,你们米业公司生意怎么样?你去年资助农场新农村建设的资金,全投在天鹅湾生产队小康房建设上,如今天鹅湾不少人住进小康房,都夸你为农场作了大贡献。”老局长与胡立志老板唠家常似地说。
“这算什么贡献?不值得一提,是应该的。”胡立志谦虚地,“大家对这点小事念念不忘,先让我的父母和孩子住进了别墅区,我们俩真不好意思。”胡志立看看妻子说。
“领导和群众这样关心我们,我们非常感谢大家,不是天鹅湾父老的支持,我们哪有时间去照看老少啊!”妻子杨怀娥由衷地说。
刑侦股长见杨怀娥的长相,疑惑地暗想:难道真是夫妻兄妹相?想到这里像似无意地说道:“现在上海知青回访团在咱农场,很多老同志都来看他们,怀娥女士也是上海人,没去看看老乡?”
“听说来了不少,其中还有原来天鹅湾的。我真想去见见当年这些开发荒原的前辈,可是一直没抽出空。”杨怀娥说到这里,眼圈有些红,“我多么想看看亲人哪!”说着扭头去抹泪水。
“听说这次回访团中有一名叫杨梅丽的女士,当年就是你们天鹅湾的知青……”老局长看着他们夫妻表情的变化说道。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杨怀娥给打断了。
“什么?杨梅丽?是我妈妈?她在哪里?我去看看!我们母女有十多年没见面了。”杨怀娥激动地要走。
“别急嘛,你来北大荒也不是没有见你妈的机会,同时你经常外出,还能不顺便看看你妈,何在乎一时?”老局长慢慢悠悠地说。
“唉!局长你是不知道,我来北大荒十多年了,连一次家也没回,就是我们结婚时,也没回家看看,我这个作女儿的内疚哇……”说着终于哭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妈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却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连向妈告别一声都没敢,她老人家孤单一人在上海,该多想我呀……”杨怀娥痛哭失声了。
“呃——?”刑侦股长听到这里,试探地说:“唉!家里不是还有你父亲吗,同时上海一定还有你的姥爷等亲人,怎会孤单呢?”
“哪还有什么亲人哪?我妈早在回上海前,爸爸就死了,当时我妈正怀着我回到上海,在我出生不久我姥姥姥爷去世了。我妈一人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靠在纱厂的那点儿工资供我念书,没想到我还没懂人事,大学没毕业,便离开了她……”杨怀娥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局长和股长听到这里都一愣,变得沉重起来。
“这么说你父亲是这里人?也姓杨?”老局长思索着,疑惑的又说:“当年你母亲好像是在十三连,怎么没听说那时十三连有姓杨的人死去呢?你可知道当时你父亲干什么工作?”
“唉!我妈妈不愿提在北大荒的事,一提起就掉眼泪。我恍恍惚惚地记得,我妈妈曾经说过我随母亲姓,我的生身父亲好像也姓胡,干什么工作没说过,好像是排长……”
“什么?”胡立志浑身颤抖的惊叫道。
“啊?”老局长、股长同时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同时听到隔壁有茶杯掉地的“哗啦”声。
“胡——排长——?”老局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又问:“那你母亲在农场还有什么亲人?”
“没听说,不过经常听她念叨,在北大荒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
“天哪——”胡立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嚎,泪水顺着变形的脸滚滚而下……
“立志——你?怎么了……”三十几岁的杨怀娥已经华容变色,紧紧拉着丈夫的手,“你醒醒——天大的事咱都会挺过来的!”嘴里这样说,从她筛糠的样子不难看出她惊慌到要崩溃的边缘。
老局长不忍心把案情的实情告诉这对不幸的中年人。向刑侦股长一点头:“送胡经理他们去宾馆好好休息。”
3追根朔源
天鹅湾生产队会议室里,老局长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队领导们默默地吞云吐雾。突然,一辆轿车驶到门前停了,刑侦股长与两名警察走进会议室。
“怎么样?有何进展?”老局长单刀直入问股长。人们的目光落在一名警察打开的公文包上。
“现场勘察完毕,尸检报告出来了。”刑侦股长脸色凝重地“一切迹象表明,可以排除歹徒所为,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恶性案,案情复杂,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你们把掌握的情况先向大家说一说。”老局长简单地说。
“在尸检过程中我们发现:胡兆年身中两刀,作案工具是家用菜刀。一刀砍在右臂上;另一刀割在脖子上,尽管刀痕不深却是致命的,这一刀割断了动脉血管,流血不止而死。从刀口的深度和力度来看,上一刀可能是女人所为。”法警翻着卷宗沉痛地说:“两个孩子身上没有伤痕,从他们死状来看,是两个发育不健全的孩子。据分析是目睹恐怖现场时间长惊吓而亡;另一名死者杨梅丽,除了脖子上的吊痕外,没有其它伤痕,是自杀而死。”法警满脸疑惑地讲完了尸检结果,看看刑侦股长,“现场的勘查情况,请股长说吧。”
“好,我说一说。”股长叹了口气说:“唉——这是很棘手的案子,尽管从现场上看绝非歹徒杀人,可是有很多疑点得深入地调查。一个疑点是:在现场勘查中,我们发现被害人胡兆年是否他杀还值得怀疑。”
人们一听都睁大了眼睛。
“那把并不锋利的菜刀,是在死者右手边找到的,从死者的姿态看,是自己抹完脖子后,倒地时刀同时落地。他臂上的一刀,确实是他人所为,在被砍时,被害人没有丝毫反抗,有与人夺刀的迹象。当夺下刀后,不是砍向对手,而是在猝不及防时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刀,使鲜血喷出而毙命。大家请想一想:在此生死关头,为何有如此举动?为什么不与砍他的人拼命?”
人们惊诧地思索着。
“再一个疑点是杨梅丽怎会出现在这里?从她被吊情景看,她的脚离地不到半尺,如果对死有丝毫的犹豫,稍一挺身绳子就不起作用,可她不但没有挺,反而弯曲双膝用力求死,这又是为什么?迹象表明,这场血案时间较长,两个老年死者在死前有过激烈的思想交锋。可是一个身心健康人,与一个精神病患者怎么会谈得来?难道胡兆年临死前精神是正常的?还有一个疑点不可忽略,在雷雨不停的天气,这个家的乔柯莲老人在哪里?为什么在人都死了才喊救人?这些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呃——?还有这么多疑点?我念小学时就听说胡老伯与青年杨阿姨有关系,可是后来杨阿姨回了上海,风言风语也就没了,难道他们的关系真的很深?”老局长思索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得认真调查,找一些三十年前的老人,特别是像乔柯莲等与胡兆年关系较近的人,一定要把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听了局长的指示,刑侦股长立刻安排人调查。很快,结果出来了,这血案无不令人震惊。
4、扭曲的恋情
张某是原农场公安局长,胡兆年的老战友,他说——
我对老胡比较了解,在部队我们一个班,五八年转业我们是坐一个车皮来的,建场时在这天鹅湾他是队长,我是指导员。老胡是一个“全能”人物,能说能干能吃苦,能拉能唱又能写,还能出点子。当年他细高挑的个儿,白净的面皮,一身军官服,着实很帅,深受女青年们的青睐,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在作风上,使人不敢恭维。记得那时这里女人很少,有几位转业官兵的家属都很年轻,他竟千方百计地勾引。为此做出了不少令人不齿的事。我多次点他,他口头上说改,过后却我行我素。记得有这样一件事:
那是一个晨风料峭的春天的清晨,沉睡中的人们又被哨声惊醒。宿舍中有人骂道:“这该死的胡兆年,也不管我们死活,起这样早又‘突’什么‘击’!”
同宿舍的战友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咱去突击排水,人家好去突击‘打井’啊!”
“打井?打什么井?”
“哈哈,哈哈——”问话引来一阵笑声。“你没听说有人叫他‘打井队长’吗?”
“啊——我明白了……好个姓胡的,今天我要让你好看!”说着与大家低语了一阵,欢天喜地的突击去了。
这胡队长看人们都走了,便悄悄地溜进了一家,和人家老婆干起了风流事儿。正在火候上,门被一脚踹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胡兆年捉奸在床。他们二话不说,拉下胡兆年就一顿拳打脚踢。他连连求饶,不是看在都是战友的面上,不被打死是不会停手的。事情闹到农场,他的队长被撸了,看在他在朝鲜战场有战功,只给他党内记大过一次,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