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银书记”轶事(小说)
新桥村只是一个村,因地理位置占有先天优势,居在十多个村中心,加上交通便利,连接乡镇、县城,自然就形成了一个集贸中心点。人们云集在这里,开店做生意,成了一个并不规范的街道。
离新桥村不远,有一个人,年龄大约50多岁,至今还单身着,名叫海豪。但大家不叫他海豪,都叫他银书记。至于“银书记”怎么由来,就不得而知。
大家喊他银书记,多半有着戏谑的意思。而他自己竟然觉得很好,真的以为自己当了书记,就像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赤身裸体,还以为穿上最华丽高贵漂亮的衣服,在子民们面前显摆。
银书记也一样,经常在人前显能,我书记还能说错话吗,我书记还能骗你吗,我书记还能光着眼睛说瞎话吗,听银书记的莫错……言下之意,还真以为自己是书记。
可谁也把银书记的话当回事?像他这样一个人,不是因为人微言轻,不大受待见,而是他确实不能让人待见。大家喊他银书记,纯所逗乐。银书记基本上不做事,这大概是单身汉的特点,好吃懒做吧。
不过银书记还是有点小心机,投人所好。他大部分时间就在新桥村街道上逛荡,远近在这条街上开店的人都认识银书记,他似乎也有点“名”。见人就说发财,这话大家都爱听。
银书记只要一到街上,管你认识不认识的人,张口就是“老板发财,银书记吃你一根发财烟”。自然不认识的人也不好不给他烟,认识的也乐意给他根烟,免不了又说上一些逗乐子的话,惹得一堆人哈哈大笑。
如果走到你的店里,“发财,发财,银书记在你这里歇下,借你发财的凳子坐一下。”或者是走到你的饮水机前,倒上一杯水,不免又是“吃你杯发财水”。
有时,故意有人难为他,“莫在这里开口发财,闭口发财,要吃水就吃水,要在这里坐就坐一下,要吃烟就拿根烟去吃,成天的乌鸦嘴,发财地叫得心烦。”
银书记也知趣,“嘿嘿,嘿嘿”自我解嘲似的,仍不忘从主人那里讨根烟,敷衍着说:“要得,要得,把根烟给银书记,银书记吃了就走。”
见有砌屋建房,需要人帮忙。银书记会把握好时间,快要吃饭时去献殷勤,卖力气,干这干那,自然就会与大家很体面地坐到桌前吃饭,拿上一包烟。等吃过饭后,不见他的影,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但快要吃饭时,他又突然出现,在那里干得大汗淋漓。
当然,主人完全不会计较银书记,只吃饭不干活,砌屋建房是千把年的好事,他要吃饭就由他吃。银书记也就要从开挖基础那一天到新房落成才离开。
银书记就这样蹭饭吃,但总的来说,他还不算讨人嫌,至少他会让大家乐呵取悦。
大部分单身汉,不大讲究穿着,穿得邋里邋遢,几乎跟流浪人差不多。可银书记跟他们不一样,一身穿得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就是在大热天,他也会戴上一顶太阳帽,穿上干净的白衬衣,牛仔裤,雪白的袜子,洋气的耐克休闲鞋。
确实,他这一身穿着,不像是单身汉,比有老婆的人还穿的干净,就像在外面耍的年轻崽。打眼一看,还以为他是风流公子。
大概也是他穿得干净的原因,又加上他开口闭口的发财,讨人欢心,在人前就不那么碍眼,吃饭时也乐意给他碗饭吃。
银书记除了耍心机蹭饭吃,他还确实有一门本事,可以引以为豪。就是跟车,这简单的事,一般人做不来,凸显了他的重要性,赢得了车主容忍他在车上。
从这小村到城里的班车,大部分时候能见到银书记站在车门口。
银书记站到车门口的确对驾驶员有好处,比如有顾客要上车,他会提醒“踩一脚,前面有上的”,等顾客上了车,他又会喊“关门啰,走啰”;比如有顾客要下车,他会照样喊“踩一脚,有下的”,车刚停下,他又提醒顾客“莫急,等车停稳了再下”,又招呼驾驶员“开门啰”,然后热心的给顾客递行李,最后又大喊“关门啰,走啰”;比如车急转弯,他会及时提醒驾驶员“打转向灯,减速”;比如跟对面的车会车,他也提前招呼“注意安全,车辆慢行”;比如车到点了要调头,他会站到车后面,给你看有没有人,或者其他的障碍物,然后会扯着嗓门“倒,倒……”
他就像警报器一样,时刻提醒驾驶员,注意安全,注意开车。
因此,银书记从新桥村不管坐谁的车,都不用付钱。只要看到他邀车,驾驶员都会停车,让他很顺利地坐上车,听他不厌其烦地唱诺,像船工的号子,一路上抑扬顿挫地提醒,注意安全!
而银书记除了跟车,还能在车上或多或少的赚到一些钱。当然不是车主给他的,而是一些上城进货的老板心甘情愿地给他的。
车只要一到站,银书记就会爬到车顶上,进货的老板就会推着货来,叫银书记帮忙把货接到车顶上,码好,用绳子绑好。可银书记这时就不热心了,口里“嘿嘿”的,像是漫天要价,“5块钱,我就给你接,保证绑结实,掉了货我赔。”
“就这几件货,还要5块钱,你打劫。”
“好好,那2块,总要得吗?”
“要得,莫啰里啰嗦,接上去绑好,给你2块钱。”
于是,银书记便麻利地把货接上去,熟练地绑好,急着从车顶上下来,问货主要钱,拿到钱后,仍不忘向货主讨根烟吃,“把根发财烟给银书记吃,吃了你的发财,发财。”“嘿嘿”的走开……
车在回来的途中,不免有进货的老板到家下货,仍要银书记帮忙。银书记仍是说5块钱,或者是说2块钱。
而进货的老板常吝啬地说:“在站里不是数过钱了,你是包上包下的。”
“那我就包上不包下,要我下得数钱。”
“那要多少钱?”
“5块。”
“你收过5块钱了,打折,2块。”
“要得,2块就2块,但你必须得数2块钱,莫要银书记给你下了货,就拿矿泉水给银书记,那银书记就不得理。”
“银书记,你那有这么多的嘴子,先把钱给你,总放心了。”
“嘿嘿,”银书记接过钱,一溜烟爬上车顶,卖力气的给车主下货。
一天下来,银书记也能赚到20到30不等的钱。钱虽赚得不多,但不用花一分钱。银书记蹭饭吃的技巧就是“发财,发财,吃你的发财。”自然那些进货的老板也不会小气,吃饭的时候多点上一个菜,让银书记吃。可银书记也不白吃,跟他上货或者是下货不说钱,也不要钱。
有时,银书记也不跟车,跟社会上的人去医院行窃。
银书记穿得工工整整,走到医院里,谁也不会怀疑他是贼。他趁人不注意,就把病人的包偷走。
长此下去,银书记还是被民警逮了。吓得他屁滚尿流,语无伦次,近乎精神患者一样。幸好银书记的兄弟们在城里开店做生意,闻讯后急忙到派出所,拿钱把他保出来。
银书记被他的兄弟一顿臭骂,“你还是人吗?人家在医院里治病,本来就没钱,东拼西凑来的,就被你轻而易举地偷了,你晓道吗?那是人家的救命钱,你也敢偷,你的心被狗叼了。”
银书记在兄弟们面前,像犯错的孩子,发誓说:“以后保证保证不去偷了,偷病人的钱要不得。”
出了这次事后,银书记的兄弟们怕他在外面再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的一个开宰鸭店的弟弟,干脆就把银书记叫到店里拔鸭毛,每月给他1000多元的工资。其实他干不干都无所谓,只要他规矩老实,没了麻烦就行。
银书记在店里呆不住,经常到一些熟人家里逛荡。到开饭店的熟人那里,就忙着给擦桌子,端盆子。当然那句“发财,发财,吃你的发财”的口头禅也不离口。说得熟人心里滋滋的乐,问银书记吃了饭了没?然后炒上几个菜,给银书记饱饱地吃。
而银书记吃过饭后就见不到人影,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他想到你那里蹭饭吃,他就会在面前献殷勤,说吃你的发财口头禅……
银书记在被人逗乐的时候,就会无言乱语的说一些伤人的话。
也许是银书记看到大家都有了小洋楼,而他仍住着老父亲留给他的泥砖屋,心里有点不平衡。在别人逗他乐的时候,银书记竟然口无遮拦的说:“我跟某某砌停尸房,千年不把,万年不少。”
“你晓得砌屋。”
“银书记不晓得砌屋,晓得当小工,做小工一天也能赚百把块,一年也有好几万,只要他们把银书记,银书记也砌得起漂亮的屋。”
“你哪里在给人家做小工,你是在蹭饭吃。”
“银书记还要蹭饭吃,不开银书记的工钱,银书记得去么?我日他娘,屋砌好了,就不给钱了,砌停尸房……”
有时恰恰被银书记说的人经过,走上来,抬手就扇了银书记一边一个耳刮子,并问他“给谁砌停尸房?”
“跟我砌停尸房。”
“以后,还说不说了?”
“保证,保证,以后不说了。”
银书记被打得一张脸红肿肿地离去,但第二天银书记一出现,就有人问他:“跟哪个砌停尸房?”
“就是跟他砌停尸房。”
“你不是说跟你自己砌停尸房。”
“他打我,我只得那样说,免得挨打。”
背后自然有人说:耽误他老子一夜功夫,胀大他娘的肚皮。
在银书记经过信用社时,经常有信贷员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沓百元大票来,高高地扬起,“银书记,把我手里的钱数清楚,你全部拿去。”
“钱是国家的,银书记不要。”
“那你莫管,数清了,你拿去就是。”
银书记“嘿嘿,嘿嘿”的走开。
但银书记会当着很多人从衣兜里拿出几十元钱来,1块,2块……最后告诉大家32块钱。
“明明是38块。”
“32块,1块,2块……不是刚好32块。”
“哪有32块,只有26块。”
“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以为银书记当真不晓得数钱。”
银书记最喜欢就是周边死了人,大办丧事。他就可以吃上几天,乐呵几天,也就是这样竟闹上笑话,让大家又取笑了银书记一阵。
那时,死了人,刚兴乐队演出。
晚上,大家聚拢在临时搭建的演出台前,欣赏乐队里漂亮的小姐唱歌。
演出时,漂亮主持节目的小姐,邀请观众上台与她唱歌。银书记竟然欣然上台。
就听主持节目的小姐说:“欢迎帅哥上台与我唱一首《地久天长》”
台下所有的观众都笑得前仰后倒。
主持节目的小姐起了头,等着银书记接唱。
可等了半天不见银书记唱,只得说:“你唱呀。”
“银书记不晓得唱。”
“那你上台来干吗?”
“我……我……我以为……”
“欢迎我们的帅哥能到台上来,现用热烈的掌声欢送帅哥。”
自后,大家都戏谑银书记,“唱歌的小姐长得漂亮吗?她胸前那对奶子大不大?丰满不丰满?……”
“莫乱说,银书记还是黄花崽。”
“你还是黄花崽,那你还去台上丢人现眼,有捡的吗?”
银书记被大家羞得脸绯红。
“你还是黄花崽,那你还去台上丢人现眼,有捡的吗?”
银书记被大家羞得脸绯红。
欣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