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三秦演义》第五十一回 长安称帝姚苌兴 大夏勃勃统万城

　　第五十一回长安称帝姚苌兴大夏勃勃统万城
　　
　　在长安称帝的羌人姚苌与姚兴
　　姚苌字景茂，南安（甘肃陇西）羌人。其父姚弋仲，在西晋末年率领数万羌人东迁到关中榆眉（陕西千阳县），自称雍州刺史、扶风公。后赵时，石虎又把姚弋仲数万众迁到关东清河（河北清河）。以后，姚弋仲又降东晋，其子姚襄继领其众，再倒戈北归。公元357年，姚襄欲率众打回关中，但在三原被前秦符坚击败，姚襄被杀，其弟姚苌率部下投降前秦。
　　姚苌多权略，少年从军，累建军功。符坚很器重他。当符坚南征东晋时，姚苌别有用心，大力支持。符坚封他为龙骧将军，都督益州、梁洲军事，并说：“我本以龙骧起家，龙骧官号从未给予别人，今特以相授，山南之事全委托给你了。”但符坚在肥水之战后败归长安时，姚苌却叛走渭北，得到关陇豪族支持，拥众5万户。384年他自称万年秦王，攻占北地（陕西耀县）、新平（陕西彬县）、安定（甘肃径川），控制这一带羌胡10多万户。后来符坚受到鲜卑慕容冲的攻击，从长安出逃五将山。姚苌遣将围杀，又在新平大破慕容冲5万人马，逼慕容冲退出长安，东走河东（山西）。然后姚苌逐一攻破据守马嵬的王磷及偷占长安的郝奴，于386年在长安称帝，建立后秦。
　　姚苌治关中修德政，重节俭，重用人才，兴建太学。他还曾以1600人击破长安东北反叛的3万氏胡。但姚苌连年与陇西符坚残部符登作战，最后病死于征战。长子姚兴继位。
　　姚兴宽明，知人纳谏，有一言之善，即授美官。他规定地方必须每年选拔进贡优秀人才。他注意轻刑，经常亲自听决疑狱，“号无冤滞”。他重视教育，在长安兴建官学，召请关中名儒讲经，使关中儒风大盛。他还大量放免奴婢，深得人心。他注重鼓励农耕，敦尚清素，生活俭约。他特别提倡佛教，派军队攻破凉州吕隆，迎名僧鸠摩罗什到长安，以国师礼遇。姚兴不仅率群臣亲听罗什讲经，还亲自参与译经。罗什持胡本，姚兴执旧经，新旧对照，互相考校、由于他的尊崇，罗什拥有5000弟子。关中各州郡掀起佛教传播高潮，十室九家信佛。
　　姚兴在十六国中，是较有才能的皇帝，后秦也因此强大起来。在西线，他迅速消灭前秦残部符登，轻取后凉（都城在甘肃武威），又逼使南凉（都城在青海乐都）一度上表称臣，尽占河西陇右。在东线，他攻占河东（山西），夺取洛阳。在南线、他逼使蜀中的憔纵伏首称臣。他还迁徙河西豪强万余户到长安地区。
　　姚兴在位22年。他死后，诸子争立，内讧不休。417年，东晋刘裕北伐，乘乱攻入关中，夺取长安。姚兴长子姚泓出降，后秦灭亡。
　　
　　关中佛教祖师—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祖籍天竺（印度），生于龟兹（西域国名，在新疆境内），中文译名叫“童寿”。父亲鸠摩罗炎抛弃相位，出家从佛。东渡葱岭（帕米尔高原），被西域的龟兹国王迎请为国师，娶王妹，生罗什。罗什幼年能日诵佛经3万字，12岁随受戒为尼的母亲到沙勒国（西域国名）求法，回国后尊为国师，住西明阁、消遥园。此时道安已去世20年，罗什深为慨叹。姚兴一心事佛，派800高僧跟随罗什学佛，译经300卷。长安消遥园成为官方大规模的译经场所。罗什通晓东西方语言，所译经书，辞义通明，长期流传，成为祖本。他所译介的“三论”是中国三论宗的基本经典，他本人被奉为三论宗的祖师之一。他译的《妙法莲花经》是另一中国佛教宗派天台宗赖以创宗的主要经典，《金刚经》更为后世家喻户晓，对禅宗的形成起过直接影响。
　　罗什经常在长安南郊草堂寺讲经授法。弟子五千，最出名的称为“八俊”和“十哲”。其中僧肇后来成为东晋佛教大师，竺道生是“顿悟成佛”说的最早倡导者，也是一代名僧。姚兴与群臣百官与僧众一起必恭必敬地聆听罗什讲经。姚兴佛学修养很深，颇通大乘教义。由此，关中出现第一次祈佛高潮，十家之中有九家信佛。这也是大乘佛教在中原最兴盛之时。
　　罗什虽为圣僧，但不重戒律，以前曾妻龟兹王女，在长安又得姚兴选送的宫女，生有二子。他后来病死于长安，姚兴依印度之法焚尸，把骨灰隆重葬于草堂寺。草堂寺现今仍存，位于陕西户县东南秀美的圭峰山下。寺内有八宝玉石塔，用8种颜色玉石雕刻镶成，上书“姚秦三藏鸠摩罗什舍利塔”，下有精谌的浮雕，估计为唐代所建。寺内还有唐宋以来历代名人文士游寺题刻碑文数十块，以及鸠摩罗什的木雕像。鸿鸠摩罗什是我国最早、最有影响的佛经翻译家，也是关中佛教传播的祖师，对中原与西域、乃至中印文化交流有不可磨灭之功。
　　
　　匈奴最后一个政权-大夏的创建者赫连勃勃与统万城
　　赫连勃勃字屈孑，匈奴左贤王去卑的子孙，刘渊的族人。曾祖刘虎，在刘渊所建的汉国以宗室身分封楼烦公、安北将军。祖父刘豹子，在十六国后赵时期，被石虎封为平北将军、左贤王。父刘卫辰，先投靠拓跋鲜卑，做了首领什翼键的女婿。后来投靠关中前秦符坚，被封为西单于，住屯代来城（内蒙东胜县）。符坚失败时，刘卫辰乘乱占据朔方（内蒙鄂尔多斯）之地，拥用3．8万骑兵。后秦姚苌封他为河西王大单于。公元391年，北魏拓跋珪攻杀刘卫辰，夺走30万匹马、400万头牛羊。赫连勃勃是刘卫辰三子，辗转亡命，投奔关中后秦姚兴，当了高平公没亦干的女婿。赫连勃勃腰宽体大，身高8尺5寸，生性聪慧。姚兴十分喜爱，说他“有济世之才，吾方收其艺用，与之共平天下”，封勃勃为安远将军，给他3万人马，帮助没亦干镇守高平（山西高平）。
　　406年，野心勃勃的赫连勃勃扣留姚兴8000匹马，袭杀岳父没亦干，吞并了他的部众。次年，赫连勃勃自称天王，设置百官，建立国家。他认为匈奴是夏后氏大禹的后裔，现在要复兴大禹的事业，所以定国号为大夏。又认为原姓刘不尽人意，他要“继天为子”，“实与天连”，故改姓赫连。他的部下建议先以险固的高平为都，再南征长安。但勃勃认为，姚兴实力雄厚，关中尚不能夺取，现在应“云骑风驰”，不“专固一城”，以游击方式打击后秦。勃勃屡战屡胜，姚兴疲于应付，不断损兵折将失地，深为懊悔。赫连勃勃势力迅速强大，野心更大，要争当天下共主。413年，他自称要“统一天下，君临万邦”，下令在朔方之北、黑水之南营建都城，命名为统万城，让酷吏叱干阿利役使10万人日夜施工。阿利极为凶残，检验城墙时，如果“锥入一寸，即杀作者”，令重新再筑。因此统万城的城墙非常坚固，时隔1500多年，夯土建筑的城堡遗址仍存，而且是我国现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堡。统万城耸立于陕北和内蒙古交界的无定河北岸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距陕西靖边县50公里，有内外二城，内城完整无损，城高10米，四角有楼，高30米，周长2000多米。城内钟楼、鼓楼夯土建筑遗迹历历可数。418年东晋大将刘裕北伐，攻克长安，消灭后秦。刘裕曾派使者联络赫连勃勃，互通和好，约为兄弟。然后刘裕匆匆南归，夺取帝位，要建立刘宋王朝，而把长安留给儿子刘义真镇守。赫连勃勃闻讯立即亲率大军南下抢夺关中。他兵分三路，一支东屯潼关，一支南断商洛，主力直扑长安。赫连勃勃亲取咸阳，大军压境，逼刘义真撤出长安，继而又追歼全部逃敌，仅剩刘义真单骑东奔洛阳。赫连勃勃进据长安，称帝于灞上。然后留太子守长安，自己仍回统万城。他治国残暴，谏者截舌，笑者决唇。425年赫连勃勃死，次年北魏拓跋鲜卑就攻占了统万城和长安。以后匈奴残部挟持关中民众10万人西逃，曾于431年在平凉消灭西秦。但在北魏追击下继续西逃，最后，在半坡黄河时被吐谷浑彻底击败，大夏灭亡。匈奴族在历史舞台上的最后一幕就这样结束。
　　
　　盖吴起义
　　公元431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西征，攻取关中和陕北大夏国。439年统一北方。北魏拓跋鲜卑这股野蛮落后的旋风刮进中原以后，与汉族和汉化的五胡之民的先进文化发生了激烈冲突。中原各族人民不堪忍受尚未摆脱原始文化状态的征服者的掠夺及奴役，为捍卫文明与尊严进行了英勇的反抗。其中最大的一次是关中盖吴起义。
　　445年九月卢水胡（匈奴的分支）盖吴在杏城（陕西洛川县）发动起义。当时盖吴才29岁，但因为民间流传“灭魏者吴”的说法，所以具有很大号召力，各族人民争相附从。起义军很快扩大到10万人。北魏长安镇将拓跋纥前来镇压，反被打败而送命。北魏朝廷急调高平镇骑兵增援长安，又派叔孙拔乘带秦、雍、并三州兵驻防渭北，阻击起义军南下。盖吴分师西攻济城（陕西陇县南），自己亲率主力南攻李润堡（陕西大荔），再转攻长安。魏军连连败阵。此时关中以东的河东汉人耿青、孙温、薛永宗响应起义，接受盖吴任命的秦州刺史之职，挺进关中东部。关中西端散关（宝鸡）的氏族也起兵响应，杀陈仓魏将、攻城夺地。整个关中都骚动起来。到十一月，盖吴已控制五州之地，自称天台王，建立政权，设置百官。他曾上表江南的刘宋文帝刘义隆，请求支援。但刘宋王朝并无北伐实力，仅虚封盖吴为安西将军、雍州刺史而已。
　　这场起义极大地震动了北魏朝廷。太武帝拓跋焘率6万精骑亲自西征。446年正月拓跋焘进入关中，从渭南直扑长安。半年之内拓跋焘与盖吴起义军大小数十战，几乎“无日不战”，损兵折将，“伏尸蔽野”，仍不能取胜。北魏朝廷再增派援军，调河北2万精锐军队驰援关中。拓跋焘在军事进攻的同时，又施展诡计，收买分化起义军。到八月，形势恶化，盖吴在肃清内奸的战斗中，不幸牺牲。其弟吾生率残部进入山区，又坚持了很久，才被最后镇压下去。
　　这场起义虽然失败，但它既加强了关中各族人民的团结与融合，也沉重地打击了北魏政府，迫使统治集团不得不改弦更张，推行汉化运动，从而为以后魏孝文帝变法打下基础。
　　
　　莫折念生和万俟丑奴
　　北魏末年，关陇再一次爆发大规模的各族人民联合起义，谱写了农民革命的壮烈诗篇。
　　公元524年六月，上邦（甘肃天水）氏羌人民以刺史李彦“政刑残虐，在下皆怨”，发动起义，杀死李彦，推举德高望的羌人莫折太提为领袖。莫折太提自称秦王，指挥部众北归高平镇（宁夏固原）。一个多月后，莫折太提病死，儿子莫折念生被推为新领袖，改称天子，年号“天建”，建立政权。八月，莫折念生派弟弟莫折天生率众东征，挺进关中。途中在陇东大败北魏雍州刺史元志的阻击，元志仓皇北归岐州(陕西凤翔）。莫折天生乘胜挥师追击，直抵岐州城下。北魏朝廷急调吏部尚书元修义组织西征军，增援关陇，但无济于事。朝廷被迫走马换将，派尚书左仆射、齐王萧宝黄再率援军，赶赴关中取代元修义，仍解救不了岐州。十一月，岐州民众响应起义，开城迎接义军，俘杀元志。起义军继续东进，驻屯黑水（陕西兴平），准备攻取雍州（西安）。莫折念生又派遣偏师北攻径州（甘肃泾川），西攻凉州，南攻南秦州（甘肃西和），一时声势浩大。北魏朝廷又第三次增派援军，京兆王元继率强将劲卒，驰赴关中，坐镇长安，指挥决战。525年正月，起义军主力十几万人在黑水与敌军统帅萧宝贵部激战。北魏名将崔延伯利用莫折天生骄傲轻敌，全力击败起义军前锋，数万精锐敌军紧跟冲击。起义军溃败，损失10万人，丢失岐州，被迫退出关中。北线起义军也遭失利，丢失重镇高平。在这紧要关头，起义军内部分裂，连连出现内讧和叛变事件。莫折念生坚持到526年九月，势孤力单，被迫在秦州诈降于萧宝夤。几个月后，莫折念生争得喘息之机，并与原来内江的高平起义军胡琛和万俟丑奴重归于好，于是东山再起，在泾州大败萧宝夤，还一鼓作气，连克汧州（陕西陇县）、岐州、北华州（陕西黄陵）和雍州，横扫关中，势不可挡，直取潼关，威胁京师洛阳，使北魏朝野震怖。可惜在敌人分化离间阴谋下，莫折念生丧失警惕，惨遭部将杜粲袭杀。杜粲叛变投敌，余众转而投归高平义军的万俟丑奴。
　　鲜卑人万俟丑奴是敕勒酋长胡琛的部将，与胡琛一同起兵于高平镇，但曾与莫折念生有隙，各自为战。525年，万俟丑奴率军在安定（甘肃泾州北）与魏军主力萧宝夤和崔延伯会战。当时敌军12万，铁马8000，刚刚在黑水战役中击败莫折天生，军威甚盛。可是万俟丑奴更骁勇善战，不畏强敌，在泾州西北的当原城安下大营，以轻骑诈降，迷惑敌军，接着巧妙布阵，与敌斗智斗勇，几次与名将崔延伯交手得胜，最后射杀崔延伯，歼敌5万。北魏“朝野叹惧”。526年胡琛被杀，万俟丑奴成为这支起义军的统帅。莫折部众来归后，势力更大。同时，敌军统帅萧宝夤因连遭败绩，被朝廷猜疑，最后逼上梁山，也反叛朝廷，于528年投靠万俟丑奴，关中全部为义军所有。这一年，万俟丑奴称天子，因得到波斯国赠送的狮子，故年号“神兽”。他在关中安境保民，深得人心。
　　此时北魏朝廷出现内乱，胡太后杀明孝帝。山西契胡族（属揭人）首领尔朱荣以替明孝帝复仇为名，从晋阳起兵进军洛阳，发动河阳之变，围杀北魏王公大臣2000人，控制北魏政权。530年，尔朱荣派尔朱天光率贺拔岳和侯莫陈悦两个军团开入关中，镇压起义。这批敌军大部分是拓跋鲜卑代北六镇的军人和豪强，骑兵比例大，野蛮凶悍。他们曾起义反对北魏朝廷，后来投降尔朱荣，现在又来镇压起义。三月，万俟丑奴与贺拔岳骑兵在岐州首战失利，退保安定。四月，尔朱天光主力到济、渭之间牧马，诈称待秋后马肥再攻。万俟丑奴上当松懈，分散义军，在细川屯田。敌军乘夜突然来袭，夺取安定。万俟丑奴退往高平。贺拔岳军团精骑昼夜追击，在平凉再次击溃义军主力。贺部将领侯莫陈崇俘虏万俟丑奴。紧接着，尔朱天光率大军西取高平，俘获萧宝夤。五月，万俟丑奴在洛阳壮烈牺牲。起义军残部在万俟道洛领导下，在水洛城（甘肃庄浪）坚持到七月，最后全部英勇战死。这场轰轰烈烈的关陇大起义终于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