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少年
十三岁上初中那年,老师排座位给排了位女同桌,女同桌长得很好看,瓜子型的脸蛋,白皙的皮肤,一双泉水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辫成两条发辮垂在腰际,发育期的她已女人美突兀十足;她活泼大方,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和我一样,在全班前列,因此我们相互佩服,所以相处得很好,老师表杨我们是一对好同桌。
每逢礼拜六下午放学回家,她老是在校门外等着我,我们相跟着,走在盛开着油菜花的田野里,我们谈功课,谈理想,我们追逐、唱歌,如自由飞翔的小鸟。我的村庄和他的村庄相距有四、五里地,是由一个三叉路口分开的,我们会在那里分手,并约定第二天下午在那里碰面一同返校。
第二天我们再见面时,我们会把各自带来的好东西给对方吃。
我们就这样同桌了一年。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在大通铺的男生宿舍里,我和我挨着睡的一位同学聊闲话,那位同学说:“你知道咱班有几对两口吗?”他把班里男女同学走得近的称为夫妻两口,他一说这,我不知为啥有敏感的反应,就故意问都谁和谁是两口,他说大家伙都认同的他列出了两对,最后又说还有一对你知道谁吗?我有点紧张地问是谁?他说就是你和你的同桌。听他最后一句,我脸发烧了,羞得无地自容,一头缩进被窩里,脑子里乱蓬蓬的,今年自己才十四岁,十四岁有老婆是很丟人的,正在求学年龄谈恋爱找老婆是很流氓的坏男孩子才会干的事,不好好学习找老婆谈恋爱是对不起供养自已的父母的,那个年代的社会舆论是那么认为的,那个年龄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晚上没睡成觉,在铺上翻来覆去,瞪着眼睛想了一夜,第二天我就找班主任让他给我调换座位,班主任老师啥也沒说沒问就去班上给我换了座位。
莫明其妙的她看完我做的这一切,一个为什么也没有问,只顾埋头她的学习,这以后我见了她把头一扭装作没看见,她也一样把头扭向一边,两人成了陌路人,从此后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来了二年文化大革命,大革命革的初中、高中,大学都要停办啦,我们的三年初中学习期就结束了。我们这些初中生要回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年代十六岁的我心中好迷茫,好困惑,我多想找一个知己人倾诉自己的思想。要分手了,要结束学生时代,从此后同学们天各一方,散学的头一天晚上,同学们不分男女,只要平时说话会说在一起的,都互相约会在一起说着惜别的话。我想约她,向她解释原委,求她晾解,我用眼神向他探询,可她的目光是恼恨的,并且是义无反顾地把头扭向一边,使我沒有机会。
回农村后,我曾骑自行车去过她的村庄,到她家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她要是不搭理我,当她家人面装不认识我怎么办?因此就怏怏回转了。
再后来听说她上了五七高中,又过了一年被提干当了国家干部。而我一直在农村种地,成年后娶妻生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是在一九七六年,在县城西关大桥上碰到了她,我们两人都骑着自行车,大老远我们都认出了对方是谁,因此到跟前不约而同地跳下了自行车,她是二十几岁的成熟女人了,她个子比学生时代高多了,又苗条又漂亮,又有职业女性的高傲气质,我们倚在双洎河的桥栏杆上相视着,说些什么呢?“相思无限意,尽在不言中。”这就是十年沒说过一句话,分别八年沒见过面老同学当时的写照吧!
说些什么呢?向她解释十年前为什么不说话吗?从她深情的目光中还有必要解释说明吗,是她先开口了,她问:“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我答:“结婚了,有两个女儿。”她又说:“我还是独身一人,你过得好我很高兴,我马上要调到荥阳工作了,希望你以后去荥阳作客,我会当贵宾招待你。”
人生有许多的最后一次,我们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几十年过去了,我沒有去找过她,也没有再碰过面,她如今怎样,我难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