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重情义带弟忍辱含冤救陆鱼知身世清水百般阻挠好姻缘
　　
　　赖清水一进门，就看到安阳一脸笑面的迎出来：“爹，你回来了。”赖清水因为生着气，喉咙里呜噜了一声，很久也不往家里挂个电话，老人哪里知道你在外面怎样？这孩子也是，读书读得有些迂腐了。赖清水回了堂屋，刚坐下，想抽袋烟，那边厨房里就传来了老婆枣核和一个女子咯咯咯像下蛋小母鸡的笑声，正纳闷呢，枣核让着女子进屋歇着，快进屋歇着去。就发现，厨房和堂屋隔着的一道布帘子，一掀。进来一位打扮时髦穿着水红色连衣裙的女孩，赖清水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赖清水搓着手，从炕沿上站起来，“这是……“老头子啊，她是黄雅啊，头几年还来咱家睡了一宿呢。”
　　赖清水皱着眉头，做冥思苦想状，“哦，黄雅。想起来了。嗯呢，嗯呢。确实来过。你……和安阳怎么走到一起的？”
　　黄雅的粉面桃腮的脸瞬间红了一下，“大伯，我和安阳在一个单位呢。”
　　“是吗？这么巧合？是不是天意啊？你们有缘分？”赖清水竹筒倒豆的说。
　　安阳急忙岔开话题：“妈，你饭做好了吗？招呼我姐，还有那个陆鱼来吃晚饭吧？”
　　赖清水很不高兴儿子打断他的话，但是，安阳好几个月没回，团聚了，一家人本该高兴才对。于是，就点头，让安阳打电话。
　　带弟这边将奶牛和公牛的饲料交代雇工张武搅拌好，接了电话，说，一会就回家。陆鱼书记很忙，秋天下村屯督促秋收生产，搞好社会治安管理。不过，带弟的邀请，还是欣然点头了。
　　陆鱼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带弟的爹娘表明一下立场，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
　　由于对黄雅的身世不甚了解，赖清水这顿饭吃的并不轻松。安阳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了，他在正泰集团做了总经理助理，多么增光的差事，赖家祖坟冒青烟了。赖清水在当晚，在陆鱼因为乡政府出了点事，提前离席后，喝了点酒，有些醉意的赖清水咳嗽了一声，示意让安阳进里屋一趟。
　　安阳心领神会，随机下了地，一前一后和父亲进了里屋，将房间的门栓插上，压低了声音问：“安阳，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个传销窝点的女子？她的身份背景你都清楚吗？你可知道，你现在不同以往。你在河南屯子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拿你们书上的话说，你已经是个腕了，给爹说说黄雅进没进监狱？她现在干什么工作？你要是捡到筐里就是菜，那就太对不起这些年你爹娘对你的期望了。”
　　安阳说：“爹，不管黄雅以前做过什么，是什么出身。我只想和她在一起。爱情这东西，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再说，如果不是黄雅，我说不定早进了阴曹地府！爹，我从小的时候，你就教我做人要讲良心。如今事实临及你却是又一套。我如果不娶黄雅，我都枉为人，枉为男人知道吗？！”
　　喝了点酒，有些醉呼呼的赖清水，突然将嗓门提高了八度：“安阳，你个臭小子，你翅膀硬了，就不听你爹的话了！你想娶谁做媳妇，总的有你爹娘的话吧，告诉你，你要是和黄雅结婚，我一百个不同意！还反了你！”
　　安阳气的泪水都下来了：“爹，爹，我求求你，能不能不干涉我的婚事！”
　　里屋的话自然传到了堂屋炕上，坐着的三个人。带弟急忙打圆场，“黄雅，我爹喝多了，一喝酒就说胡话，你可别介意。”
　　黄雅整个神经绷得紧经的，在没有来之前，黄雅就预感到，封建正统的赖清水是不会答应她和安阳在一起的。安阳是大学生，是河南屯子一面光辉的旗帜，赖家在河南屯又是一个大家族，如此环境衍生下的封建思想，保守意识，根本无法接受一个蹲过监狱，不是原装货的黄雅的。此刻的黄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些年在传销头子的阴影下，在监狱里，在正泰集团内幕的纷纷扰扰中，黄雅出生入死，早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无论遭遇什么不幸，都学会了坚强面对。可是，在心爱的男人做不了自己的主，让安阳在这场爱情大戏中，左右为难，黄雅难受了，心疼了。
　　“没事，带弟姐，我清楚，大伯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安阳一句话，假设安阳愿意放弃我，明天早上，我就坐车离开。”
　　在这个家里，女人枣核永远是没有地位的。赖清水的立场坚定，枣核又怎能说服的了呢？但是，枣核不得不承认，儿子和黄雅很般配。安阳之前陷入传销窝点，不是黄雅舍命相救，安阳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想到这里，枣核对带弟说：“带弟，你陪黄雅坐着，妈出去有点事。记住，黄雅，你大伯就是直肠子，又喝醉了，他说啥你也别往心里去。”
　　黄雅抿着嘴点了点头。
　　枣核披了件衣服出去了。枣核是去了赖青山家。每次一遇到难心的事，枣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赖青山，这个大哥。秋天晚上，蛐蛐在草丛里，墙头下争鸣的叫唤。枣核来不及欣赏路上的风景，天上一弯卯月，孤零零地挂在那。敲开了赖青山家的门，赖青山和老婆都没睡，在看电视。枣核说明了来意，赖青山一听，立即说：“这事，妹子你别着急。我帮你说说清水，都什么年代了，还满脑子封建思维。不过，妹子，安阳是真心喜欢黄雅吗？”
　　枣核说：“不喜欢能领家里吗？你也知道清水虎了吧唧的，带点彪！儿子喜欢就得了，你当老子的，能出钱出钱，不能出钱出力，把老屋装修一下，像模像样得把媳妇子娶到家，你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嗯，只要是他们相爱缠缠绵绵的就好办，明天一早，我不吃饭就去找清水说说，。他一向都听我的话，我估摸着这次也不会例外！”
　　枣核起身往回走，“天黑黢黢的，妹子，你把俺家手电筒带着，别摔一跤可就完了。”赖青山让老婆把手电筒找给了枣核。
　　这晚，黄雅和带弟，枣核睡在堂屋。安阳和父亲睡在里屋。一夜无话。
　　再说陆鱼这些日子，来时接到一些匿名电话，说要自己小心点，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搞得陆鱼莫名其妙。问对方到底是谁，对方也不说，就把电话挂了。自己的手机号就不会轻易外露的，除了乡政府的几个领导干部加上食堂的老吴大哥知道外，只有带弟知道。带弟时不能干这种无聊缺德的事儿，会是谁呢？这天中午，陆鱼布置完工作，让下属去做了，自己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休息一会。电话又响了，陆鱼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就没好气的问：“你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遛一遛，别他妈的整黑的！不是个男人！”
　　对方好像是捏着鼻子说话，鼻音很重：“你他妈的老牛想吃嫩草，想得美，告诉你，带弟是我的，是我在身底下压过的女人，你休想得到她，我警告你，今后离她远一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喂喂！你是谁啊？你管得这么宽？你是你娘生下来的，你就报上姓名来！”
　　“区区草民，跟蚂蚁的命儿差不多，你知道不知道没必要！我只想叫你离带弟远点！否则，老子不客气了！”
　　陆鱼在对方挂断电话后，考虑了很久，该不该告诉带弟？让带弟防患于未然？不说吧，怕带弟受伤害。说吧，带弟又会胆战心惊的。自己又不能常在她身边，一来乡政府工作忙，事儿多又杂乱。二来，带弟的奶牛场正在扩充期，一旦被不法分子盯上，损失惨重不说，对带弟的打击会像天塌陷了一般。养牛场可是带弟再创业的生命发祥地！思前想后，陆鱼书记还是报告了公安局，张所长。为了不打草惊蛇，陆鱼只是告诉带弟要对养牛场多加几道防线，多增派人手白天晚上的在牛场内外巡逻，一经发现可疑之人就报告公安局。
　　陆鱼让带弟注意安全，自己也是前后长眼睛，即使这样，可恶的电话还是追了来，“陆鱼，我叫你耍花招，你等着瞧吧！”
　　这会是谁呢？陆鱼急忙把手机上打来的匿名电话交给了张所长，张所长交代民警小王立马调查一下方位，很快锁定，这是家公用电话亭，就在陆鱼所在的滨海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家公用话吧里。
　　将情况反映给那个小区的派出所。所里派人去了那家公用话吧，在话吧的监控录像里，锁定了一个可疑之人。民警上电脑搜索，目标确定，张小年，二十六岁，滨海城郊区的一个无业游民。事不宜迟，。警方立即抓到了还在一家天昊网吧打游戏的张小年。
　　带到审讯室，张小年一脸的无所谓，问他为什么打恐吓电话，张小年不屑一顾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前天，我在天昊网吧玩，有一个胳膊上纹着赤龙的中年男人找到我，给了我二百元钱，叫我按照你这个号码，每隔四小时打一遍，而且还不能在一个电话亭打，我这不是出于懒惰吗，就一直在这家话吧打电话，结果，被你们逮了个正着。”
　　王所长双眼如鹰般敏锐，盯着张小年不敢抬头看他，“你没撒谎？张小年，你听着，你要是好好配合公安机关，兴许这次你将功赎罪，政府不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不然，你亏大了，你说吧。”
　　张小年拍着胸脯说：“警察同志，我没有撒谎，我撒谎是孙子，这个男人给我的二百元钱在这里，我还没花呢。”张小年将二百块钱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王所长看了一眼，皱巴巴的票面，也许是在口袋里揣的时间长了，边边角角都磨损了。
　　“嗯，行。我们暂且相信你一回，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做，协助我们抓住这个中年人，我们立马放人！”
　　根据张小年的描绘，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李显尧。李显尧是滨海城一家装潢公司的业务员，当警方出现在装潢公司，他办公的三楼办公室时，李显尧还装作没事人似的，迎了上来，“哎呀，警察同志光临寒舍，有何贵干那？‘王所长将一张有张小年指认的她的照片擎在他眼皮底下，厉声说道：“李显尧，你为什么打匿名电话？！请把你的犯罪事实一一交代清楚，如果拒不承认和交代，后果自负！”
　　王所长又转过脸问：“张小年，你看清了，看仔细了，就是他吧？”
　　张小年盯着李显尧的一双死鱼眼说：“对，就是他，他给了我二百块钱，叫我打匿名电话！好像是一个什么乡政府的书记！”
　　李显尧把手一摊，“开什么玩笑？滨海城这么大，我咋就不认识你，你血口喷人吧？！”
　　张小年斩钉截铁地说：“就是你，李显尧，你之前不认识我，可我早就认识你。你做业务员走南闯北，结识的人海了去了，你那年在你们厂子对面，就是那个海蓝蓝酒驾家和几个生意人喝酒，喝着喝着打了起来，当时，我在那里做保安，你被对方把头用啤酒瓶子敲破了，还是我给你送到的医院，你忘了吗？！”
　　李显尧细细打量了一下张小年，可不是吗，这才两年功夫，怎么会忘了？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找这么个人打匿名电话，事已至此，只好颓废的坐下来，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潘安是在上次滨海市在市委大礼堂举办各乡镇经济建设标兵表彰大会上，再次和带弟重逢的。当时，带弟作为芙蓉乡政府八个代表中的一个参加颁奖大会的。潘安是代表临安报社来采访的。重逢时，彼此没有什么喜悦，对于潘安，带弟已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激情的感觉。却有些压抑和憋闷。总想躲着潘安的眼睛。但是，复婚后的潘安并不幸福，很快的，就又和前妻离婚，三年了，一直单身。
　　见到带弟，潘安被带弟艰苦创业，那种韧劲和精神打动，决定为带弟正版连篇刊登有关带弟艰苦创业的经历。带弟不是很明朗，不想接受采访。因为这个人勾起了太多伤心的往事。
　　但是，潘安步步紧跟，带弟没有办法。害怕陪同他们来的陆鱼误会，就和潘安速战速决，结束了采访。潘安不是傻子，他从陆鱼关心带弟的眼神里，捕捉到这个乡政府书记爱着带弟，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曾经和带弟在一起生活的甜蜜片段，在脑海回放。潘安决定要想方设法夺回带弟。
　　就在参加经济建设标兵表彰大会的第三天，伴随着带弟上报纸的喜悦的后，一张牛皮信封，厚厚的牛皮信封落在芙蓉乡政府陆鱼办公室的桌子上，陆鱼信手打开：天哪，里面一张张的彩色照片，居然是陆鱼和带弟赤身裸体做爱的镜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陆鱼和带弟尽管倾心相爱，但是两个人还没突破这层防线。这是谁干的呢？落款处：收到此照片后，识相的请你尽快离开带弟，不然，我将把这些照片公诸于众，叫你们俩身败名裂！
　　陆鱼还是报了警，但是，陆鱼没想到。带弟同时也受到了和陆鱼一模一样的照片！当陆鱼再来时，带弟将此事告诉了陆鱼，并把照片给陆鱼看了，这个王八蛋！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就罢了，你是无辜的！”
　　“陆鱼，怎么办呢！”
　　“我已经报警了，张所长在调查此案。带弟，你安心管理好牛场，我觉得这个人是你我都熟悉的人，不然不会对我们下黑手。”
　　带弟说：“陆书记，这段时间咱们就别见面了，免得节外生枝。”
　　陆鱼叹了口气：“唉！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陆鱼走后，带弟猜到了是潘安在背后捣的鬼。坐车偷偷找到了临安报社的潘安，约他在临安报社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见到带弟，潘安的脸上肌肉一哆嗦，“带弟美女你来了？真是稀客！”
　　带弟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潘大总编，您请坐。我今天来想干什么，你是聪明人，也该是心知肚明吧？1"
　　潘安一脸懵懂的说：“带弟，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哪里知道你要做什么？难不成我给你做的这期采访，你不满意？”
　　带弟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从小坤包里掏出那叠做爱照片，啪的放在潘安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潘安拿起照片，欣赏了很久，啧啧有声，“带弟啊带弟，真是精彩啊！你和陆书记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啧啧，祝福你俩。不过，带弟，想一想，我潘安活了四十年，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想要的女人，就没有一个逃得过我的手心，带弟，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就想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带弟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你……流氓！无耻！休想！”
　　潘安站起身，凑近了带弟的耳朵边说：“你信不信，我把这些照片，你和陆鱼的艳照拿到市委一曝光，你说说，带弟，陆鱼这个乡政府一把手还不得灰溜溜的滚下台？”
　　带弟眼珠子喷血一字一顿地说：“潘安，你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潘安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带弟，你才知道我是一条狼吗？而且，我还是一条色狼！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即把这些艳照送到市委，你信不信？！”
　　带弟痛苦的闭上眼，两颗清泪夺眶而出：“潘安，只要你放过陆鱼，我答应你……的要求。”
　　“那好，带弟，我要你做我的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订婚！我不想单身了！我妈要抱孙子！”
　　带弟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就在带弟为了保住陆鱼的清白和官位，委身潘安后，安阳和黄雅的爱情也被赖清水的棒打鸳鸯，各奔东西。安阳一气之下，发誓非黄雅不娶，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黄雅前脚朝乡政府那个小车站跑去，后脚安阳也追了去。赖清水暴跳如雷，跺着脚骂：辛辛苦苦二十年居然养了个白羊狼！”
　　陆鱼让张所长调查裸照一案终于有了眉目！当张所长带人开车去了滨海城临安报社，拘捕潘安时，将潘安移交给当地的公安机关，经过审讯潘安交代了犯罪事实和动机：就是想把带弟夺回来，所以找电脑高手合成了这一组裸照！当陆鱼和带弟艳照事件被澄清后，陆鱼痛楚的发现，为了堵住潘安的嘴，带弟居然上了前夫的床！
　　可是，带弟又何错之有？如果不是爱着陆鱼，带弟能牺牲自己，为了保全陆鱼吗？
　　在思想经过了激烈的挣扎之后，陆鱼觉得自己是个堂堂七尺男人，应该大度一点主动开车去河南屯，带弟的养牛场找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