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睛》第二章 保健品公司做文案策划

　　且说苗楠那天从粗鲁老总那里忍气拿了800元工资出来后，来不及生气与叹气，生存又使她要想到下一个的打工地点。
　　她又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家北京保健品公司X城分公司招聘文案策划，尽管苗楠并不知道文案策划工作的明确职责，只是在人家招聘的那么些职位里面只有一条她觉得接近她些，就是“文案策划”带着“文案”两个字。只要是带着这“文案”两字的苗楠心里就很胆正。因为只要是在文学领域所有的体裁形式她几乎都做过，而且都是无师自通做得很好，除了常规的通讯、报告文学、演讲稿、小说、散文、诗歌、小品、喜剧、快板、电视剧本，还有介乎于文学与商业之间的比如软文、硬文、植入文等等乱踢八糟的新兴实用的叫不上来的文体，苗楠统统都不在话下。她总是说自己的文案就像是厨师，求写者就像是吃客，她准保能够给他们做出来适合他们要求的各种口味的可口的饭菜，哪怕是没有名字的饭菜。这一点，向来不说自己文采有多好的苗楠，其实在内心里非常知道自己的文学天赋，她略微回忆了下，自己第一次涉猎的文学体裁都成功了，比如高中毕业第一次给省级党报写新闻“任侠落榜奋起”就变成铅字了、第一次写散文“四十岁的女人”就获了省级作协二等奖、第一次给工行写小品“张老汉存钱”就获得了地区职工汇演小品创作一等奖、第一次写电视短剧“古筝情缘”就被一家影视公司拍摄、第一次写微电影“青春旋律”就被香港一家影视公司采用拍摄，等等，而且，虽然过去几十年一直呆在机关没有经过商的苗楠，却没有少给外面单位加班加点写东西挣钱，包括那年三株口服液在县市级做推广苗楠兼职给三株口服液做的软文报纸，也得到过公司的认可和自己可观的经济收入。
　　所以虽然年龄已经接近50岁没有经过商的苗楠，此时看到这个大公司招聘“文案策划”的信息，就敢跃跃欲试的去应聘。这个保健品公司是在一座20多层的豪华大厦整层一个办公楼层里，苗楠捏着从报纸上抄下来的地址找到了这家公司。
　　苗楠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和蔼微笑的黑皮肤卷头发的女孩：“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苗楠：“我是应聘的。”
　　黑皮肤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苗楠，略有些迟疑，因为她看苗楠的气质和年龄应该是享用她们航天保健品的客户群，没想到还是个应聘者，和她们是一个阶层，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您，应聘什么岗位？”
　　苗楠：“文案策划。”
　　黑皮肤女孩略微愣了下：“好，请进吧。”
　　苗楠一进门就感觉到里面不管是温度还是人气氛围都是一种温暖。哦，对了，苗楠在这家应聘的时候已经是数九寒天的阳历12月份了。外面已经是严冬的气候。这时，只见这个温度大约在20多度的大厅里，熙熙攘攘的散落着小人群，有三五一堆的、有独自一人看电脑的、有一两个人面对面交流的，有男女都穿着正装的青年，有几许绅士风度的中老年，更有和苗楠一样穿着便装的男女青年有的在恭敬的忐忑的心情坐着，有的趴在桌面上填写面试表格。
　　黑皮肤女孩给前台一位圆脸女孩小声说了什么后到一个里间去了，前台圆脸女孩随即拿了一张面试表递给了苗楠：“请您先填一张面试表吧。”给苗楠找好了位子：“签好了给我。”
　　苗楠填好了面试表递给前台圆脸女孩后，圆脸女孩说：“您稍等下”，拿着面试表进到了门牌写有“总经理”字样的办公室去了。
　　苗楠回过头，见到一个女孩朝她吐了下舌头。
　　苗楠：“怎么啦？”
　　吐舌头女孩：“你们是总经理面试。我们是部长面试。”
　　苗楠：“你应聘什么？”
　　吐舌头女孩：“业务员。做销售的。你们应聘文案策划的人很多，”友好的指着其他几位男女：“他、她、他，都是，但是文案策划只要一名。”
　　苗楠哦了一声，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此时她心里好有些翻腾，之前在机关的时候很是向往电视上演出的民营职场角逐的情节总是感觉很兴奋很刺激，现在真正的处在了这样的境地，心里却是有些悲哀，看看周围应聘文案策划者都是年轻的书卷气浓厚的男女，不用问都会是大学生，而且人家的气质青春，她一个从小地方刚来不久的土气未脱的老女人，怎么会是对手，况且文案策划只要一名啊。这时候，苗楠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穿正装的年轻人里只有她年龄最大，超前的大，除了她这个第一名大之外，真是找不到40来岁的第二名，就是说她的年龄远远大于其他应聘文案策划者10余岁，甚至20余岁。苗楠在这时候真有些后悔自己贸然从原单位出来，同时也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几年年轻时出来。
　　“您好，”圆脸女孩突然来到了苗楠面前：“请跟我来一下。”
　　苗楠起身跟随圆脸女孩进到经理办公室,苗楠进去后还没来得及张嘴。老总椅上的总经理平静的说：“你好，请坐。”
　　苗楠坐下来后，正面看到坐在老总椅上的是一位留着整齐的小平头的看起来有40来岁上下的男士，毫无表情的平静的脸上，透着一股蒋介石那种不言自威的神情。
　　“你想应聘文案策划？”总经理问。
　　苗楠：“是。”
　　总经理：“你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没？”
　　苗楠：“没太做过。”接着苗楠将自己以前在机关，出来后在范蠡文化公司干了一点时间的经历大概说了下。
　　总经理听完后让苗楠在外面等一会，苗楠出来后，其他的应聘人员一个一个的连续进去也连续出来了。苗楠等得无聊，就站起来在外面大厅浏览墙文化，了解本公司以及产品简介。直到下午5时许，前台圆脸女孩手里拿了一沓纸走过来：“应聘文案策划的都过来一下，答下卷子。”
　　于是8、9位各色人员包括苗楠也忝列其中的应聘文案策划的人员，随圆脸女孩来到一间空闲的办公室，开始提笔答卷子。卷子的试题前面无非就是一些就公司以及产品出了些常识题，作为分水岭的发挥题是：就今天应聘来观察到的现象写一篇文章，题材不限，字数不限，题目自拟。
　　由于苗楠刚才已经浏览了一些公司以及产品知识，答起来没费多大功夫，就是后面的发挥题苗楠也没费多大功夫，对于娴熟各种文学体裁的苗楠来说感觉就是小菜一碟。
　　办公室外，雾霾压低，混沌一片，办公室内也是一片沉寂，只有答题者偶尔低沉的屏气声。苗楠答完了前面的几道提问题后，剩下的一道发挥题到卫生间小便的功夫就把主题想好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写一篇议论文，夹叙夹议。因为她今天在大厅的确看到了一幕很小的但是让她很有感触的事情。
　　那是苗楠在公司大会议室逗留时，看到有几个穿正装的员工在主席台哪里挂横幅，似乎要召开什么客户会议，可是那个横幅几个员工站在地上就是挂不上去，这时，公司负责招聘业务员的一位部长走进来问挂好没，大家都说没有梯子挂不上去。要是在党政机关，这些下属少不了就是一顿挨训，领导会骂他们“能吃了饭么？”，但是这位部长此时却是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不悦的神情，而是自己从旁边拉过来一张书桌，再给书桌上架了一把木椅子，自己亲自上去把横幅挂好了，更重要的是，自始至终没有批评一句员工，而是离开时对员工说：“一会把幻灯片也拿过来放下”就离开了。就是这件事情很是有感触，她不仅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夹叙夹议洋洋洒洒发挥了一大篇，而且是一气呵成。当她给这篇议论文章挽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抬起头来，发现大家都还在凝神静思。
　　于是，苗楠没有马上将这篇稿子交给圆脸女孩。因为在机关呆惯了深谙“枪打出头鸟”的也是深受其苦的苗楠，不敢第一个交卷子。而是再仔细检查了两遍后，看大家还都在盯着卷子发愣，就装作在检查卷子的状态又硬是等了半个小时。
　　马上就是18点要下班了，苗楠才再也忍耐不住了，就索性站起来把卷子交了就径直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圆脸女孩追过来对苗楠说让苗楠明天早上8点钟再来下。
　　晚上回到出租屋的苗楠，通过今天保健品公司的应聘，觉得这民营企业招聘方式也真算得上是变化不一，第一家范蠡文化公司的招聘那么简单热烈，这家却是平静有序，明天只有一个名额的文案策划的职位到底花落谁家还真是没法预计，尽管她知道自己远远高于其他人的能力，但她的年龄始终是她心里的障碍。想得再多都没用，听天由命吧，睡觉吧，到了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二天八点钟苗楠来到保健品公司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四位昨天应聘该职位的应聘者坐在那里了。苗楠和这几位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几位的确是昨天初试下来今天进行复试的人员。也就是说哪个一名文案策划的职位将会从他们这5位中产生。
　　这五个复试者中间，除了苗楠是个大妈级别的年龄外，其余四个男孩女孩里有三个是20余岁，一位是30余岁，但没有一个是大学刚别业的，也就是说他们既有青春又有文凭，况且之前又都是在X城报纸杂志社干过，还有经验的，苗楠此时的心里不能说没有压力。
　　“阿姨，你这个年龄其实做保险什么的也可以。”一袭白色西服面貌俊美的男青年突然对苗楠说。苗楠知道这位英俊的小伙之前是在X城西华大学做过学报编辑的，他此时对苗楠突然说出来这句话，分明是在减少大家的竞争压力，也许是昨天那个卷子苗楠还是交得有些早了，大家对她都有了些压力了。
　　却说苗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由于毫无思想准备，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羞愧还是内疚，是呀，X城就业压力也很大啊，她一个大妈级别能做这些竞争者母亲的人物，居然和他们在一起竞争着一口饭，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活得超前还是悲哀。
　　苗楠此时的复杂心情，也许其他几位也都看进了眼里，再没有人发表言论，都在沉默。苗楠最终还是没有主动放弃，因为她现在也是迫于生计啊，且不要说她要供给正在重点高中就读的女儿，单是自己在X城的生存都成问题啊，上次范蠡公司给的那么几个钱要交房租费水电费还要生活，她也急需要一份工作啊！
　　总经理过来了，一对一给他们单独的房子进行单考。给苗楠的出的题目是用一种文学形式反映下公司以及保健品。给其他几位的是每人一台电脑做平面设计。
　　2个小时后，其他几位的房子里还没有一点动静，老总在几个考试者面前晃来晃去。苗楠已经用快板的形式写出了宣传保健品的群口快板写好了，再三校对后这次是提前交给前台圆脸女孩，因为这次是单考，她就不需要考虑其他几位的感受了，再者，出于生计的考虑，苗楠也是自私了一下，下了狠心，毕竟只要一名啊，况且自己是凭真才实学，又没有做手脚，怕什么。现在想起来，苗楠还是觉得自己修炼不够，成不了大慈大悲的佛，因为关键时期她骨子里自私的一面就浮现出来了。
　　圆脸女孩拿着苗楠的卷子进总经理办公室后不到一分钟又出来对苗楠：“苗老师，您过来一下。”
　　苗楠跟随圆脸女孩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圆脸女孩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轻轻拉上门，总经理办公桌上放着苗楠刚才交上来的快板，总经理黝黑的脸上依然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苗楠也不知道总经理对快板是否满意，总经理没提快板的事，而是对苗楠说：“你不会平面设计吧？”
　　平面设计？苗楠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她压根就不知道平面设计是干什么的。于是就如实说：“不会。”完后老总话题一转，直接说出了文案策划的待遇以及工作职责。薪水说的是使用期一到三个月，试用期工资是1200元，转正后是1500元，转正日期根据本人工作表现定时间，主要工作就是策划、主办公司内刊报纸。
　　实在话，苗楠由于是刚到X城来，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到底值多少钱，这么一个大公司，这么多人在竞争一个职位，终于竞争到手了，薪水才这么一点，想起以前那个范蠡公司一上去就是3000元，尽管中途受骗了，但是这个保健品公司也太让苗楠心里透凉了。心想就这个薪水还要层层关卡啊，而且食宿也不管，而且交通较远，之前她为了距离公司近已经在范蠡公司附近租住了，现在在这里上班就很远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其它更好的工作，要么是些做销售的要么就是人家嫌自己年龄大，这里公司氛围工作条件都很好，又是一步步竞争来的，先干着走着看着吧，于是就提出了中午需要休息的一条希望老总能否考虑下。总经理马上答应给办公室放一张长沙发供苗楠午休。最后给苗楠说让她回家等通知。苗楠走出扎个保健品公司的时候，看见其他几个应聘者还在各自的房间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
　　第二天苗楠就开始了在出租屋等待通知。这里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没有熟人，她只有百无聊赖的睡睡想想，想到之前，确切的说之前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想的很少了，那是过去式，是留给以后年老了做回忆咀嚼用的，而现在的局势是不容她多想过去的，就连那个范蠡公司也不敢多想多回忆多分析原因，尽管总结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创造未来。她现在只能想这次是否能中标，以及万一录不上还要采取另一次搜寻信息去应聘的思想准备。
　　第一天等待在分分秒秒中过去，直至晚上12点也没有消息，苗楠不由得想到了更多，是还没有决定下来，还是落选了，对了，那天复试完当总经理问自己平面设计会做吗的时候，苗楠简直就没有听懂，她是第一次听到“平面设计”这个词汇。老总也许看出来了蹊跷，就没有再问下去。那么，平面设计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和文案有关吗？苗楠调动全部神经思索还是找不到答案，就在晕晕乎乎中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一醒来好不容易熬到8点钟，苗楠熬不住了，觉得不管怎么样应该有个结论啊，万一要是不行今天就要另找了啊。于是，她斗胆给保健品公司打电话过去，尽管她自己觉得这是有些失面子的事情。没想到对方是那个前台圆脸女孩的声音：“哈哈，苗老师，就说的给你打电话呢。”
　　苗楠的心提到了喉咙眼，屏住呼吸听对方继续说。圆脸女孩继续：“总经理说的让你明天早上八点钟来上班。”苗楠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啊，原来，年龄还不是个大障碍啊，那么些会平面设计的年轻人都没录上，特别是那个动员她做保险的男青年的话语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现在想起那一幕心里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真说不清。不管怎么说，苗楠总算是在这个保健品公司以文案策划的身份上班了。
　　北京保健品公司X分公司在X城已经发展了四五年时间，总经理从最初租住郊区简陋的平方，只有几个哥们骑着自行车发广告兜售保健品，到现在豪华楼房里的一百多号员工，500平米规模的成型公司，至少说明了公司再走上坡路，也从侧面反映了老总经营得好或者说保健品市场看得准确度较好。公司的渐渐强大，为之带动起来的其它政策以及相关条例，硬件设施软件设施等都在慢慢完善。苗楠来公司后主要负责的是全权策划、撰写、编辑、校对公司内刊，这一点活对于苗楠来说是小菜一碟，因为之前她在机关事业单位的时候，就一手干过类似的报刊。受到了领导、各界人士以及群众的好评。
　　苗楠首先将内刊报纸的规格、版式以及各版块的征稿大纲都一一作了详细的规划，老总看后也满意，同意按照此方案实施。于是苗楠就继续第二步自己撰稿和对客户征稿。自己撰稿的主要是公司新闻、企业文化，还有给老总代笔写一些相关的稿子，客户那面稿子，由于客户群基本是高薪的知识分子阶层，所以有些人家就自己写稿子投稿，有些客户自己写不了的只要写个大概，苗楠就会尊重其原意帮其修改，有时候也自己亲自深入客户家中采访撰写。
　　由于苗楠年龄和中老年群体接近，加之都是文化人同类，共同语言甚至对社会人生见解很是英雄略见所同。给老总代写的稿子，老总也总是改不了几个字，让苗楠心里最舒服的是，年龄小她10多岁的年轻老总总是对她谦逊、尊敬。因为老总每次需要修改苗楠代写的文章时，总是会这么说：“苗老师，你看这块是不是这样说下？”这种方式使得自尊心或者说虚荣心极强的苗楠很是接受得了。尽管老总说的是“是不是”的征求意见，但是作为打工族的苗楠再傻也知道人家就是那个意思了。所以总是在快乐中修改过来。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苗楠在这里工作的如鱼得水，除了薪水稍稍有些缺憾之外。进入第三个月的苗楠心里开始有了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了，这个还是说来话长。
　　这个公司主要是以销售保健品为主的行业，公司大多数都是和绩效成绩挂钩的跑销售的业务员。留在办公室的只有财会、前台、文案等几个人员。苗楠和那个前台圆脸女孩也忝列其中。最先苗楠也没有对圆脸女孩有啥看法，也是和平相处，况且苗楠的办公室是一个人的，没有和圆脸女孩在一个办公室。但是时间长了，苗楠似乎感觉到了圆脸女孩和老总之间的微妙关系，再是从其他员工对圆脸女孩乐于奉承的谄媚来看，苗楠已经是嗅到些什么了，但是已经过了青春年龄的已经对感情麻木了的苗楠很是没放在心里，只是干自己的事情，她知道别人挣的是青春饭，自己挣的是本事饭，只是一个心眼的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就是了。再说，人家圆脸女孩对苗楠总是尊敬有加，苗楠压根儿没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总会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天，北京总部发来了一份给苗楠的包裹。因为之前苗楠给总部报纸投稿一次稿子被采用了，于是邮寄来的包裹里有一张刊登苗楠文章的总部的报纸，还有一部总部送给苗楠的书籍，此外还给苗楠邮寄了200元的稿酬。其实在于苗楠来说，这并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之前她得到的文学奖励中省地市的那是太多了。但是这件事在公司的反应却很大，同事喝彩，领导高看，苗楠在公司的光彩更加明显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大办公室的气氛开始稍有不和谐起来，圆脸女孩对苗楠似乎没有之前尊敬和谐了，言语间时不时的有语言冒犯，使得苗楠犹如鱼刺卡喉般的难受。苗楠真是想不明白，她一个半老婆子不就是得了200元稿酬么，同事们不就是喝彩两句么，至于你圆脸女孩有什么想不通的啊。苗楠心想，我这么大年龄了，虽然老总对我尊敬有加，那是人家尊重我，我们之间没有丝毫其它男女情事，而不像她和老总，尽管苗楠不好事打听落实圆脸女孩和老总的私情，也没有其他同事明确的给苗楠红唇白牙的说过，但是从苗楠一个近50岁女人敏锐的感触里感觉十有八九有问题，但是苗楠才懒得管那些破事，心想只要自己工作干好，多挣些钱就是，可是自己最近就这么一点成绩，怎么就引起了圆脸女孩对自己的不满啊？苗楠心里迷惑。
　　无独有偶，这天，老总的爱人，一个细条身材，皮肤白皙，浑身透着娟秀贤惠气息的30来岁的女人，也就是财务会计，突然休假从外省回来了，还带着她和老总的爱情结晶两岁多的漂亮男孩来到了办公室。苗楠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总夫人，在之前苗楠的想象里，总以为老总夫人就应当是贵气十足、居高临下的姿势，没想到这个老总夫人却像是普通员工一样的清纯不理朝政，要不是同事介绍以及领着和老总容貌极其相似的孩子，苗楠是怎么也不会把她和老总夫人联系在一起，听人说这个老总夫人也是大学生，和老总是大学同学，老总当年走卖场的时候，可是猛追这个清纯女孩并给丈人家做了好多许诺保证才搞到手的，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女孩还是这么低调，真是让苗楠长了见识，再一次体味到大城市人的素质与胸怀。
　　苗楠对这个老总夫人印象好也只是在心里，在工作中也没有接触的机会和必要，这也是正直苗楠的一贯作风。不过生活总是充满了不可预知性的。一天，老总夫人主动来到了苗楠办公桌旁和苗楠搭讪。闲聊间老总夫人提到了孩子入托的事情，他们一家人都是外省户口，孩子要在X城入托并且是要在X城大单位幼儿园入托，不仅需要巨额入托费还要有关系才行。苗楠知道夫人的困惑后，主动给夫人说了自己和X城一个政治学院老师认识愿意帮忙介绍下，夫人很是感激。一连几天苗楠和夫人关系自然就走的近了些。
　　本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她根本不知道，她这几天和老总夫人关系走得近了，却惹起了另一个人女孩也就是圆脸女孩的不高兴。尽管苗楠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怎么就伤了那个圆脸女孩，因为即便是她圆脸女孩和老总有一腿，但她毕竟是第三者啊，人家老总夫人咋说也是正妻啊，再说了那个男孩也是老总的亲骨肉啊，她也只是就帮了下老总的孩子入个托，那算个啥事么，至于上纲上线么。
　　苗楠想不同归想不通，人家圆脸女孩就是把苗楠给怪罪下来了，这几天对苗楠是明刺暗讽，阴阳怪气的对苗楠说：“苗老师和夫人关系还好得很。”
　　苗楠就如实说了孩子入托帮忙介绍的事情。圆脸女孩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平时圆脸女孩办公室本来就是三四个人，苗楠办公室只是一个人，当然苗楠办公室也小。
　　这天中午吃饭时间，全公司只有圆脸女孩所在办公室和苗楠的办公室有人。苗楠办公室只有苗楠一个人，圆脸女孩办公室还有其她四五个人。苗楠先在自己办公室吃完饭感到无聊就转悠到圆脸女孩办公室去凑热闹。
　　苗楠正在和其她正在用餐的几个员工说笑，这时，圆脸女孩手里端着个刚洗过的饭盒进来了吃惊的：“空调怎么关了？”
　　一位同事说：“刚才老板娘来说今天不冷把空调给关了。”
　　圆脸女孩听了后生气的：“就她事多。”转过身自个去开空调了。
　　那位同事说：“算了，一会老板娘来了又要说。”
　　圆脸女孩分明已经将空调打开了：“没事，这么冷的天，想冻死人啊。”
　　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苗楠从这件很小的事情上再次加强确认了圆脸女孩和老总之间的微妙关系。这样使苗楠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小事，那天圆脸女孩提前给苗楠说老总和几个业务员说好的要去体育场打篮球比赛，让苗楠也去参加写成公司新闻，苗楠顺便就问圆脸女孩去不去，圆脸女孩说她想去但是没她的事情她不能去，苗楠也没太在心里去。
　　可是就在出发前，苗楠却分明看见圆脸女孩提着老总的篮球鞋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挽住苗楠的胳膊一起出发了。苗楠内心很是吃惊，本想要问的，但是一想，一种常识使得她没敢张口，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路和圆脸女孩说笑着走到了体育场。都说女人是敏感的动物，也许这一点用在苗楠身上一点不假，现在回想起来，诸多细小细节综合起来，苗楠断定98%圆脸女孩和老总都不干净。
　　平静的生活起了涟漪，尽管苗楠是无心惹起的，加之苗楠总感觉到薪水太少养不了家心里一直就是块心病。
　　这天又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是让苗楠痛下决心离开公司念头的事情。那是一个星期天，公司召开大型客户营销会议，按理作为文案的苗楠参加不参加不是很重要的，再说了又是星期天，苗楠本想和老总说不想来因为没自己的事情，但是毕竟在公司时间不够长，就没有和老总沟通，但心里总不是很积极。公司规定那天是早上7点全体员工就要到会场，按照惯例迟到是要罚款20元的，苗楠由于思想问题迟到了10分钟。从没有过侥幸心理和优越心理的苗楠这次却意外的想了一个逃避的理由，也许是她最近稿子在总部的发表，给老总孩子入托的帮忙，心里产生了侥幸心理，再主要是她觉得这次会议她可以不参加，现在由于思想问题来晚了，同事们都在各自忙着接待自己的客户，于是，苗楠计从心上来，她斗了个胆要编造一个谎言以免去自己的20元罚款，本来工资就不高，苗楠是一直心里就纠结着，所以这20元苗楠还是在乎的。
　　于是她走到老总面前给老总说她来的早了，是在外面招待客户。没想到老总说7点钟大家签完到就把签到本拾起来了，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同意苗楠的无理请求。从来诚实的苗楠第一次撒谎就被老总戳破，而且还是被自己小10多岁的男人戳穿，一向自尊心虚荣心都很强的苗楠，面子上很是受不了。况且自从苗楠进入公司以来，尽管工资不高，但是在人格上工作上老总都是给足了苗楠面子。进公司后每次对苗楠的要求总是说“好”的老总，这次却没有答应苗楠的请求，就这一次，苗楠却是觉得很没有面子，懊悔、委屈、抱怨甚至有些愤恨，一齐涌上心头。
　　苗楠离开坐在大会议室中间桌子的老总，走过走廊时，平时一位和苗楠是半拉老乡关系的老客户老太太，说是半拉老乡关系，其实是哪个老客户原来只是随丈夫在苗楠家乡呆过10多年，后来又随丈夫工作调动到了X城。
　　这时老客户阿姨见苗楠从自己身边走过，就主动拉着苗楠的手和苗楠打招呼，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见到了老客户阿姨就想到了家乡，想到了自己在家乡的风光，同时也感觉到了现在的被动，也许是见到了老客户阿姨觉得有诉衷曲的土壤，反正是苗楠这会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断了线似得竟然扑嗽嗽地流了下来，连苗楠自己也吃惊了，赶紧蹲下来埋下头怕别人看见。
　　老客户阿姨也被苗楠的这一举动给吓着了。她赶紧安慰苗楠是怎么回事。苗楠哽咽着说了个大概，老客户阿姨听出来了，说一点事都没有，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哩，回头她给老总好好沟通下，说老总平时对苗楠评价很高的，安慰了苗楠。苗楠在老客户阿姨那里得到了安慰情绪慢慢平息了，可是却从此在心里种下了离开这里的决定。
　　一个人精神灭了，工作就消极起来。自从那天早上和老总闹别扭后，当天会议上大家都在热烈的竞争中完成各自的任务，苗楠却在一边一个人生闷气，思考着自己的去留。
　　这时，一个会务组织人员来到苗楠面前，说老总让苗楠作为文案策划在主席台上讲一番话，苗楠知道老总就在不远的座位，肯定是老总的意思，所以苗楠赌气的想都没想的就是一句：我不讲！
　　会务组织男孩略停了片刻，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离开了。那个会议结束后，苗楠的思想就开始滑坡了，就给老总请了一天假，老总批准了。
　　一天假休完了，第二天就要上班了，可是苗楠怎么也不想去进那个办公室的门了，人一旦生气起来，就把找工作的辛苦和艰难给忘记了。苗楠就是这种人，她一旦不喜欢那里了就是有金山也不想去了，这一点就连苗楠自己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自己的缺点还是优点。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苗楠此时就是一个主意决定第二天辞职了。
　　第二天到了，既然不想干了，苗楠觉得今天就没有必要按时去上班了，她一觉睡到了九点多估计老总来办公室了，就给一个同事打电话确定老总是否来到公司，对方答来了。苗楠就开始起床梳洗完后大大咧咧的去辞职。
　　40来岁的老总的面部表情亦然是那么个沉着冷静，和以前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这个老总给苗楠的印象似乎始终都是那张平静沉着的脸面，有时候偶尔一笑，也很快打住恢复原貌。苗楠那天会议上的消极、昨天的休假、今天的迟到，现在的进自己门，聪明的老总应该是早猜出来苗楠要干什么了，但此时老总还依然是以往那种表情。
　　“老总，”苗楠开口。
　　老总平静的看了一眼苗楠，不知道为什么，老总的这一眼虽然和平时的眼神是一样的，但此时此刻，连苗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说出要辞职的勇气来：“我，最近感到很累，想休息一段时间。”苗楠不敢看老总的眼神。
　　老总沉吟了一下：“哦，想休息？”
　　苗楠：“恩，有些累了。”
　　老总：“你准备休息多长时间？”
　　苗楠沉默了一会：“时间较长。”
　　老总沉默了一会：“你要是没有啥大事情休几天吧，公司最近还很忙，你负责的内刊可能还要再增刊。”
　　苗楠沉思了下：“那我再休息3天吧。”
　　老总：“好。”
　　从老总办公室出来，苗楠一路脑子混乱的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到了出租屋，苗楠也是斜躺在床上，脑子还在漫无目的的乱想。这是怎么了，她回到出租屋就一心想辞职，可是到了老总哪里怎么就张不开嘴了，况且想辞职的导火索还是由老总那次闹别扭引起的。现在倒好，辞职辞不利索，还扔下个尾巴。
　　这时，圆脸女孩发来了一条短讯：“苗老师，你不是说的要教我文学创作么？我真的想跟您学习啊。你什么时间来公司？”
　　这条短讯要是别的同事发来的苗楠也不觉得难理解，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其她同事的短讯没有，就是来了条圆脸女孩的短讯，无不使苗楠再一次想到了圆脸女孩和老总的特殊关系，同时也想到了老总的能力，居然将对苗楠有成见的圆脸小蜜搞定了，使得圆脸小蜜放下了平时耀武扬威的架势，屈尊给苗楠主动发来明显是讨好的短讯，要知道圆脸女孩已经是有段时间和苗楠不怎么说话了。不过圆脸女孩的这条短讯让苗楠还是气消了不少。怎么办？休息两天后坚决要辞职吧？说实在的现在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气了。要是不辞职吧，一个是已经给老总提出了辞职，二是公司里微妙复杂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圆脸女孩和老总夫人的明争暗斗，把苗楠加在中间很是不好受，想到每天上班干活倒是没多少压力，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搞得苗楠头大，况且苗楠一直觉得自己的薪水太低了。
　　三天的休假很快就度过了，第四天就是决定是否上班了，提到上班苗楠的确是不想再去了，她向来害怕复杂的人际关系。于是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干脆辞职算了。
　　苗楠第二次辞职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老总问苗楠为什么要辞职，苗楠说的确累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老总说现在公司文案工作很紧很多，以后每月给苗楠加薪300元，也就是以后月薪就是1500元了。不是说钱是天底下最有用的东西，而是相对比较清高的苗楠觉得增薪水固然是动力，但是更重要的是老总对自己工作和人品的认可与信任，使她略有些感激。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苗楠想到从一开始那么多人里选拔出自己一个年龄大的已经是高看了，现在几次挽留又加薪，她实在是不好张口了。但是一想到这里复杂的人事关系，苗楠
　　还是不想上班。于是，苗楠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提出了兼职的方案。老总想了下说好吧。完后双方协商敲定：苗楠每办一期报纸给800元辛苦费，不用坐班。
　　苗楠像卸了铠甲似的终于舒了口长气，觉得自己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其实说的是兼职只是一句话而已，是彻底离开本公司的软着陆，只要拖着把这个月工资发了，那个文案苗楠才懒得干了。也许就是这苗楠的不成熟之处，就是对一个地方一个人呆不惯看不惯就永远不想在参与了的毛病。心已经是彻底离开了保健品公司的苗楠，一离开保健品公司大楼，就直接去了报刊亭购买招聘报纸。她要开始新一家公司的应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