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文革期间的怪事(散文)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正是中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轰轰烈烈的时候。那是个政治挂帅,人整人的年代;今天你在台上领着人整别人,明天,别人领着人整你,把你弄下台去。不管你在哪一辈里有哪个人,只要有一点问题,就能派人外调,到你的原籍家乡反复调查、严肃对待、仔细研究,挖地三尺也要给你把问题整出来。
经常有人,早晨上班还好好的,晚上别人都下了班了,就他没回来;家里一打听:给办了学习班了——留在厂里,被保卫科叫民兵给看起来了。有的是过去当过国民党警察或帮国民党干过事,有的就是他爹或他爷爷那辈是地主、富农。一般这类人会被扣上地、富、反、坏、右或历史反革命的帽子,然后就会有人轮番批你,不分白天黑夜的让你交代问题;不然,连觉也不让你睡,早晚你的问题交代的上头满意了,才能让人监管着劳动改造。
我们院里有一个,他老婆子挺不是东西,是个街道组长;整天的领着人挖这个、斗那个的;邻居都恨她,因为她闹的别人家鸡犬不宁。有一次,我们家早晨起来吃饭,夏天热,敞着窗,突然,她趴在窗上就喊:“你们家,也不早祝,不向毛主席他老人家和林副主席请示,就先吃饭,你们还是无产阶级?还有革命感情吗?”吓的我们一家人连饭都没吃好。
他本人很老实,不太说话,整天老实的上班。那天下班没回来,家里一打听,在厂里的茅房里上吊死了。原因是:家乡来人检举他,他过去当过国民党兵,做过坏事。厂里领导通知他,叫他下了班不要回家,到保卫科去,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他就偷着自杀了。
她的女儿长的很漂亮,找的女婿是军官;海军舰艇上的艇长,因为这,不让上船了;后来听说被转业到地方了。听说女婿因为这事,和他家闹的很别扭,要不是因为有孩子就离婚了。
那年月,也有一些人被办过学习班,可人家心宽,熬过那阵就没事了。可心窄的人,有一些就走了他那样的路了。
栈桥,是青岛的表志,那是德国人当年侵占青岛时建的。为了海上运输方便,他们在青岛海边建了好几座桥。只不过后来那些都没了,就只剩下这一座栈桥了。
我小时候,我们院后面的海边就有一座桥,和栈桥一样,就是没有栈桥头上的回澜阁。我们很多小孩都上去玩过。
没想到文革期间,有人被整了,想不开,就到桥上跳海自杀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可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年,和那差不多的时间,又有被整的人也是在那桥上跳海自杀了。于是人们就说:那里馋了,那桥不好。
人见了活人说的不害怕,但见了死人就吓的不得了。当年,跳海的死尸,被捞在海边放在那里,让他们家里人来认领时,我们小孩好看热闹,也偷着去看。躲得老远的去看;那尸体早被人用草席盖上了,心口窝上还压着个铁秤砣,据大人说:这样死人起不了尸,不然,有猫从他胸前过了,再不压上秤砣,那就麻烦了!
可更没想到的是第三年,我们邻院的一个小姑娘,在桥下捡煤渣,那天是落潮,她往里走的深些,不知怎么弄的,也在那周围淹死了。
这下人们的议论就大了。大人们都在说:这桥不能要了,馋了;它是在抓替死鬼,有可能每年都会在那里死人的。大人也嘱咐我们小孩,不要单独到那里去玩。这议论在我们那一片居民中,成了当年的话题。
后来,造船厂合并了鱼业社,那桥周围的水面,都属他们厂的了;这厂是大国营,又是当年青岛唯一的造船厂,有实力,就写了申请,上级审批下来,把那块海全填上,在上面建车间了。
自然,桥也被填上了,那种事从此后,也就没有了。
2010年7月5日
大自然的神秘与博大也是需要仔细体会的,这里有我们生存的密码,也有让我们快乐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