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公厕文化畅想(随笔)
现在农村人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甚至连卫生间也是个人专用。但大多数人还是习惯于到公厕方便,尤其是俺们这些中老年人。
厂里的公厕是最简便的,两条长坑,一条小便一条大解。小便坑前总是人满为患,一排站立,解皮带拉链子,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嘘嘘声,墙上顿时一片宇宙地图,地上也是半地汪洋,还有三分之一被分流进化粪池。大解的坑边,也经常一溜蹲满人,犹如电线上的一排麻雀,彼此搭讪几句或是全神贯注的玩手机。蹲马桩功夫练到家的能个把小时不换姿势。
如果一定要把公厕与文化牵上关系,那就得看长途车站的公厕。那种公厕内面积很大,并且是一间一间的隔开的。拉开小门进去再关上门,就等于拥有了一个私人小天地。
蹲下身子,点燃一支烟,虽有五味杂陈,也算是一种精神感观上的轻度享受。此时,如果你不喜欢自我欣赏,那么但凡目所能及的,便是此包间四壁及小门上密密麻麻的手机号和歪歪扭扭的字迹。归纳起来主要有四种内容:
一,办假证假文凭。手机号1234567@
二,出售迷药。电话7654321@
三,枪支弹药。联系人某先生13579@
四,伟哥一粒见效,持久七十二小时。热线02468@
另外还偶有零星的什么卖假钞招小姐治疗前列腺等等。
大家都知道,这些小广告都是犯法的,见不得光,不敢上墙,宣传范围也仅限于公厕。但千万不可小覻它的影响力。车站公厕,客源天南海北,其人员之广成份之杂,是任何场所都不可与之相比的。明知此事违法,但诱惑力非同小可,于是一定就有人铤而走险,你敢卖我就敢买!
反正蹲着也无聊,方便这事也不是一两分钟就能彻底解决的。于是我就细细研究着这些粗糙的广告,而广告的诱惑力就在于此,就怕你不看,一看就动心。就连本人这个大大的良民,也经不住有点心猿意马,不由畅想起来:
先看办假文凭假证件,如果花个几百块,就能弄个博士硕士的头衔,俺这个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生就能与上了几十年学的文化人平起平坐,进单位招聘肯定是抢手货。如果再办个国务院某部门机关的工作证,走到哪个市县乡镇不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着众星捧月皇帝待遇,然后塞满腰包走人,谁敢辨认俺证件的真假?不过这方法不是我的首创,新闻里见得多了,很是羡慕。然而检视自己,扮学者缺少那份斯文的气质,人家出口成章俺最多是出口成脏,虽然戴付眼镜,充其量像个账房。再回看这身材,也不是装干部的料。领导头发没我这么乱,领导眼神没我这么清,领导下巴没我这么尖,领导脸皮没我这么薄,领导的肚皮没我这么瘪……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一概而言之,差距太大,此条作废。
目光浏览到第二个广告,出售迷药。迷药用途甚广,据说中招后会变得神智不清,任由对方摆布,让你拿钱就拿钱,要你献身就献身。下药方法大致有两种,一是掺在茶水里,喝下去就被迷了。不过现在人警惕性高,不轻易喝陌生人的水,只有亲近的熟人才不提防,可俺真的不好意思对熟人下手。第二种方法太简单了,药粉或药水撒在手帕上即可,要下手时只需在对方眼前挥挥手帕或者拍一下对方的肩膀,他闻到味后就会犯迷糊,此时要财要色任你随心所欲。这种迷药令俺心里蠢蠢欲动,但俺毕竟是有头脑的人,想想总觉得不妥,如果不幸自己处在风的下方,对方没闻到却迷翻了自己怎么办?广告没说有解药呀。幸亏聪明,要不……此路不通,这个也不能玩。
畅想第三个,低价可买枪支弹药。在这个武器管理严格的国度,如果拥有一支手枪就是老子为王,抢银行绝对唾手可得。我仿佛看到自己威风凛凛举着手枪站在银行大厅,职员们都手抱头蹲在地上。我命令两个人替我装钱,然后背着钱袋出门随便抢了辆轿车绝尘而去。凡我所到之处,吃饭洗澡买衣服逛窑子……一切生活需要都是手枪开道。枪,就是我的通行证。我就凭着这支枪越来越潇洒,但也开始越来越惶恐,因为太过招摇,我只要在某地现身,警察马上就闻风而动。这可不是玩的,警察咱惹不起,他们人多势众,他们也有枪。于是,枪反而成了我的累赘,它是我犯罪的证据,放在身边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扔了吧又舍不得,更加没安全感……畅想到此,惊出一身冷汗,此路难行。
只有看第四个广告了,伟哥,壮阳的。这东西俺用不着,但俺得留个心把购买热线记下来,说不定有朋友需要。好兄弟这点小事还是应该放在心上的,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许能令他们幸福一生。
除了这些广告,还经常能看到几首打油诗,形象生动幽默传神,当然都是描写的某某事,为了不沦于下流,俺就不重复那些顺口溜了,但也是一种独突的极富中国特色的厕所文化。那种打油诗能让你过目不忘,相信大都数人都见过,大都数人都能背几句。
其实我觉得最具内涵的公厕文化当数小便池的宣传标语。最常见的是四个字:小便入池。简直是句比放屁还讨厌的废话,就与喝茶请入口睡觉要脱衣一样,完全是废话中的垃圾。我最欣赏的有三句:
一:来也匆匆,去也冲冲。多么亲切温馨!匆匆而来,走时冲冲,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多好。
二,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这标语绝对有文化,把个人行为与社会公德紧密联系,却又是多么富有诗意多么包含哲理。
可我们的公民不是人人都懂哲理的,也不一定都是听话的乖孩子,照样有人乱撒乱尿我行我素,自己匆匆而过,后来者怨言多多。于是一句别出心裁具有无限杀伤力的标语出现了:
尿不到池里说明你短,尿到地上说明你软!!
呀,好俗!但,绝对有效!仅此一句,当头一棒,切中要害,直刺小心脏,比学一辈子思想品德都管用。
公厕,本是藏污纳垢之地,五谷轮回之所,所以所谓的厕所文化也难以高雅。如果说以上几种显得稍微有那么点俗气的话,那么下面两句关于厕所的对联却是一扫污浊,雅气顿生。请看:
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个个低头弯腰
世间贞烈女子,进来人人宽衣解带。
此两句不知出于哪个大家之手,我谓之语不惊人死不休。日常生活,避人耳目之事,却能用如此通俗且优雅的文字表达,高,真是高!
公厕,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种体现,是与人们衣食住行同等不可或缺的一种必然存在。它静静居于一角,迎接南来北往五湖四海过客,你匆匆来匆匆去,它见证着你的行为。
朋友们,希望大家行动起来,坚决杜绝制止和举报以公厕为媒介传播非法广告的行为,这种危害社会的行为传播之广遗毒之深绝不能小觑,应严惩之!希望大家自觉遵守公厕文明,你来时它一尘不染,你去时不留一尘,这样的环境,是所有人都愿意见到的。
而如果有一天,公厕不再需要专人管理,进出公厕,人人有责任心人人有公德心,那么我们真的进步了,这才是最高境界的公厕文化。
侠心,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