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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山水】绯色信笺(小说)


作者:艾尤尔 布衣,322.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530发表时间:2014-06-01 15:34:50
摘要:从何时开始,我逐渐熟悉你那纤长的手指。 呐,你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是谁?知道吗,我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就是你!

从何时开始,我逐渐熟悉你那纤长的手指。
   呐,你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是谁?知道吗,我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就是你!
   ——寂寞的文字写在一枚红透了的枫叶上。
   1
   第一次与她遇见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
   我拖着旅行箱,疲惫不堪地走在林荫道上。赤红色的夕阳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身旁,将空气渲染,弥漫出一种淡黄色的光彩。我从光彩中离开,沿着街边的梧桐树来到潇湘的公园。在驻足的那一刻,疲倦散去,光彩又来。如同天使的安排,我看见了那个女孩,她端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翻动指尖的书页。
   那是一本有着漂亮封面的诗集,上边画着一支绯红色的枫叶,薄薄的纸间夹有一枚金色反光的书签。我听得见她在念诵,却听不见她念诵的内容。我想那一定很美丽,就如同她一样。
   静静地,我望着她。我静静地站在公园的角落。生怕打搅她,我只想悄悄地经过,却在无意间与她四目相对。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是被她注视着,我就已经动弹不得。呼吸扰乱了空气的流动,心跳打乱了呼吸的节奏。不可思议的几秒钟过后,那个女孩移开了视线,她阖上了诗集,起身匆匆离去。迎面吹来的风儿拂动了她的流苏,那枚书签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我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那条连衣裙的裙摆消失在公园的角落,我才回过神来走了过去,拾起那枚金色的书签。上边贴有一枚熟透了的枫叶,下边用漂亮的字迹写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我本想等她回来取走,可夜色渐渐昏暗,夕阳没有依恋地落入群山。
   在夜色的包裹下,我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旅馆。老板娘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她为我提起行李将我带进了屋内。在她盛情的款待下,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其实,我是一个没有家庭概念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人愿意收留我,那么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静谧的夜里,我平躺在竹垫上,双手托起那枚书签在灯光下端详,越看越觉得它很漂亮。
   2
   天蒙蒙亮,我起来洗漱整装。我换上了一件最漂亮的衣服,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里里外外地看,等到日上三竿,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到楼下时,有几个帅哥朝我吹了口哨。我挑起了英眉,拨乱了刘海,显示出我男儿的本色,而后情不自禁地哼着歌儿出门。
   一路上我健步如飞,背在身后的画架与画笔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响。来到了公园后,我将那枚书签放在了长木椅的一端,自己就坐在另一端画画,对象是前边的枫树林。
   正当我画得如痴如醉,一阵暖风从身旁掠过,将那枚书签吹走。我刚想停下手中的画笔起身去捡,却有人先行我一步将它捡起,那人正是它的主人。我立刻恢复了作画的姿态,装作目不转睛地看着画板,却偷偷地瞥见那个女孩。她还是穿着一件洁白的连衣裙,不过,我觉得她身上的这件比昨天的好看许多。
   犹如天使初降人间,那个女孩正朝我徐徐走来。我很干脆很大胆地看向她,向她美好地微笑以表示我是一个美好的少年。她看上去表情很平淡,秀发跟随她的脚步在飘动。我故作镇定地看着她,她就站在我的身前,突然,微微一笑,笑完便转身离开。
   我肯定是吃错了药,竟然听见自己请求她留步。我傻笑着问可不可以为她作画,她听后一脸不可思议,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她走过来坐在了长椅上,然后在双腿间摊开那本诗集看了起来。意思是默许吧。我兴致盎然地将画架展开,用手指隔着两米远的空气对着女孩比划。我想寻找一个完美的角度将她完美地画下来。
   在作画的时候,我跟她讲话,她没有回答,我就满怀热情地念起了诗句。我念起了海子的诗句。我念起了三毛的诗句。我为眼前的女孩祈祷。我祝愿她拥有美好的前程,祝愿她幸福快乐。
   午后,我将完成的画作送给了她,她再次以微笑回敬,然后递给我那张书签,意思是送给我当礼物吧。我急忙收下了她的心意。我想带她去吃一顿午餐,她却匆忙地离开。望着她离去的单薄背影,我在晚风的拥怀中陶醉。
   3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来到了公园,坐在长椅上作画。我将昨日画到一半的枫树林画完,又等了半个钟头,那个女孩没有来。最后,我在饥饿中离开。
   午后,我又来到了公园,坐在长椅的一端等候她的到来。我随意地作画,可以是栖枝避暑的鸟儿,也可以是天边的一抹云彩。我从太阳当空等到太阳西斜,她还是没来。我开始缓慢的收拾画具,多么希望下一秒抬头就能够看见她,可等我走到了公园的角落,还是看不见她哪怕一抹浅浅的影子。
   第三天清晨,我像前两天一样来到了公园。这一天,奇迹发生了。那个女孩穿着那条连衣裙,坐在长椅的一端等候我的到来。她发现了我。她向我微笑。远远的,我却从她的微笑中看到了忧伤。
   我背着画架跑了过去,站在她身前喘气。她用那本薄薄的诗集遮住了手臂,不过,我刚才就已经看见了上边的伤痕。我困惑地看着她,她却低埋着头。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一句话也不说。我着急得快哭了,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一直都陪在这个女孩身边,她坐在长椅的一端,我就坐在另一端。我一个人说话,她一个人默默地听着。她懂得微笑,笑得很美好。
   第七天的傍晚,我跟女孩挥手道别。她又一次匆忙地离开。我偷偷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一栋拔地而起却摇摇欲坠的高楼前。看着她进入这栋可称为危楼的建筑中,我的内心使劲地一颤。我背靠在破败不堪的围墙上,脑海中不停的切换女孩的笑脸与这栋危楼的画面,内心却一片空白。突然间,我听见玻璃猛烈破碎的声响,情急慌乱,我蹑手蹑脚走进了屋内,在昏暗的视线中试图找到女孩的身影。我登上了旋梯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在这里我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男子用手中的玻璃瓶砸向了趴在地上的女孩,口中还念念有词,那些都是肮脏不已的话,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宣泄他无端的愤怒。女孩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忍受着彻骨的疼痛。被黑色污水浸润的铁锈沾染了她的裙摆,她安静地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那一定很无助很忧伤。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跑过去一把扶起了奄奄一息的女孩,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却倏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愕。我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愤怒地朝那名男子破口大骂。我从未骂过人,骂起来根本没有气势。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我想报警,女孩却阻止我。最后,我还是报了警。那名男子披头散发,在狂乱中被带进了漆黑的夜里。
   4
   我将女孩带到了旅馆,本想请求老板娘收留她暂住,却没想到女孩一看见老板娘就情绪失控。她如遇仇敌般地盯着她看,然后随地拿起东西砸向她。老板娘没有躲开,就一脸哀伤地站在她面前任打任挨。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两人面前。我的脑袋里边除了问号还是问号。我上前制止了女孩,将她抱在了怀中,从她瘦弱的肩上看去,用纠结的表情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板娘却酥软无力地坐在了地板上,呆呆地看着凌乱在身前的凉鞋,一句话也没有说。
   旅馆内顿时一片死寂。那几个安顿好旅客的帅哥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人轻轻地拍我的背,我蓦然回首,看见他一脸难过地扯着我的衣角。我将怀中的女孩安放在了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被他们拉到了屋外。他们一人一句,偷偷地告诉了我真相。
   那个,怎么说呢……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到处乱说!我点了点头。
   其实,老板娘是女孩的母亲。当初,她选择了离开那个败落的家。
   老板娘本想带上女孩一起走,她却坚持要留在父亲身边。
   无奈之下,老板娘在这里开了这家旅馆,想接女孩过来住,她却死也不从。
   最后,他们告诉我,女孩的父亲非常疼爱她,不过,在家道衰败和妻子离开的双重打击下,他精神状况一天天恶化,总有一天会彻底疯掉。
   我听完他们的话后整个人呆坐在了台阶上,兀自地摇晃着脑袋。那几个帅哥一看到我这幅模样,吓得脸色铁青地安抚我,就在这时,我透过朦胧的灯光,看见那个女孩夺门而出。她踉踉跄跄地跑在前头,老板娘没穿鞋子就追了出来,将她扑倒在了地上,两人纠缠在了一块,然后,我的耳畔传来了两人痛苦的哭泣声。
   在之后的几天里,女孩留在了旅馆中,却一直在对老板娘冷战。不管老板娘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都毫不领情,甚至还把老板娘为她新买来的裙子丢到了炉灶上烧毁。我和那几个帅哥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屋外下起了毛毛雨。女孩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我将饭菜送到门口,刚想敲门便听见了她的声音。隔着八九厘米木板的厚度,她平静的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笑?我听后顿了一下,回答说,这不是她的错。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事情,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问我,如果我早点知道,是不是会远离她?我模棱两可地说,不是……或许吧。沉默许久,她说,你走吧。
   假期结束后,我就离开了这座以枫树闻名的小镇,拖着我沉重的旅行箱走进了客运站。在上客车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这几位帅哥能帮我照顾好女孩,也希望他们能帮她和老板娘早日和好。
   5
   我搭乘客车来到了繁华的城市,回到了有点泛黄的学院,开始了伟大而不朽的学业。其实,我只想画画。我只想为那个女孩再作一幅画。
   在无法抑制的强烈意念下,一个小时变成了一天,一天变成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煎熬里终于迎来了寒假。在打点行李的时候,我却接到了一通急切的电话,对方说,我的家中出了变故。我归家吊丧,在葬礼上流光了体内的水分。
   寒假结束后,我回到了学院,继续漫长又漫长再漫长的等待。我一个人推开了窗户,闻到了夜的味道,那是柔和的风儿送来了青草的香味,那是孤单的夏虫在低声地哼唱。
   又是一年的暑假,我满怀期待地走进了这座小镇。在咫尺的记忆里,这座小镇是无比的安宁,而旅馆却是无比的热闹。不过,当我兴冲冲地走进了旅馆的玄关,却顿时感受到了异常的气氛。
   洁白窗帘,洁白的地毯,洁白的帷幔……我的眼前一片洁白。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那几个帅哥的哭喊声吓到了。他们朝我扑了过来,哭哭啼啼,完全没有男儿的本色。我一一将他们推开,不耐烦的说,大男人的哭什么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们一人一句说出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后,我仿佛被噩梦缠身一般怔在了原地。我木然地站着,他们就静静地看着。突然,我丢下了身后的画板冲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房子的门,里边的布置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那个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我傻傻地依靠在门框上,那几个帅哥畏缩地来到我身后,其中一人被推了过来。他一脸感伤地将一封信笺递到了我面前,我麻木地接下了那封信笺,笨拙地打开,好不容易看清楚,却一时间泪流满面。
   这是一枚红透了枫叶,上边用漂亮的字迹写有宛如金秋般浓厚而寂寞的诗句:
   从何时开始,我逐渐熟悉你那纤长的手指。
   呐,你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是谁?知道吗,我现在所思念的那个人就是你!
   6
   那个夏末,在我走后不久,女孩便和她母亲和好了,不过,她内脏的损伤却再也无法治愈。
   我流光了体内的水分,可我还是在落泪。
   我第二次与她遇见,跟第一次一样,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却也是在她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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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在这篇小说中,虽然仍旧以故事情节发展的先后逻辑关系为通篇结构的框架,但在表现手法上却是着力描写人物的心理意识、感受,展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情感和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心理活动。作者采用 散文诗式的语言,非常有吸引力的内心独白式地叙述,细腻的情感流露。将一个邂逅,一段离奇曲折的凄美的故事,写得人物具有清纯的秀色,故事却是具有浪漫和悲剧色彩。主人公“我”的描写,是全篇的主线,这个人物的形象塑造给人感到如同就在眼前讲述故事一般的贴近。在对其描写上,尤其在行为和语言上非常细腻。作者便是用这种看似言行描写,而实质展示出的是人物的心理活动,将读者带入作者的情感世界。女孩的形象在作者的笔下,是一个清纯的少女形象。家庭的变故,是她人生的不幸乃至是最终悲剧的根由,但是女孩的这一段悲剧性的故事,却是主人公“我”的所有意识和情感流动的机缘。作者擅长人物的心理活动的描写,语言优美如诗句,全篇给人以一种悲剧情形下的美感。推荐此文,并祝作者能有更多佳文展现在山水神韵之间。【山水神韵编辑:翔鹤掠雲】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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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翔鹤掠雲        2014-06-01 15:36:34
  拜读新作,欣赏写法,谨祝夏安!
2 楼        文友:潮仙        2014-06-02 07:57:37
  那个夏末,在我走后不久,女孩便和她母亲和好了,不过,她内脏的损伤却再也无法治愈。我流光了体内的水分,可我还是在落泪。 我第二次与她遇见,跟第一次一样,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却也是在她的坟前。欣赏。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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