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生活气息
　　 ——读周瑄璞短篇小说《向阳的房间》
　　 杨柳岸
　　
　　 读完周瑄璞的短篇小说《向阳的房间》(原载《西南军事文学》2013年第一期,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年度选《2013短篇小说》),我又像以前那样,喜欢琢磨一下作者为什么为这篇小说命名“向阳的房间”.要承认,这名字自然而含蓄,有一种淡淡的暖意，还有一种源自生活的温馨.从这篇小说之所以命名这个角度,我们可以猜想一下作者的写作构思,或者说写作理念.文学,就是人学,就是生活学.这应该说是文学工作者的殊途同归.生活本身,就是文学的本源.设想小说《向阳的房间》写作者于傍晚华灯初上时分,从一个稍远的距离去眺望那人口稠密的住宅区,那一个个透着灯光的窗户背后,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再设想有一个万能的神,他能随意进入每一个家庭了解每一个家庭的生活却又不打扰他们.而作家就在某种意义上充当着这个万能的神,作家笔下的文字就是那个万能的神.从某种角度和意义可以说,文学就是好奇心,就是对“他人”的关注.这无数的“他人”,构成了我们整体的生活。
　　 而这篇的《向阳的房间》就是这样选取一个文学关注的对象:一个在六楼的房间,它是一个人到中年的家庭妇女在她家开的小裁缝店.或许它为了逃避税收而没有挂牌子或文字提示,但时间长了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个小裁缝店,因为它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可以想见,光顾这个小裁缝店的客人,大多都是住的不太远的回头客,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女性.如这篇小说一开始我们就是随着一位女客户的视线进入这个狭小却温馨三口之家的,她家的布局摆设依次展现.应该说,作者观察生活的细致敏锐的眼光,和她用文字准确表达的功力在这里得以体现.她的文字不止只是像一台高清摄像机,比如那只猫的神态似乎就活现在读者眼前.就连细微的感觉﹑气味也都一一捕捉到,表达出.女主人美娟家的空气也是特别的,好干净的女顾客就觉得房间里不好闻,但也不表示出来.其实那气味,大概也像女主人与她丈夫的隔房间亲昵对话一样,透着底层接地气的居家生活的气息.由于工作的性质,女主人的手就特别重要,小说中对此有精彩的描写.这双手,就代表着女主人的勤劳,小说中细致地写到她的工作时状态,挣的是小钱,却细水长流,生活平静而踏实.而在天气好的时候,女主人也在楼下街边摆个缝纫小……
　　 可以说,这篇小说就是用文字给我们描写了一个平静温馨的小家庭的日常生活.这个家庭和其它大多数家庭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其实它让羡慕的温馨后面,也会有其烦恼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是温馨的三口之家,可他们的女儿并不在家,她正在外地上大学,面临大学毕业找工作.这可是大事.换个角度,如果说这篇小说也有其传统意义上所谓故事情节的话,可以说小说就是写了一个家庭为其女儿,从上大学到找工作这五年来的“操心”,特别是两个节点上:选择大学与选择工作.上大学难,上完大学找工作也难,这应该是一个当下社会性焦点问题.这篇小说就是从文学角度关注了这个社会热点问题.其实父母代替儿女在一些大事上选择,无可厚非,可怜天下父母心.但不必过分,儿女大了毕竟以后要独立生活,有时候也要有一份平常心.如小说中这女儿选择上大学时,最后还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可以想见,这篇小说中夫妻俩为女儿找工作走后门没有成功,或者说没有实施,这对她女儿何尝不是好事,她女儿可能有着更好的工作机会.在这篇小说中,女儿选择上大学与选择工作,似乎都是“幕后故事”,而日常生活依旧在继续.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些烦恼与幸福,都是生活这条河流上的波纹和小浪花.小说结尾处镜头又回到了美娟的工作上,她在楼下街边做着缝纫工作,楼上六楼那向阳的房间就是她的家,她手上的工作在操持着那个小家.此时阳光很好,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镜头越拉越高,越远,美娟的缝纫摊成了隐在人流中的一个小点,镜头最后定格在楼群上空。
　　 我又回过头来琢磨了一下一个小细节,作者周瑄璞在准备给我发这篇小说电子稿时短信中谦虚了一下这篇小说的质量:“不太好”。可就是这篇作者自谦“不太好”的作品入选了门槛规格很高的小说年选。我还是信服这本年选纯正的文学眼光与品位.我为什么这么说呢?作者自谦“不太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以我对周瑄璞以前大部分小说作品的了解,她的作品大多风格鲜明,才气凌厉,语言抒情酣畅,信息绵密,多感多讽.而在这一篇小说中,虽说她以前的风格还依稀可见,只是少了一些刻意,多了些平淡的自然.但这在艺术效果上,反而有了好的收效,小说更生活化,少了刻意文学性夸张,回归了真实.如这篇小说中,没有刻意追求情节戏剧化,更让人感到真实可信.小说中有一种对平凡生活的用心体味,品咂平凡生活.平凡而平静的生活才更能沉淀有品质的生活.小说中平凡平静的生活,并不意味着小说的枯淡,事实上这篇小说因为接着生活的地气,接着生活的源头,所以自有一种从容大气.细想想,小说中那些只言片语的人物,他们走入或走出小说,那么自然,他们栩栩如生,其形象生动,其内心活动也生动传神.这让人感叹作者对真实生活的描摹功力.“向阳的房间”,其实生活本身,就是文学的阳光.2014-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