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走进无量看杜鹃(微型小说)
“来无量山吧,阿姨,心情不好就来这里散散心,我带你去看无量山的杜鹃花!”电话里,杜鹃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甜美,她的话总让人心里暖暖的。
就这样,我决定去无量山了,去看看多年未见面的彝家姑娘杜鹃,再看看那些美丽的杜鹃花!
杜鹃曾经在我们家做过保姆,那时,我的婆婆因患脑血栓瘫痪在床上。由于常年与轮椅相伴,婆婆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家里的保姆请了一个又一个,但都没有一个能坚持到两个月的,直到遇见了杜鹃。
杜鹃来自无量山深处一个叫者后乡的小山村。她勤劳,热情,圆圆的脸上闪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尤其是那纯真无邪的笑,十分感染人。她亲切地管我婆婆叫奶奶,婆婆也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美丽善良的杜鹃不但深得婆婆的喜爱,也赢得了周围邻居们的赞赏,隔壁女邻居每次出差回来时,总要给她买点小礼物。作为回报,杜鹃也经常会抽空去给邻居家帮帮忙。
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邻居和杜鹃的谈话。邻居很惋惜地对她说:“杜鹃,你这么聪明漂亮,可整天呆在家里照顾一个老人憋不憋屈啊?我给你介绍份更好的工作吧,我在省城有个亲戚……”
“哦,不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杜鹃就很坚决地说:“我们家阿姨工作太辛苦,如果我走了,没有人照顾奶奶的。”
我心里感觉热乎乎的,从那天起,我发誓要永远对杜鹃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侄女。婆婆去世后,家里不再需要保姆了,可我仍然把杜鹃留了下来。我想,等有机会再给她找份好工作吧。
为了给杜鹃找工作,我带着她去拜访了我们的领导,想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领导看见杜鹃很是喜欢,连说:“没什么大问题,先来单位做段时间临时工吧。”领导的儿子也很热情,不停地给我们端水倒茶,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杜鹃看。
回来后,我就接到领导的电话,说她的儿子喜欢上了杜鹃,要我帮忙把这事给撮合一下。我一想,领导的儿子家庭背景好,工作单位也好,模样嘛,也还算过得去,我们家杜鹃要是嫁了他,那可真是两全齐美的好事啊!
那段时间,领导经常来我们家做客,我也经常会带着杜鹃到她家里玩。因为有了杜鹃这层关系,我和领导之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亲近和微妙。
可是,当我回家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杜鹃的头却摇得像个拨浪鼓。也就是因为杜鹃,后来我和领导的关系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尴尬。
在单位里憋屈,回到家里便也没有什么好心情。有时,杜鹃很热情地和我说话时,我也只是懒懒的答应她几句。
或许是我的坏心情伤害了杜鹃,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杜鹃决定要走了,任我怎么挽留也留不住。
她走时给我留了个纸条:阿姨,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一点都不怪你,但杜鹃终究是要回到无量山的。其实,我在家里已经有男朋友了,家里人早就催着我回去成亲。只是我原来想,如果我走了奶奶没人照顾。后来,奶奶去世了,但看到你很悲伤,我又决定再留下来陪陪你。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多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呀,回到大山里真的是太可惜了。也罢,谁叫这孩子不听话呢!
后来,杜鹃也经常会打电话来,邀请我去她们家玩。或许是工作太忙,或许是其它原因,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无量山,就连杜鹃结婚我也只是随了份礼带过去。
后来,在单位上遇到了许多烦心事,我便特别想念杜鹃,特别想和她说说话。于是,我翻开了电话本,第一次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
听到我的声音,杜鹃很激动:“阿姨,来无量山玩吧,无量山的杜鹃花开了,那满山的杜鹃花一定会带给您好心情的。”
第二天,我便到单位请了公休假,我把假条递给新主任后,便马上转身离开了。我不想让新主任看到我失落的样子,就在几天前,我还是这个位置毫无悬念的人选。
车子在狭窄的山区公路上穿行着,一弯接着一弯,一坡高过一坡。傍晚,终于到了者后乡。一下车,远远便看见杜鹃夫妇向我招手了。
原来,接到我的电话后,杜鹃夫妇就开着新买的小汽车来乡上接我了。这几年,杜鹃夫妇种了许多普洱茶,小日子过得还真不错。
我随杜鹃夫妇来到无量山脚下一个叫文新的村子,一进村子,便可以闻到了一股山花混合着普洱茶的清香,甜丝丝的。村子后面是奇峰突起的群山,山上怪石林立,千姿百态,在碧绿的树林里,最抢眼的还是那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杜鹃说后面这座山叫盘岩山,穿过那片莽苍苍的思茅松林,还可以看到盘岩山古战场的遗址呢。
我笑笑说:“古战场遗址等哪天再看吧,我可是为杜鹃而来的,最想看的还是无量山的杜鹃花!”
我迫不急待地拿起相机,跟随着杜鹃夫妇上了后山。绕过一片莽苍苍的思茅松林,便可以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杜鹃丛林了。时值初夏,正是杜鹃花盛开的时节,那雪白的杜鹃一丛丛,一片片,点缀在苍松古树间,如诗,如画,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我穿梭在灌林和花丛中不停地拍摄着。曾经,我也看过许许多多的杜鹃花,有红色的、黄色的,有公园里栽的,有花盆里种的,但从来没有见到过象无量山杜鹃这么洁白这么绚丽的花朵。
杜鹃说:“这里的杜鹃花之所以这样美,是因为它长在无量山上的苍松奇石间,如果移栽到别处便没有了山野的特色。”杜鹃还说:“阿姨,看杜鹃花你算是来对季节了,无量山的杜鹃花只有在特定的季节里才争相绽放,而不在花季的时候,它便放弃和百花争艳,只用那深绿色的叶片悄悄装点着无量风光。”
听到这话时,我突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机。
看着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再看看花丛里杜鹃小夫妻俩灿烂的笑脸,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东西总是要学会放弃的,如果她当初不放弃我认为美好富足的城里生活,又怎么能拥有今天的安宁与幸福?
一下子,我的心里豁然开朗,这么多天来的烦恼和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跑过去紧紧搂住杜鹃说:“谢谢你,谢谢无量山的杜鹃花,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让我懂得了放弃和拥有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