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园】“白云”深处有人家
一看这标题,似乎就觉得很美,很有诗的意境,甚至感到有些浪漫。其实,我到过白云,我去的时候,白云还是个行政乡,八九年五月,因为推行计划生育手术,我和手术小分队由大昌出发,一直沿着盘山公路,一路颠簸,好容易到了有着两棵巨大、古老的黄连树边的乡政府,对我们手术队的到来,乡政府表示了热情的接待,并作了认真的安排,当日即杀了一头肥猪,供手术队食用。大部分乡干部被迅速派往各村社开展动员工作,争取早日完成上级部署的任务,同时,还向村民宣传,来的手术队可以免费为农民诊治疾病。于是,安置好手术室后,我们于次日便开始了计生手术。手术前的体检时,我发现村民的个人卫生大都非常差,问及原因才知,本地已近半年没有下雨,人畜饮水都很困难,个人卫生更不能讲究了。乡政府的饮用水也是在一个泥塘里挑的,泥塘很小,水很浑,里面甚至有漂浮在水里的癞蛤蟆尸体。
五月的天已属初夏了,我们刚到时杀的那头猪,由于没作任何处理,已慢慢地出现了异味,直到后来发臭才没让我们再吃,由于用水量大,泥塘里的水很快就干涸了,乡政府就找来拖拉机,到山下的大宁河去拖水供应手术和食用,河水很清,虽然不如自来水,但已经比泥水好多了,那天,我居然还洗了澡。
由于我过去是内科医生,所以在每天的手术结束后,还能为一些村民诊治一些多发病、常见病,令村民非常满意,很多人被治好病以后,还送来农产品表示感谢,都被我婉言谢绝了。但我却收下了一个教师专门为我在山上挖来的巨大型黄姜,每根足有两三斤重,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没舍得吃,托人带给了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后来,父亲说他几十年没见过如此大的黄姜,黄姜带到时,他正在召开全地区的县委书记农业工作会议,他用小刀将黄姜分段后,让每位书记都吃了一份。
虽然我们任务很重,时间也很紧,但休息时,我还是把行军床吊挂在树上,躺在上面,请一个小孩为我仔细拔去正在发生的白发,拔完后,那小孩便以每根一角的价格向我领赏。现在想象真不得了,仅仅二十年,如有谁再在我头上拔白发,怕是会拔出个葛优来哩!
一天,手术刚完,乡书记找到我们说,今天省里和地区的有关领导要来白云视察工作,要夜宿乡政府,你们几位医生要让出床铺,自己到附近的村民家中去想法。我向医生们说:“附近肯定有小学校,我们到学校去想法。”吃过晚饭,几位医生和我一道,摸黑到了学校,敲了好久的门,里面才有人答应,听说是县里来的医生,才肯开门。住校的教师都很热情,也愿意让出几张床位,我发现,学校没有电灯,也没有好的水源,教师们的生活很清苦,摆谈中我自告奋勇的告诉他们,我能为他们解决用电问题,有了电就可以看电视、听音乐,他们听说后,既高兴,又怀疑,我们手术任务完成后,专门去了一趟教育局,局领导当即表示能尽快为白云小学接通照明用电,并感谢我关心和支持教育工作。不久,白云小学结束了煤油灯时代,我的朋友卢光明当时是大昌教办主任,特地为白云小学买了电视机和录音机,这件事对我的感触很深,学校无电,领导有官僚作风,教师不积极主张自己的权利,甚至不向上反映问题,也许是最大的原因。
总之,在白云乡住的这段时间,留给我很深的印象,那山、那水,还有正在生白发的那时的我,目睹了在白云深处生活的人家。
今天我相信,他们会比那时过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