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灵狐传（二十）

自从彭玉麟等大员上书后，朝廷无奈压力只能叫刑部发还重审，刑部一看事情发展成这样，只是象征的调查了一下后，只能说原来是捻匪从中作梗判赵常麟无罪。过了十几日便通知了将军府叫他们去刑部大牢接人，众人一听非常高兴，郞孝忠马上叫管家好好张罗一下，又叫厨房准备了酒菜一切交代停当后，便与父亲和婉茹坐车同去刑部大牢。将近中午刑部衙门打开，一个衙役带了赵常麟走到面前抱拳施礼道了一声歉就转身回去了。郞孝忠看到赵常麟赶紧跳下马跪下说道：“将军在牢中受苦了。”赵常麟赶紧将他扶起哽咽说道：“兄弟说哪里话，应该我赵某向郎兄弟道谢，我们又欠你们郎家一份大人情。”说完便要下跪，郞孝忠父子赶紧将他搭住。同时赵婉茹也从车里出来，走到赵常麟面前只见赵常麟满脸胡须，身上瘦了好多，头发也已经黑白参半，不觉一阵心痛上来扑到赵常麟怀里大哭起来，赵常麟也将她紧紧抱住，泪珠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哽咽地说：“婉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后父女两便再也按捺不住情绪都痛哭起来，在场所有无不感动流泪。郞孝忠父亲擦了擦眼泪拍了拍二人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和大小姐还是先回府邸吧，府里人都等着大将军回去呢。”赵常麟安慰了一阵女儿便下令打道回府。
赵常麟和众人回到王府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我赵某还能活着回来此地。”说完后情绪又有些激动。郞孝忠马上劝住他，叫他先去梳洗一下尘埃，换身衣服，他马上叫管家准备饭食。一会儿赵常麟便梳洗完换了新装来到饭厅，赵婉茹知道父亲在监狱里受苦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补身子的小菜。众人见赵常麟无精打采，以前爽直的性格好像荡然无存，只是夹起女儿做的小菜尝了一口说道：“女儿的手艺又见长了，想不到还有命尝到女儿做的菜。”赵婉茹听了心里大不是滋味说道：“爹爹如今回来了该高兴才对，在牢中饭菜难以下咽，现今已经安然无事，爹爹想吃便多吃，女儿天天给你做，可爹爹为何左一句没命，又一句死活让人心里好痛。”赵常麟一听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是啊！我这是怎么了，都怪我的不是了。来，郎大哥，郎兄弟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郞孝忠父亲喝完酒后说道：“没有大将军就没有我父子二人今日，再说我们只是传话跑腿，和朝廷打点全靠彭大人等众管帮助，我们也没做什么。”那赵常麟说道：“大哥客气了，可是我如今已经不是大将军了，朝廷已经下旨我死罪已免，但兵败之罪难免，我已经被贬为汉镶白旗都统了，说实话我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出来之前彭玉麟去牢中看望了我，他说他要回湖南去了，我把想法和他说后他建议我举荐郎兄弟做八旗将军，他会在朝廷里帮助周旋的。”郞孝忠听了连忙推辞，赵常麟伸手劝道：“郎兄弟先不要急着推辞，我如今虽然被贬但还是朝廷命官，等我再回去朝廷与同僚搞好关系后，便让他们在太后面前联名举荐郎兄弟你，到时便可名正言顺接任。我已经快到天命之年只想多陪婉茹些日子。”说完便咳嗽了几声，“倘若此事成，还望兄弟不要推辞，给赵某一个报恩的机会。”郞孝忠见了只是把话错开说道：“将军收留我和父亲在将军府居住，已经感激不尽，至于此事成与不成还是后话，如今将军刚出冤狱还望多调理身体恢复元气。”赵常麟笑了笑便又陪了一句不是，便坐下叫众人继续用餐。赵常麟只是吃一点东西便说自己已经有点倦了，叫婉茹扶她回房休息了。
赵常麟在家调养了两三日后又穿起官服继续上朝，然而十几日过去了每次下朝不是一脸无奈就是唉声叹气。婉茹看出他有事便去问安，赵常麟只说没事，国家的事赵婉茹也不懂也只是担心不再过问了。原来赵常麟被贬了品级已经不能将奏折直接上书两宫，必须由军机处审查才可承上。自僧王战死恭亲王被停职在家，自己又是败军之将在朝上发言根本灰白无力无人附和，那朝中顽固党派又吉言风机，赵常麟在朝中空有官职却半分官威都没有了，朝廷显然已经不再重用他了，赵常麟哪能心里不郁闷。一日无事退朝，出了皇宫他觉得难得的清闲，便对下人说想去天桥走走，那下人听了便调转马车向天桥驶去。天桥是有把式绝活之人卖艺聚集之地，什么杂技马戏，戏曲评书，魔术戏法儿各个高人都大显身手，众百姓围观一片叫好之声此起彼伏真是热闹非凡。那赵常麟在车中换了便装叫人看好马车自己带了两个人徒步而行，行到一个茶棚边上只见里面聚满了百姓，有站有坐，众人围观之中有一片空地只见当中支了一个鼓，鼓后站着一个壮年左右拿着快板儿右手拿着鼓棒唱道：“那铁帽子王重振雄风再战长毛，大破那东镇连木城生擒那长毛统帅林凤祥……”赵常麟一听此人唱得是京韵大鼓，里面所唱之人正是僧王，他觉得有点意思便站在最后一排听了起来。直到那人唱到：“可惜一世英雄，被无名小兵刺死麦田。国柱倒塌，天下哭泣，一世英雄名垂青史。”唱完后便鞠了一躬到后台喝茶水去了，众人一片掌声那旁边伺候的小童便端起木盆打圈收钱。只听这当间儿有人议论道：“僧王真是一世英雄，正是天命之年却命丧敌手，真是失去国家一臂。”又人说道：“听说去山东打仗的还有个什么汉八旗将军活着回来了，居说是通敌叛国将僧王引入捻军埋伏圈的，据说这个什么将军朝廷法办了。”赵常麟一听觉得心疼一阵犯酸，真是说不出的委屈。这时又人插嘴道：“什么法办，我听人说早就放出来了，这年头朝廷打仗不行官官相护腐败贪污倒是一流。只要你有银子玩儿人家老婆，挖人家祖坟也就打几板子关几天就行了，别说这有品大员了，通敌算个屁，也就关几天给咱们这些穷光蛋摆一摆样子看罢了，在牢里还不一定怎么风流快活呢。”说到这里有人起哄道：“你玩儿别人家媳妇儿了咋这清楚？”在场众人都哄堂大笑这时有人喊道：“别吵了，别吵了下一场开始了。”里面的人顿时安静听戏。那赵常麟听他们这么议论顿时觉得脚下酥麻险些跌倒，幸亏有仆人扶住，众人都看戏谁也没注意他。一个下人只打了手势指了指马车，便搀着赵常麟回了马车。
　　 那赵常麟回到王府书房喝退下人，他想着今天戏场众人议论，真是心里憋屈，便抓起桌上砚台狠狠摔在地上。这时婉茹知道爹爹回来特意端茶过来正好赶上。赵婉茹便问赵常麟原因，赵常麟便把以前在朝中的事和今天在天桥众人议论都对婉茹说了。那赵婉茹听后却并不生气反而冷静地说道：“爹爹为国家打了许多仗，也立过不少战功。我们别管别人议论，我家该做的也都做了可谓问心无愧，算是对得起国家。爹爹之前说要辞官，以女儿之见父亲为国为民国却落得这样下场，这样的官不如不做。父亲不如辞了受气差事，我与父亲郎家父子到乡下织布种田共享清福。”赵常麟听女儿这么说叹了口气说：“我为国为民九死一生，我从不怕死，这官做不做我也不稀罕。只是答应郎兄弟的事怕是办不到了。”说完便咳嗽了几声。赵婉茹赶紧上前拍了拍他后背劝道:“我看郎公子对八旗将军这官没什么兴趣，何况他也不是那种揽权爱才的小人。朝廷贪污腐败由来已久，爹爹和他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都吃了哑巴亏，何况那从未做官的郎公子呢？我看此时未必是好事。”赵常麟想了想婉茹说的在理，便叹气说道：“女儿说的对，也罢！也罢！这样的还是不做的好，我马上向太后写折辞官。”赵婉茹一听非常高兴，马上给赵常麟伺候笔纸，只是砚台被他摔碎了，便要回自己房中拿砚台了，赵常麟微微点头应允。谁知那赵婉茹转身还没出门，只听”咣当“一声。婉茹回头一看赵常麟已经摔倒在桌旁地下，婉茹喊了一声便赶紧跑上去将他扶起，只见赵常麟脸色潮红，额头大汗淋漓，身体不断颤抖。赵婉茹便大喊来人，仆人赶紧过来将赵常麟抬到床上。赵婉茹已经急得大哭，他叫管家赶紧叫郞孝忠父亲来。此时郞孝忠去连文德家中，赵婉茹叫人赶紧将他唤回。郞孝忠父亲一听传唤赶紧过来，只见那婉茹只是哭泣，郞孝忠父亲安慰道：“将军可能因政务繁忙操劳过度染了风寒了吧！大小姐不要着急。”然后赶紧叫人出去找大夫，那找郞孝忠的人在途中遇到他，便照实说了。郞孝忠一听赶紧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回到王府后大夫已经请到，郞孝忠见正为赵常麟把脉便没有打搅。一会儿郎中检查完后众人赶紧问情况，那郎中说道：“将军确有风寒症候，先抓几副汤药吃吃看吧。”说完便写下方子拿了诊费离开了。
　　 郞孝忠知道王府库存草药有假，便叫来人每味药都按照指定地方去抓。可是一连十几日过去了，那赵常麟只是昏昏沉沉说话有气无力，饭食进的很少。后来出现一会儿寒冷发抖一会儿又高烧不退，汤药下去十几副了疾病却丝毫没有痊愈迹象。直到出现呕吐昏迷郞孝忠知道那郎中把错了脉，这根本不是风寒。郞孝忠打算出去再请郎中，这时有人来报道说外面有个姓王的说自己是太医院的特来拜见大将军。郞孝忠听了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赶紧出门去迎。来到门前只见一人慈眉善目身后背着一个箱子，郞孝忠主动上前施礼道：“敢问可是太医院的王御医么？”那人回礼道：“御医二字不敢当，敝人姓王，名保全，只是皇宫里给下人太监看病的郎中。恭亲王大人见将军许多日没有上朝怕是抱恙在身特命小的过来看看。”郞孝忠一听是恭亲王派来的更是礼数有加，那王保全马上提出要见病人，郞孝忠一边带路一边把赵常麟得病治疗情况说了。王保全来到房中见赵常麟在床上发抖呻吟，便立即放下药箱检查起来。一阵望闻问切后便坐下对众人说：“将军所患不是风寒，乃是疟疾。”众人一听大惊，婉茹马上问道可有法救治。王保全又说道：”这病定是将军几月前在牢中被蚊虫叮咬所至，再加上将军心中郁闷之气无处发泄积攒成疾，后而发病。这病来的甚急普通的草木药石恐怕压不下去，此症最好用西药压制。”郞孝忠父亲一听便发起愁来，叹气问道：“王大夫说用洋人医术吗？我们上哪里找洋大夫，即使找到了怕我们也请不来。”王保全笑了笑说道：“大伯放心这事我来办，我在东交民巷的洋人教堂认识一个传教士，此人精通西方医学，我俩私下常来往交流与我关系甚好，我马上亲自请他一趟来，大家只管放心静候佳音便可。”众人一听真是感激不已，郞孝忠马上叫人备马车，众人亲自将他送上车去，目送马车驶向东交民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