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喜上加喜(小说)
这里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是一处山区的休闲度假村。近年来,社会经济发展了,各地纷纷时兴了农家乐和地方特色休闲度假村。这些地方不但吸引着城市里的人周末来享受时光,感受回归自然的淳朴,体会农家生活的乐趣;也吸引着当地富裕起来的乡民领着老婆孩子或者携带老人前来消闲娱乐。
这处度假村叫百花峪,你听这名字吧,就让人无限向往。用不着进行想象,告诉你吧:这处地方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一条清澈的山溪,“河床”有些宽阔,山泉一直从两山之间的山谷淌下来。水势较为平缓,和村落的小河差不多。水清澈见底,甘甜的水中到处都是鱼儿在内嬉戏。溪流两岸山势不高,幽深秀气,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山花和野树层叠杂陈,处处鸟语花香,好一派自然陶人的风光。这里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花源。
百花峪有很多农家休闲度假村,都结合了地势、地方和时尚元素,都融合了古典元素和农家风味于一体。或者茅庐,或者竹亭,或者西式小洋楼密布。这些餐厅和客房,有的张扬气派,有的彰显典雅,有的体现农趣。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更显天高云淡。就在这青山绿水间,有一对老年伉俪的身影特别抢人眼,他们幸福恩爱的样子连一些初恋的小青年也比不上呢。你看那华美的中年女子正牵手一个健朗潇洒的中年偏高的男子。从女子的背影看,依然显得风韵窈窕,她正在指着对面一片青红相交的枫叶林在赞叹着吧?旅人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到他们是那么恩爱和浪漫。对着夕阳看这一对黄昏恋人不由得让人发出由衷的感慨:夕阳无限好,黄昏也美丽啊!
也许是他们被秋景感染了。这不,你看:秋季傍晚的百花峪在夕阳的染色下变得更加美丽无边。霞光漫洒在所有的山林山石溪流和度假村的屋顶。鸟儿在渐次疏落的树林的枝桠间蹦跳欢歌,有些鸟儿正在把“鸟巢”修葺一下,准备过冬啦。从树林的缝隙间去看美丽的夕阳,那样耀眼夺目的彩色斑斓就会让你心生无限美好的憧憬。
听熟悉的人讲,这对令人羡慕“鸳鸯”情侣是最近刚刚和儿子一起成婚的一对半路恩爱夫妻呢!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半月前,这个叫做“幸福竹林”的农家乐休闲度假村,迎来了一位长得很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只见他满面春风,笑吟吟地交代店老板:“老板,我要在你这里定一个环境最优雅的单间,让我的父亲和继母在这里度蜜月!麻烦老板多用点心,我的继母可是从沈阳大城市来的呢!麻烦您在吃食和住宿方面多多提供方便!”
“幸福竹林”的老板开店十多年了,来这儿的大多是热恋中的年轻情侣和富人们和情人,能给老爸和继母预定房间度蜜月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呢。于是对小伙子投来赞佩的目光,连连答应:“一定照应,一定照应!”小伙子支了定金就回去了,留下店老板好一阵遐想和惦念。他赶紧吩咐店员去收拾了一间最干净整洁,情调最高雅,观赏风景最好的西式小洋楼。
第二天,一辆比较豪华的小轿车开来了。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很帅很阳光的小伙,副驾驶座上走下一位看上去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女子,他们俩分别从两侧打开车门,搀扶下一对风姿卓越的老人。说老人是有点过了,应该算是一对中年偏高的夫妻吧,男的很风度,女的很风雅。一看就是很有素质和修养的一对。度假村的员工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家人,都认为这是老头老太太的姑娘和姑爷呢。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位女子就是开车的小伙子的新婚妻子呢!这个小伙子就是昨天来订房间的那位。
现在我们就来了解一下这家人。这四人是一老一少两对夫妻。这一老一小俩男士是亲生父子。这一小一老俩女子是一对义母义女。他们是在六天前一起完婚的两对新人呢。
说来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那么先从这对父子开始讲吧。
三年前,蒙山脚下某乡镇中学年轻教师方铭鑫的母亲突发神经分裂症误服了农药去世了。
当时,初二(2)班教室里,铭鑫老师正在给学生们眉飞色舞地讲课。他是一位很阳光和幽默的26岁的青年教师。他是中文系毕业的,但他特别喜欢历史和哲学。所以在他的语文课堂上,他经常会心猿意马,随心所欲地扩展课堂内容,这也直接提升了他上课的受欢迎度。这不,语文课一涉及到历史知识他就滔滔不绝,刹不住车。今天,正巧赶上学习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讲到写作背景和相关的文学常识,他竟然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三国时期的烽烟,讲到了曹操和刘关张等。他讲得兴致正浓,学生们也听得正欢。
安静的校园里,新分来的教师孙叶宇慌慌张张地跑来,站在了教师门口,指了指铭鑫老师。他打手势示意同学们让铭鑫老师出来。铭鑫老师讲得正带劲呢,一分钟之后还没看见。坐在门口第一个桌上的男同学,发现了叶宇老师,他急忙站起来说:“老师,叶宇老师找您!”
讲课突然被打断,铭鑫老师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着急的叶宇老师。他连忙对同学们说,大家自己先读读课文,然后跨步迈出教室。叶宇老师拉着铭鑫老师离开教室大约50米,才对铭鑫老师开口:“铭鑫哥,听说你家大娘不省人事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什么,叶宇,你说什么?我,我母亲,怎么啦?”
“铭鑫哥,具体我也不清楚,校长室刚接到你家老爷子的电话,你赶快回家看看,我替你上课……”
不等叶宇说完,铭鑫的眼睛已经涌出了泪花,他赶紧抽身往家里跑。
这是一处山村的乡镇中学。校址是建国初期兴建的一座民用工厂搬迁之后闲置的厂房。而家属院就是原来的职工宿舍,和校园只隔着500多米。可是就是这500米他仿佛走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举步维艰,甚至他感到了心里的无限恐惧,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似的。
他家住的是一楼,在家属院的楼前,救护车正停在哪里。一楼小院里,几位医生和护士正待收拾离开。他顾不上观察院子,赶紧冲进屋里。他看到母亲的床上,老父亲正怀抱着紧闭双眼的母亲。母亲面色苍白,似乎嘴角上还有一丝可怜的笑容似地。父亲并不哭泣,只是一个劲地紧紧抱着母亲,嘴里喃喃着:“秀芬,秀芬,你是怎么啦,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我不明白你,一辈子都没有明白你呀……”
铭鑫冲向床前,用力摇着父亲:“爸,你是怎么啦,咱赶紧上救护车呀,我们赶紧送妈去医院抢救呀!”
“鑫儿,来不及了,你母亲已经去了!医生说她是喝了农药……已经停止呼吸,不给抢救了……”说着把一个灭草剂瓶子递给铭鑫。
看到这个瓶子,铭鑫忽然记起来了。前天,母亲对他说:“鑫儿,隔壁牛大爷说让你有空上街的时候,给他捎一瓶灭草剂,他说山里有块地荒了要灭草!”
于是,下班后,铭鑫专程去街上给大爷买了这个,又急着上晚自习,就随手放下,说明天再给他送去。没想到母亲却用这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为什么?
铭鑫扑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他弄不明白,母亲为什要这样做?这时候,医生和120车已经走了,还拉着警笛,估计又去接别的重急危病号了。
东邻西舍和学校的领导及其一些男女同事都来慰问。于是,在大家的帮助下,两天后,铭鑫和父亲料理完了母亲的后事。
这些都先不提,且说这铭鑫的母亲。铭鑫的母亲名字叫秀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很吃苦耐劳。她28岁的时候,嫁给了铭鑫的父亲。铭鑫的父亲方红渠当时已经三十岁了,他是家中的第五个男孩,也是最小的孩子,还有两个姐姐。全家省吃俭用供他上了高中,毕业后就当了村里的民办教师。由于家里孩子多,又加上贫穷。前面几个哥哥姐姐成家都很费力。所以他很晚还没有找到对象。
一个偶然的机会,村里的妇女主任潘大妈给他介绍了邻村的姑娘张秀芬。就这样俩人在双方父母和亲朋的撮合下,没有用任何聘礼就把秀芬娶过了门。
这秀芬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很会做针线活,还是一把种地的好手。俩人结婚后,家中的一切事务和地里的主要农活都归她。而方红渠是典型的“学包子”,他只喜欢教书育人,写写画画,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当时村里和镇上有什么活动要做宣传什么的,都会去请他帮忙设计。因此他也算得上是镇上有名的才子了。后来由民办教师转正,再后来就当了镇教委的领导。
也许由于他们俩所处的文化层次不同,他和妻子的一些兴趣爱好自然是不同。秀芬就知道每天干活做饭,从来不懂书画,更不懂文章和教书的事情。结婚两年后才有了铭鑫,自从有了铭鑫后,秀芬不仅要干农活,还得照顾孩子,做家务。而方红渠的事业正起步,他努力工作在自己的教育岗位上,兢兢业业多年。
在铭鑫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几乎很少一起去逛街和赶集。平时在家里,都是母亲做好了饭,就吆喝做作业的铭鑫和在书房看书或者画画的父亲吃饭。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铭鑫的父亲方红渠逐渐成为了小县城中小有名气的教师和作家,他画的画也被很多粉丝追捧。也许是因为思想和工作的不同,夫妻两个人之间便有了莫名其妙的不和谐。慢慢地,秀芬感觉自己这些年来和红渠之间越来越有隔阂。她逐渐产生了自卑心理,经常会流泪,有时会有轻生的念头。铭鑫爸感到苗头不对,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虽然他们不曾进行灵魂深处的交流。但是方红渠还是很爱自己这个结发妻子的。因为他是一个会感恩的人,他感谢妻子这么多年来的辛勤劳动,感谢她给他生养了一个聪明多才的儿子铭鑫。所以,在秀芬患病期间,她日夜守护着妻子,不让他发生什么意外。经过两年多的住院治疗和在家修养,基本正常了的秀芬,怎么又会突然犯病了呢?这个确实无法解释。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
时间过得真快,这是父亲内退之后的第五年,而母亲在患病又病好一年之后的今天却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事发当天,方红渠去城里参加朋友举办的画展,当天没有回来。而儿子铭鑫也在学校值班,作为班主任要上晚自习和值宿舍晚休,也没有回家住。谁知道就是在这一天中,家里没有人,她竟然就犯病了呢?而且又这样巧,还有这瓶害人命的灭草剂,它为啥不是假的呢?唉,命运啊,怎么竟会如此地捉弄人呢?
安葬了母亲之后,方红渠每天闷闷不乐,不思茶饭。铭鑫担心父亲方红渠想不开,所以只要不值班,他都会回家住,陪伴着老父亲。所幸父亲是位退休的教师和教育界的领导,他有自己的喜好,常写写画画,心血来潮了就写文章。自从老伴去世之后,方红渠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喜好。整天就是写字作画和写作。
铭鑫担心自己去上班之后,父亲一个人在家寂寞。于是花三千块钱,给父亲买了电脑,教父亲上网。说来,父亲学电脑还真挺快的呢,因为他毕竟也是退休干部,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很快父亲就学会了上网打字,当他把文章写在电脑WORD时,他自己竟然有了比写在纸上更高的成就感。
又过了一阵子,铭鑫给他申请了QQ,还帮他开通了微博。让他在Q空间晒晒自己的文章和画作。
“爸,我给你开通Q空间和微博,你有空就在网上写文吧。这样用电子稿写作,投稿也方便,还可以去文学网站找文友交流。”
“我对网站没有兴趣,我只想练练字,画张画,然后写一点文章消遣打发时光。鑫儿,你放心吧,安心教你的学,我没事!别为我担心,你忙你的学生吧,一定要当个好老师!”
“那您答应我,好好保重!你有空的时候,可以上网找人聊聊天的!”
“行了,我知道了!有空的时候,我就上去看看!”
当铭鑫看到父亲确实比前段时间开心了的时候,才安心地回到学校。忙的时候,半天或者一天不回家,就打电话问候一下父亲,确定父亲很开心,他才可以安心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这样的时光大约过了大半年光景,铭鑫考上了研究生,要去省城学习两年。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铭鑫犹豫了。因为他担心自己去省城学习了,家里的父亲怎么办呀,会不会想他,会不会不开心呢?
有一天,爷俩吃完了晚饭。父亲突然问:“铭鑫,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呀?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啊,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
“真的没有,半年前你考的研究生怎样啦?考上没有啊?”
“我,我……”
“我知道,你考上啦,对吗?”
“您,您怎么知道的?”
“我,我上网查的呀!我查到你考上了,要去省城山大去学习,对吗?”
“嗯,是。可是,我,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那你考它干什么?”父亲的口气竟然带着严厉和批评!
“鑫儿,我问你,你父亲我今年多大了呀?你看我难道照顾不了自己了?我知道,你妈走了,你怕我孤单!不过,不要紧的,我有我喜欢的事情做呢!你看看,我现在都很会上网了,我还在网站写文章发表呢。我还有了自己很多爱好文学和绘画的粉丝呢!你就放心去吧!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孩子,爸爸和你一起进步,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