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思邂逅描画隐身术 看骄图评论原子弹 (2)
正说着,后边过来一个中年男子,看是教师模样,到近处好奇地打量她们一下,随口搭讪了一句:“小兰,又在采访?”
“是呀。”蕙小兰立刻转移目标,先施礼叫了声:“胡教授。”然后纠缠住问:“我们正在组织讨论什么是真正的女人,您一定要多多发言。”
胡教授就笑:“现在但凡有本报刊杂志就有这方面的内容,什么‘女性攻心术’、‘魅力女人的几种类型’、‘哪种女孩更令人着迷’,其实哪有那么复杂,说到底,女人也只不过是两种,一种漂亮的,一种不漂亮的,所以女人要就打扮。别看有的女人要穿的破衣脏乱,那也是一种打扮,因为就有男人喜欢这种破败美,穿的啰嗦,头发乱糟糟的,符合中国最古老的哲学,道家。”
说完,他看了看吾花,有些自得,但瞧吾花没什么反应,稍即又失落了许多,随口跟一句:“你们忙吧。”就走了。
“他就是胡十教授,应该听说过吧?”蕙小兰指着背影对吾花说,“哲学系主任,专门研究道家的。”
吾花便笑:“怪不得。”
说了两句,蕙小兰又去别处采访,吾花慢慢走了一阵,想着刚才胡教授的话,若有心得,等放下时,忽然发觉走错了路,可也不惊奇,毕竟自己对校园里的环境还不是太熟悉,要知道校园有多大,这边到那边,走满了,看遍了,少说三天,幸亏不是彼岸忘川,这样走下去,只怕三生石上没人等,没了前缘聚散。
其实走错也好,周围并无风景,却让她知道“有我就是风景”,因为正有许多的同学在偷偷看她。
她只好带着温和的笑,不想回看他们,也不想太尴尬,怕让人说:你太咄咄逼人了。
不过,别人看上一看,也就罢了,都是浅浅的爱慕一扫而过,唯独有一个男生,站在一棵大树下,身体一半被花丛挡着,他就借着阻挡一动不动地盯住吾花。
人,却也怪,经常希望吸引别人的目光,却又怕被长久地凝视。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若不,怎么会有“芒刺在背”这个成语?
吾花也无法放下这种感觉,于是她走过去,直接喊了一声:“同学。”
那男生好像刚刚缓过神来,陡地一激灵,却显得茫然无措。
而这个时候,吾花已经离他很近,看清楚是个长得比较丑的男生。
“同学,你……”吾花正要说话,却见那男生不管不顾地向后一转,瞬间跑远了。
吾花正踌躇不已,王琼刚好过来,带着点乡土的口音说:“是个赤脚的娃。”
听这语气,刚才的一幕应该早看在眼里。
吾花领会,就问:“他的家里比较困难?”
“他不困难,满世界都是富翁了。”王琼苦笑一下,然后介绍,“从报道的那天开始,本校就创造他生命中的的若干个第一,第一次盖被子、第一次穿鞋、第一次有了没有窟窿的衣服……”
说到这儿,她解释了一句:“这些事情,全校都知道,我可不是有意贬低。”
“没关系的。”吾花说,“说别人的富裕,不是羡慕;说别人的困难,不是窃笑。好事大家欢喜,困难能帮就帮,才像同学。”
“不错。”王琼赞许,“那我就详细说说。”
便拉吾花到旁边坐,拿糖请她,然后慢慢讲述:那是一个太具有地域气息的故事,它的色调始终可以压抑人。
那个男生叫马角甲,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姐姐,但是马角甲的爹头脑里保持着古老的封建意识,发誓非生出个儿子不可,后来成功了。
村干部们领着几个上面管事的人来登门:“你这又违反计划生育了,把罚款交了。”
马角甲的爹翻着眼睛问:“上次不是交过了吗?”
“那是上次女娃子的。”村干部说,“况且上次你还打了一半的欠条,到现在也没给。”
马角甲的爹理直气壮地回答:“俺没钱,这谁都知道,要么,你们看什么好就拿什么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家的破草房忽闪忽闪的,眼看要倒掉的样子,几个当儿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出去,以后再也没来。
听说他们回去后,有建议将马角甲的爹抓起来的,却遭抢白:“他个穷不怕,榨不出油水,你惹他干啥?”
从此,“穷不怕”就成了他爹的诨名。
后来马角甲又有了一个妹妹,老乡就说:“儿子有了,还要干啥?”
他爹嬉笑道:“正因为咱家穷,所以要个女儿,将来嫁给个县长、局长啥的,咱们好借光。这生儿子是传宗接代,生女儿是为了全家富裕。”
后来,“穷不怕”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摔到山崖下了,他没有等到闺女成为官太太。
马角甲的家本来就“穷困”,这下在后面添了两个字“潦倒。”
人类真是一种伟大的动物,可以食用任何东西,从此他们一家人硬是凭借野菜和树叶生活了许多年。
自然界里,有专门食草的,有专门食肉的,称作食物链。当然也有杂食动物,但都比较高级,而高级顶端的人类,能做到无所不食,包括吃人。
后来村里有个好心的二叔、二婶,好歹经常周济他们,又说情让马角甲免费读到了高中。
还真别说,这马角甲倒伶俐用功,一举考上了本校这个著名大学。
吾花听了,几分唏嘘,几分感叹,问:“咱们学校有助学机构吗?”
王琼答道:“奖学金倒是有,不过似乎没什么搞慈善的。”
然后发出一句:“多子女害人害己害国家。”
吾花点头说:“是的,消灭封建思想任重道远。”
王琼一笑,又道:“人生真得‘拼命’,拼的就是‘命’。像你,……”
说到这里,忽然无语,但吾花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也就笑笑。
王琼见状,索性不吐不快:“别怪我嘴直,你生下来就实现了无数人的梦想,你往这一站就已经成功了。这就没有办法了,谁叫你是天上的大星宿呢?”
吾花听了,沉吟而答:“人生不是这样来计算的。”
一句也就是了,未再加辩,调头反问:“还不太知道你的事情,能说说吗?”
“我,”王琼却是一笑,“我的身世很简单,履历表上怎样填的,我就是怎样过的,没什么值得一提,就是我遇到的同学都是好人,这是我最自豪的。”
吾花就不再多说,这时王琼一指旁边的单杠,转个话问:“单杠会不会练?”
吾花就说:“这有什么会不会的?”
王琼却认真道:“有技巧性的,听说有玩的好的。”
吾花却说:“引体向上就不单是技巧了吧?”
王琼点头:“那当然,你能弄多少个?”
吾花答了句:“走走看。”
便纵身跃起,双手握住杠子,一较劲,就悠升了上去,只等眼眉与横杠平行,才松势垂下,如此反复,做了一百多个,才跳落地面说:“你来。”
却瞧王琼竟然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叹口气,也不回话,自行跳起,强做了二十个,就跳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吾花暗道:糟啦,别是她比不过我,心里不痛快?
于是忙安慰道:“小杂技,没什么可比性,我经常练,所以掌握不少技巧,你可别真当回事儿。”
“算了吧,你。”王琼忽然又开怀起来,“比个单杠,我还能在意吗?我是因此想到了别的心事。”
“哦。”吾花释然,正要问是什么事,忽听那边在喊她的名字,转头就看见赵倩之走来。
熟人呼唤,无甚惊怪,可在赵倩之旁边却跟着个女生,一下子赚了人眼,只见她衣裳分明,领衽有序,长垂大摆,绳带系结,一套典型的汉服,配上她古典美的容颜,说是王昭君,活脱没有出塞的那个;说是貂蝉,能让吕布坠井。幸亏是个女生,与裙装能有重叠的视觉,换成男的,一定会引来众人包围,喊:“您从哪儿穿越来的,是曹丞相还是诸葛武侯?”
这一番打扮,不显风流显另类,男生女生,有心无心,自然都要打量个来回,离得远些,还免不了窃窃私语。
吾花也觉得怪异,但人家已到面前来,不好探究,只能静静听赵倩之介绍,囫囵寒暄。
说过两句话后,那女生独自走了,吾花才悄悄问:“谁呀,怎么这打扮?”
“好。”吾花答应,又拉王琼说:“一块儿去。”
王琼摇头,找个托词走了,只剩她们。
吾花就问:“哪儿是终南山?”
赵倩之答道:“就是上次你看我练剑的地方。”
吾花报笑:“那名字就非常贴切了。”
于是答应。
等到了那里,见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便问:“这是你的老地方吗?”
赵倩之点头,就要往草里去,却被吾花拦住:“明明好大一块空地,是个场子,怎不就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