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我想要一辆自行车(小说)
一.
山娃的家在一个穷山沟。今年暑假结束,他就要去上初中了,学校离家很远,他最大的愿望是想拥有一辆自行车方便上学。
家里后院有一颗鸭梨树,今年果子结得特别多,妈妈说,8月鸭梨熟了就去县城卖掉,顺便给山娃买个自行车,山娃很是高兴,一大早就喊妈妈起床,娘两个摘了有200多斤鸭梨,山娃背篼背了有六七十斤,剩下的妈妈挑着。在山下搭乘一辆开往县城的公交班车,往城里卖鸭梨去了。
下车后,娘两个傻了眼,由于不经常到县城,不知道在那里摆摊卖梨子。看见汽车站拐弯处有一个巷子,里面有很多门面,卖早点的,卖青菜的,娘两个就把鸭梨摆在路边,谁也不好意思吆喝。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问。这下山娃着急了,跟妈妈说,怎么都没有人买啊。妈妈也是一脸绯红,说,别慌,孩子,总会有人买的。这时一个买菜的老太太走过来问,你们的鸭梨是不是卖的啊,娘两个异口同声的说是。老太太说你们也不吆喝,谁知道你们是卖鸭梨的啊。山娃说,奶奶,你尝尝,我们自家种的梨树结的果实,可甜哩,你买几斤吧,我们便宜卖。老太太尝了一个梨子说,还真的很甜。于是就买了5斤。边挑边说,孩子,你们都不吆喝,谁知道你们是卖的啊。山娃看看妈妈,妈妈看看山娃,都不好意思吆喝。没有办法,山娃为了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心想,豁出去了,就大声吆喝起来,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来买鸭梨吧,我们自己家种的,又脆又甜。买梨子的老太太笑着说,孩子,这就对了,你一喊人家就知道你是卖梨子了。别说,还真灵,一下就来了好几个看梨子买梨子的。
正在高兴给顾客称梨子的时候,一辆写着城管的车子停在了旁边,车子上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一个二话不说,上前就从妈妈手里夺走了称,另外几个人抬着装梨子的背篼和箩筐就往车厢上扔。
山娃一下吓傻眼,妈妈急忙说好话,同志,这是怎么了,俺没有违法乱纪啊。一个城管说,这里不允许买卖东西,你们违反了城市管理条例,所以要没收你们的东西。
山娃一下大哭起来,上前抱住一个城管的腿,叔叔,我们是乡下的,第一次来买梨子,我们自己家里种的,卖了钱妈妈给我买个自行车。叔叔,我们是第一次,饶了我们吧。
这里一闹,很多人围了上来看热闹,刚才买他们梨子的那个老太太还没有走远,看见了就回来说,同志,这娘两个是乡下来的,看样子没有卖过东西,还是我要他们吆喝的,念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放了他们吧,看着也不是小商贩,不容易。
山娃抱着一个城管的腿不放手,哀求,叔叔,我只想要一辆自行车,只要够一辆自行车钱,剩下的梨子送给你们吃也可以。这时候围着的很多人替山娃娘两个求情,一个领导模样的城管过来说,小孩子,你放手。山娃说,叔叔,我不放手,我放手了我的自行车就没有了。周围的人听见山娃说的话都大声笑起来,这个领导模样的城管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孩子,放手,我保证不让他们没收你们的梨子。
山娃放手以后,领导模样的人详细询问了山娃和他妈妈一些事情,了解了真的是为了给山娃买自行车上学才来城里卖梨子的情况后。这个城管说,这样吧,既然我们了解了真实情况,就破例一次,我带头买5斤鸭梨,好早点让这娘两去买自行车。
城管领导模样的人这样说,周围围着的人不断叫好说,这样的城管才是为人们服务的好城管。大家纷纷慷慨解囊,你三斤我五斤的买梨子甚至有的还多给钱,那个替山娃说话的老太太,又买了5斤梨子不说,还帮忙收钱和维持秩序。
一会功夫,山娃家的梨子就卖完了,山娃一下子跪倒,连连对着大家,谢谢各位爷爷奶奶,谢谢各位叔叔阿姨,谢谢各位城管叔叔,人们连忙上前拉住山娃,并告诉孩子买自行车的地方。那个热心的老太太还给山娃拍拍膝盖上的土,抚摸了山娃的头一下,孩子,你妈妈给你买了自行车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山娃顾不上擦眼泪,猛劲点头致谢答应。
二.
人群散去,山娃和妈妈也收拾起东西,娘两个喜滋滋的查了一遍卖梨子的钱,有五百多元,足够给山娃卖一辆自行车了。于是,按照人们说的路线,坐上公交车去买自行车。
公交车上人很多,娘两个上车扛着背篓箩筐,一副乡下人质朴的模样,很多人自觉为他们腾地方,可是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却一直挤着娘两。并且有一个还一直用手拽着他们的箩筐说,乡下人,看着就烦。妈妈想回头看看,却被几个年轻人用衣服挡着眼睛。山娃也不敢吭声。直到到了下一站,几个年轻人下车,周围几个好心人提醒说,看看你们丢东西没有。妈妈才想起来口袋里刚才卖的梨子钱,一摸不要紧,立马出了一身冷汗,钱分明是装在口袋里了,现在怎么没有了,山娃说,妈妈不慌,看看是不是装错口袋了。妈妈说,不会,就是这个口袋。又在几个口袋里摸来摸去,还是没有,才意识到刚才几个年轻人是小偷,把他们卖梨子的钱偷走了。妈妈一下子大哭起来,惹得全车厢人纷纷站起来询问怎么了。山娃也哭了,哭声很凄惨,司机这时候说,到下一站下车吧,报警找警察。
下一站到了,没有办法,妈妈和山娃只好下车,下车的时候,山娃好像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停止了哭声。
有人替娘两报了警,妈妈下车后,向前来问询的警察详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警察了解完情况后说,你们先不要哭,我们马上给你们办理。但是不一定要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小偷。
妈妈的哭声引来很多人围观,妈妈向着大家哭诉说,为了给孩子买个上学的自行车,辛辛苦苦卖梨子的钱被杀千刀的小偷给偷走了,围观的人群有人仔细问情况,知道情况属实后,在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纷纷捐款,不一会大家就捐了二百多元钱。妈妈破涕为笑,连连说,今天真的是遇上了好人了,城里人都是活菩萨,愿老天爷保佑大家幸福安康。虽然给孩子买自行车的钱不够,总比一分钱也没有了好。回家再想办法吧。
正想喊山娃,妈妈突然发现,山娃不见了。
起身四顾,那里有孩子的身影啊。这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的,孩子能到那里去呢。妈妈连忙那个拉住警察说,同志,我的孩子不见了,就刚才的那个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啊,倒霉事怎么净是让我们遇见啊。
警察也没有注意孩子到那里去了,小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孩子又不见了。这下可成了大事情了。就详细询问孩子的情况,得知孩子是为了了却自己买自行车的心愿的时候,警察就安慰山娃妈妈说,大嫂别着急,我们带你去卖自行车那里看看,那个街道上全部都是卖自行车的店铺,说不定孩子是不死心去看自行车了。妈妈也感觉是,就坐上警察的车子到自行车市场去了。
三.
刚走到卖自行车的那道街,就看见山娃在第一个卖自行车的店铺前蹲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辆辆崭新的自行车。连喜极而泣的妈妈呼喊都没有在意。
妈妈一把拉住山娃,孩子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这里来了啊,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啊。
山娃问妈妈,我们怎么回家啊,妈妈详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山娃听,山娃听着似乎不很在意,眉头舒展又皱起来了。妈妈说,城里人真的好啊,虽然咱们的钱被偷走了,可是人家给咱们捐了二百多元,我们回家吧,等回家以后看看你爸爸打工的钱给你添点再买自行车吧。
这时候山娃仰脸看着妈妈,用手给妈妈擦擦眼角的泪水,小手有点颤抖的从怀里逃出来一个钱包。妈妈一下子夺过来,伸手给了山娃一个嘴巴子,孩子,咱再穷,可不能偷啊。
山娃没有哭,摸摸脸说,妈妈,这个钱包是我捡到的。妈妈说,真的吗?山娃狠狠点点头,刚才在下车的时候捡到的。但是我没有吭声。
妈妈相信自己的孩子,于是就打开钱包,钱包里有五百多元钱的现金,有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和一些票据。对于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而言,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实现他眼下最大的愿望———买一辆自行车。山娃在一张票据上发现了一个电话号码。妈妈就要打电话。山娃说,妈妈,我要用这个钱买一辆自行车,妈妈说,可以,但是一定要归还人家其它东西。山娃同意了。
四.
正在午休的教育局张副局长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里问自己是不是丢了钱包。张副局长一阵惊喜,刚才还为丢失钱包和一些重要票据发愁呢,没有想这样快捡到的好心人就打来电话了。他准确的说出来钱包里的东西,并且准确说出来钱包里有几张一百元,五十元,十元,甚至有一个五角的硬币都说出来了。山娃和妈妈相信这就是真正的失主,失主还说给二百元报酬表示感谢。
但是山娃不同意,说要用这五百元现金买一辆自行车。
张副局长说,这样吧,你们告诉我你们在那里,我马上去见你们,我的东西不准丢掉,见到以后再说好吗。也许是怕被欺诈,张副局长在找来的路上报了警。
张副局长和警车同时到达,山娃和妈妈有点慌了,拿着钱包交给张副局长说,算了,我们不要你的报酬了,家中除了他父亲在建筑工地给别人打工,没有其他稳定的经济来源。不管怎么样,我们回家以后想办法再给孩子买自行车好了。
警察还是刚才的警察,见到母子两个不由得很是惊奇地说,原来是你们娘两个啊。
张副局长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察说了刚才娘两个在公交车上丢钱的事情。张副局长说,哦,我也知道,只是因为我有急事先走了。不然我也会给你们捐款的。
山娃把钱包交给张副局长说,叔叔,对不起,你看看你的钱我一分也没有动,连那个五毛的钢镚也在。我不要报酬了。今天城里人给了我家很大的帮助,我不能自私。捡到钱包的时候我就应该主动喊谁丢的,可是那时候我家的钱被偷了,我一生气就没有说。
张副局长详细了解了山娃和妈妈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我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孩子毕竟是孩子,这个事情做的有欠妥的地方,但是整体看起来是好的,说明了你们的朴实,这样吧,我给孩子的学校打个电话,要表扬一下孩子。关于想要一辆自行车的事情,这个店铺里的自行车看孩子相中那辆我就给孩子买那辆。
妈妈和山娃很是激动,说,我们什么也不要了,我们回家,城里人已经给我们很大帮助了,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张副局长说一定要给孩子买,山娃和妈妈死活不要,这时警察说,这样吧,张局的好意你们也就领了吧,毕竟是捡到了失物原封不动的归还了,按道理说应该有酬谢的。并且孩子是为了上学。
张副局长也一再坚持,山娃和妈妈便不再多说,就看上了一辆三百多元的折叠式自行车,张副局长便给山娃买了下来。
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很是兴奋,尽管经历了一波三折。山娃说,我以后捡到东西一定要交给警察叔叔及时归还失主,谢谢警察叔叔,也谢谢张叔叔。
太阳西沉,山娃和妈妈和叔叔们告别,和这个给予了他们欢乐忧伤的城市告别,山娃唱着歌曲和妈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