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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第十三章

作品名称:中年女人      作者:子鸿      发布时间:2014-03-25 19:53:23      字数:3564

  金辉家住在大兴安岭深处的新丰林场,那是一个有着五个作业连,总人口不到六百人的小林场。林场的四周重峦叠嶂,将它包围得密不透风的。如果站在东山顶上向下俯瞰,林场就像是浩瀚大海里的一叶小舟,每当炊烟缭绕时显出一片质朴和生机。林场离县城二百多里,没上大学之前,金辉只去过两次县城,是跟随林场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县里参加每年一度的汇报演出。林区的教学质量不高,在金辉的哥哥考上大学之前,十里八村只出过几个中专生。金辉的入学通知书邮到林场时,全场几乎轰动了。看人家老金家,一连气儿出了两个大学生,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大学毕业后,金辉的叔叔将她带回了山东老家,安排到栖云县人民商场做了一名会计。
  金辉刚上班不久,人民商场就发生了一起财物失窃案。虽然这起事件没有给商场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可是却给财务管理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小偷通过卫生间的换气窗进入了办公区后,大摇大摆地在各办公室里视察了一圈,还从办公室主任的柜子里找出茶叶筒,泡了杯茶水,吃了几块年轻人放到抽屉里的糖果,然后又在销售科选了套崭新的工作服套在身上,有条不紊地用做案工具把财务科铁皮门给开了个天窗,轻松地进入了房间。小偷折腾了半宿也没有撬开保险柜的门,很生气,就对木卷柜里的账簿凭证进行了大肆摧残,撕碎的账本和凭证扔得到处都是。财务科的全体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把被小偷损毁的账目修补完毕。在这项工作中,金辉表现出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她在下班后一连气儿加了二十几个班,把复原票据的活儿承包了下来,熬得眼睛都红了。金辉的表现,得到了商场领导和财务科同行们的一致好评,为此商场还给金辉发了二十元钱奖金。
  金辉的父亲是进驻北大荒的十万官兵之一,山东籍,母亲也是山东人的后代。金辉身上所特有的东北人的气质和山东人的性格,很快赢得了大家的注意,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提亲。
  金辉的婶子是个家庭妇女,当年因为生了四个孩子没人帮着带,离开了工作岗位,到家属大队当了一名临时工。虽然金家已经由过去的农村小户人家发展成了在县城里拥有几处房产的中产阶级,可是金辉婶子一点儿都没忘本,一直保持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作风,每天像做功课似的风雨无阻地出现在社区麻将馆里。金辉婶子来麻将馆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修“长城”,她是来沐浴民风的,她所了解的街巷趣事大多出自于这里。
  金家从天上掉下来了宝姑娘,并且还在县里最高档的,货物最全的人民商场工作,着实让邻居们羡慕不已,麻将馆里的每日新闻从此就多了一条“金氏播报”。看到金辉这么给她长脸,婶子笑容那个灿烂啊,虚荣心再一次得到了膨胀和满足,脸上洋溢着寓言故事里鱼夫老太婆所特有的神采。“哼!乱七八糟的小子别想靠上我们金辉的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非得找个好人家不可。”
  婶子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相中了一位,对方是县中医院的骨伤科医生曹鲁生。在婶婶的眼里,嘿,真是相当般配的一对儿。
  曹鲁生生长在一个中医世家中,他的爷爷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是一位知名人士。为抗战官兵送过医药、为受难老乡免费接骨疗伤,得到了乡亲们的一致称赞。解放战争中他们曹家有五个子孙去了前线,在四平战役中曹鲁生的大伯牺牲了,姑夫也成了残废;鲁生的大表哥在渡江战役中为了新中国的诞生洒下了最后一滴鲜血,所以曹家是光荣之家。
  曹鲁生的爸爸、妈妈都是军人出身。曹爸爸是第一批跟随彭德怀大将军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的卫生兵。曹妈妈是1950年中学毕业后,作为宣传兵在第三战役打得如火如荼时来到朝鲜战场上的。战争的考验使他们具有了与众不同的生活作风和家庭风格。因此,曹家在县城里就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一个是卫生局长,一个是刚刚退下来的信访办主任。这样的家庭简直就是一棵枝叶丰满的梧桐树,不但凤凰要来栖息,各种飞禽都想落脚找一席福址,可得抓紧点,要不然,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曹家相亲阵势很大,首先要经过曹母一审通过,程序才能继续进行。曹母对金辉的印象不错,加上金辉的父亲也是当兵出身,十万官兵开垦北大荒的壮举,同样让军人出身的他们感到骄傲。
  跟着叔叔、婶子去曹家,金辉没用太费心思,一切都由叔叔和婶子代劳了。曹家住在县委大院内,独门独院特宽敞。四室一厅,亮堂而气派,前后都有大大的院子。能够换到这么合适的亲家,金辉的婶子对自己的这出杰作满意得几乎要心花怒放了。
  “我家金辉就是命好,赶明个嫁过来要跟你们享福了,也算对得起我的一片心!”
  被婶子这么一撺掇,没处过对象的金辉对这宗婚姻也充满了信心和渴望。
  1990年5月1日,曹鲁生和金辉喜结良缘。
  曹鲁生虽然话少,可是他对金辉的爱却有着特殊的表达方式,那就是用做爱来表达。几乎每天晚上,他都把金辉紧紧地抱在怀里,连续折腾几次后才能带着满足的微笑睡去。金辉也很愿意配合他完成爱的升华这项温暖而任重道远的工作。
  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曹妈妈一时顺不过架儿来,她把自己搞得跟海、陆、空三军总指挥似的,不但把自家折腾得热火朝天,就连儿子家的事,事无巨细,都得插上一竿子。院子里的两块地也变成了她的试验田,左边种花草、右边种蔬菜、前院是萝卜、后园是白菜,弄得全家人谁都别想消停。好在不久,曹鲁生的父亲也光荣退休了,这下曹妈妈的心理才算平衡下来。
  一九九一年八月,金辉的儿子呱呱坠地了,添丁进口的喜悦让爷爷、奶奶找到了革命自有后来人的感觉。这回曹奶奶也不管海陆空的事了,成了孙子的专职保姆。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计划经济被市场经济所取代,大锅饭的弊病越来越清晰地体现出来。个体经营的灵活、快捷、优质、高效让许多国营单位自叹不如。负债经营的企业越来越多,逐渐成了政府的负担。
  一九九三年,金辉所在的商场宣告破产,曾经的佼佼者一夜间成了待岗人员。
  冷丁失去了组织,金辉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先后去过几个私营企业打工,都没有干长。私营企业初期阶段均采取家族式的管理模式,而且岗位分工也不明确。金辉虽然应聘的是会计,可是保管、出库,什么活都得干。有时候工人人手不足,还要临时参加搬运工作。因为是家族企业,免不了内部产生矛盾,每当这时候,金辉的位置就显得十分尴尬,劝不是,不劝也不是,进退两难。几次炒老板后,找工作成了她的一种心理障碍,使她失去了以往对工作的热情。一时找不准方向的金辉一边儿在家带孩子,一边儿开始备考注册会计师。
  一九九三年初夏的一天,东哥说什么也不在屋里呆着,哭闹着要出去玩,爷爷奶奶二话不说,一大早就用童车推着孙子,带着水杯、奶瓶、水果等一大堆家什去了动物园。金辉收拾完房间后,把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拿到客厅,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洗衣服。公公、婆婆对孩子的东西要求得特别严格,只要是孙子的衣服,不管内外一律手洗,而且不能跟其他人的东西混在一起。
  站在地当中的金辉,把水盆架在凳子上,双手一边揉搓着盆子里的衣服,两腿一边儿随着电视里的音乐扭动着,浑身上下无处不洋溢着青春的妩媚。随着她的扭动,包裹在红半袖弹力衫里的一对乳房沉甸甸地、不紧不慢地晃动着,乳白色的七分裤下两截小腿像莲藕似的一上一下踢踏着脚步,一条露在外面的后腰,白嫩嫩的,不安分地若隐若现。
  曹鲁生到家时,金辉的衣服已经要洗完了,她急忙换了一盆清水,把儿子的衣服泡在水里,三下五除二地清洗起来。
  看到孩子没在家,曹鲁生的心里一阵窃喜,他走到金辉的身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嘴唇在她的耳根、下颌处来回蹭着,鼻孔里喷出了火热的气息。
  金辉张着两只湿手任凭曹鲁生亲吻着,她的身体抗议般地拒绝着曹鲁生的动作。曹鲁生一转身把金辉推到沙发边,顺手拉下了她的裤子,急三火四地从背后扑了上去。
  二人正闹得火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所有的人都像被点石成金了一般定格了。只见曹爸爸怀里抱着睡着的孙子,进退两难地站在地当中,曹妈妈手里拿着的水瓶、奶瓶唏哩哗啦掉了一地,她怒不可遏地狠狠瞪了搂在一起的儿子和媳妇一眼,一摔门走了出去,回头站在门外大声地喊着老伴:还不赶紧出来,让孙子看到他们这副德行成什么体统!
  房门再次“咚”的一声关上了,金辉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号啕大哭起来。
  从那以后,金辉落下了个毛病,只要曹鲁生一靠近她,或发出求爱信号,她马上就会“呼”的一下满脸通红,紧接着又像变脸似的转为煞白,浑身发抖,进而大哭起来。
  经过那一次“桃色事件”,金辉好久没去婆婆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公公,婆婆那犀利的眼神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有时候,金辉的脑海里会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要从窗户跳下去,就会飞翔,就会超脱一切,投入到一种快乐的境界中。她不敢向窗前靠拢,她知道四层高的楼房如果真的一跃而下,她就会与生命告别,她竭力克制着那种情绪。
  曹鲁生也发现了金辉的异样,硬拖着她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原来,金辉得了甲状腺结节,需要进行手术。
  金辉出院不久,又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他们的小弟在老家溺水身亡了。接到电话,金辉连夜上车,向老家赶去,她知道,这会儿父母最需要儿女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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