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致秋天(散文)
有一抹风景,在四季中沉甸甸的,在色彩里更显得优雅;有一种情愫,在素笺上依旧可以描摹出素馨来;有一种心境,如一轮明月,如一汪碧水,与它一起熏染醉美的韵味,这便是秋天!
——题记
(一)
时间总是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忽觉单衣有些脆弱的时候,下意识的感觉,秋到了!
仰天而望,山城的天空依旧那么高远,湛蓝的天空上,几朵乳白色的云儿,悠闲地散落。清风徐来,将我的思绪带到了那个秋天......
在二十年前的秋天,一场大雨冲毁了我家玉米地,已经背棒子的玉米,横七竖八的被淹没了。让人感觉惋惜,损失不小,全家五口人的口粮,还有牛、羊、猪的饲料,都没了着落。这一下子陷入了瘫痪当中。
一家人站在岸边,看着洪水里沉下去大半截的玉米杆,揪心的痛,堵在胸口。我们姊妹三个,已经无力挽救眼前的场面。我作为家里排行老大,心里在想,今年开学后,这学费从哪里来啊?我是不是得辍学啊?似乎,那个时候,忽然发现,对上学很为期盼。
母亲仍不住痛苦着,大半年的辛苦劳作泡影了,被这一场洪水淹没了。她的双眼开始朦胧,我父亲扶着她,劝导了半天,才勉强忍住哭声。
淤泥的厚度上升,玉米一泡水之后,也就等于没用了,即使太阳出来,洪水褪去,那也是会发霉的,人畜皆不能食用了,以免中毒,得不偿失。
“少年不知愁滋味”,小弟弟拿来一把野花,洒在洪水上,任凭它们随波逐流,高兴地拍手喊叫。我转过身,白了他一眼,意思告诉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可是,他像是没有看明白我的意思,继续我行我素。
这让一旁的大弟弟的心中不免有些气愤,拉住小弟弟的胳膊,摇了两下,告诫他,“一边玩去!”他到乖乖地走了。此时,空气几乎不流动了,谁也不想说话。将近十亩地的玉米啊,就这样白白的糟蹋了。虽说天灾人祸,躲不掉,但是,真正直面现实的时候,那叫一个惨啊!
于是,在那年的秋天,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勤俭节约。好在总在“五台地”里的红白萝卜,还可以顶一些收入,稍微垫补一下。父亲做出决定,只能买玉米喂猪了。本来就歉收,那还有宽裕的钱来买玉米?父亲又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把所有的苹果和羊奶卖掉,换回玉米来。可是这些又与开学后我们的学费相冲突,无奈之下,只能全家人去房后不远的砖厂干活,当时十三岁的小弟弟也不例外,一起参加劳动。
也就是有了全家的齐心协力,我们姊妹三个的上学事情,谁也没有被搁下,而且奇怪的是,那年我小弟弟在初中有史以来,捧回了第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为此,我们全家人都替他感到高兴,借此机会,周末犒劳了他一顿,当然,我也跟着沾胃光。
从那以后,我的弟弟每到秋天的时候,都喜欢邀请我和大弟弟,一起去河边转转,去那块玉米地看看。大家都不支声,但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幕,仍然闪现在眼前。
说句实在话,当年的一场洪灾,让我们全家的凝聚力更强,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给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上了一课,在逆境中学会生存,才是王道。
秋水无情,人有情。让这心中之花、心中之爱,一直延绵荡漾,暖暖地流淌……
(二)
多少少女总伤春,多少壮士总悲秋。可是,我却喜欢《沁园春.长沙》里的秋:“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是一种独特的美,恢弘的美,总让我沉浸在其中,不忍离开。那源于动静结合、天地同秋的壮美。
回眸山城的四面山坡上的树叶,被秋霜然过后,一片火红,盈满热情,欢迎游人赏秋赏红叶。这些叶子,顺着山势徐徐而上,几分优雅,几分妩媚,抢尽秋日的风头,纵使你有多忙匆忙,眸子也会随之而仰望,双足情不自禁砂停留。
秋叶,你就像我的一位情人,让我充满对你的眷恋;你那红色的外衣,不失高贵,流露出几分矜持。让我愈加欣赏你,喜欢你,仰望你的高度,衬托了我的威仪。
于是,我愿意近距离接近你,听你的呢喃,你的呼吸,让我浑身血液沸腾,我分明已经被你的那红似火的气息所染透融化,愿意与你一同去染遍整个秋天,醉倒文人墨客。李峤在他的《风》里说:“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大有一种秋叶能与二月花相媲美之势,那种韵味恐怕是其他季节所没有的。
转身却见几片金黄的银杏叶,从植株上飘转,翩然起舞,在风中悠闲的样子,似乎只有她才懂得享受生活。她宛如一个个清新淡雅的女子,舞美风姿,醉眼醉人醉心。扇形的外表,注定了你的风格,与众不同。这也是我喜欢你的一个原因,你的独特,你的内敛,你的奉献,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楚的。
你的柔美,让我想到床头的那把折扇,淡墨点染,傲菊迎霜,彰显风骨。那是一种淡然清新,也是一种雅韵流淌。手捧一盏香茗,任凭香雾缭绕在我的沁脾里,禁不住直抒胸臆,“秋菊傲霜见风骨,点染雅韵占心路。千古佳句书高远,回眸一笑醉万株。”那些银杏树,在浓浓的情意中,彻底地被倾醉了......
那些还没有完全泛黄的叶子,也在羡慕秋的来临,羡慕身旁的朋友,轻盈曼舞,舞出秋意,舞出秋韵。内心的一种宁静,带来诗一般的意境。身披金甲的你,却很从容地说来年再会。
每天下班,途经步行街,两旁高大的树木上已满是黄金甲,很是抢眼。一阵秋风来,你便不再坚守,而是纷纷地离开,要用双翼遮盖人们的眸子,将一种收获,一种飘逸充满。缓缓地,不急不忙地飘转,也许,就在你还未落地的时候,又是秋风渐起,你趁机再旋转,再舞动,那妩媚的转身,令人神魂颠倒。
多少个日夜,你都在树头瞭望,见路上行人匆忙的行色,夜幕中闲适的步履,一对对恋人相拥……无数个日子里,总有你的默默静守。而在这个秋天,你却甘心飘落,你大声疾呼:“化作春泥更护花”。这种境界,是那么的高大,是至高至纯的奉献,启迪人们要懂得奉献,才会有花丛里烂漫时。
秋叶,你就是属于这个季节的色彩,有绿,有黄,还有红。甚或,超过画家手里的调色盘,无需深思配色,也无需考虑冷暖色调,只将生命作为一场绚烂的秋色展现。
不论你飘落后,会落在水里,还是山坡上,那都是一种醉美,醉了我的眼眸,醉了我的心怀,醉了这个世界……
(三)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又是一个不同的感受。在秋天,月亮,似乎也藏在了厚厚的云层里,躲在了月宫里与嫦娥做伴。
秋月当空,秋高气爽,秋风渐起,杯盏相撞,好友相坐,或双双对弈,或琴瑟和鸣,或共叙旧情,或吟诗作句,皆为不错的选择。
人生在世能几时,举杯邀月何人醉?难得一知己,不如踏着滚滚红尘,交杯对饮,忘却情殇,留下清水潺潺,抚琴吹玉箫。管他天荒地老,只求与秋月共醉!
上弦月,总让人伤怀,盼得离人归来,恋得情人几缕思念,又上铜雀台。借酒浇愁愁更愁,万般无奈,在所难免。好不容易,数日子,挨到了月圆中秋夜,举头赏月,一轮玉盘高悬,耀得人家团圆无数。
圆桌,圆饼,圆月。似乎在这个中秋夜,一切皆为圆物,才是最合适的。面对这些,恍然觉得与爱人团圆,与儿子相聚,真是一件幸事。不如就借着玉箫上圆圆的孔,将这心中团圆幸福之情悠悠奏起......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平日里清凉的月光,在中秋这天,愈加显得温和。团圆之家,更是觉得秋月今日显得温暖。嫦娥或许今天心情也超好,舞袖弄清影,醉酒三千杯,垂眸朦胧意,将玉兔揽入怀,轻言柔语。吴刚离去,嫦娥露沾巾。一曲爱情歌,久唱不衰,总是徘徊在爱与情之间。
我时常在仰望月亮的时候,觉着你有一张清俊出奇的五官,月光如水的日子里,总希冀能看到你那张令人醉心的面庞,纯洁,清新,剔透,那一双玻璃般的眼睛,映出两抹清水般的爱恋。或者这才是多少才子佳人为你醉倒的眸子,才是最为摄魂夺魄的爱波。
情意,并非只是停留在那一刻的,带着这种纯情,轻轻地沉淀在岁月中,经历着红尘里的点点,留下来的是更多的美,更多的爱,更深的情。不辜负美景,亦不辜负卿,那就怀抱秋月,斜倚凭栏,听风轻吟,感受月光,做一回闲情雅士。
这种雅致的情调,值得品味;这样清幽的美景,值得细赏。别问为什么,只管融心于秋月当头的夜里,心情会随之清净许多。月光洒在心上,那些俗尘里的烦丝,会被渐渐荡涤一空,留下一个纯静的自我。
月色清幽,给心情一份安静,恬淡,柔和,让所有的思绪在淡然中点点染染。久别俗事缠绕的我,难得在如水的月光下慢履,走在山城里的凤凰湖的长堤上,仰望皎皎秋月,别有一番情趣。释然,惬意,轻松,我又把那个自我寻回,心中不免欣慰,在心灵深处,还有一个保持清洁的我,还没有完全的迷失方向,这也是庆幸的。
融身心于月色中,漫步杨柳依依的堤上,我情不自禁地伸出玉臂,任凭袖子掉到腕部以上。轻抚几下软枝,将多年没有的感觉找回。对美的渴求,又重新浮现。天上有明月,这碧柳枝条,这潺潺流水,才会如此灵动。穿越时空,将游子呼唤,快回家乡来,一起看秋之月,共赏秋之景,同剪西窗烛影,共饮一壶陈酒,同醉卧晓风中,聆听松涛阵阵,畅想悠悠心梦......
(四)
秋,你是一个最容易让人动情的季节;秋,你是一个最让人相思成灾的日子。
近段时间,天公总是不作美,一连下个不停。秋雨连绵,使得许多人的心里弥满阴霾,心情也随之差了许多。可是不然,我那日因为身体不适,出行到邻省去看中医。当将几副药提在手里、出了药铺大门的时候,空中忽然飘下一些细细的水滴,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下雨了。
我的心情却也觉得湿漉漉的,灰色的水泥地上,逐渐地有了许多黑色的水印。
“袅袅兮秋风”,徐徐而来的秋风,使得这秋雨更为缠绵,在风里纠缠,像是要把自己的相思之苦诉说。这个秋季,我很多的时候,都是在寂寞里徘徊,静守岁月。心情显得孤单,干涸,少了许多的雅韵,沾染了些许俗气,不情不愿,也无可奈何。
今天不错,迎来了这第一场秋雨,有些小激动。包里明明装的有折叠伞,可是就是不愿意拿出来,宁愿在雨中淋湿发梢,淋湿鞋面,这也是一种荡涤俗尘,清理心中尘垢的利器,可欲而不可求,一点也不过分。这些都是秋风作用的结果。
秋风,不同于夏风,热乎乎的,和春风也有别,少了那种羞答答的样子,更比冬风温柔里许多。她显得极其轻微细小,越发显得不敢亵渎。那就是一种纯粹的美,轻纱一般的朦胧意境,若有若无的感觉。
缕缕清风,透过窗纱,钻了进来,撩起站在楼台上的我的发梢,轻轻地,凉凉的,像是与我主动亲吻。那梦幻一般的感觉,就在瞬时涌动着。随之翩然联想,那也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曾记得,那日,我下班回来,看到在家里的爱人,把藤椅搬到了楼台上,端上一盏香茗,闭目精心养神,我猛然间觉得生活原来可以这么享受。可是,自己却未曾经历过、感受过,并不能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惬意?于是,我便效仿之,突然发现,这习习秋风给我的感觉,真的就与情人依恋、爱人相拥时那种怦然心动的美妙感觉。
......
生活需要激情澎湃,生命需要大放异彩。这秋风,你便将激情、将光彩给予了我。与你亲抚,与你呢喃,让我的心更幽静。伫立自家楼台上品茗,观凤凰湖里喷泉随风舞动变化多端,如痴如醉;听那秋风吹拂松涛阵阵,感受心潮澎湃的激荡;闻身旁香兰之幽气,芦荟之清淡,秋风送至我的鼻翼心扉。
黑白色的琴键上跳跃的音符,那就是对你——秋风的咏唱。没有你的光临,永远保持一种姿态、一种颜色的季节,无法迭替,就显得单调乏味。虽说在秋风里,有些花朵会凋谢,那也是美的涅槃,重生之后,会更加绚烂。这个季节,花儿无非就是一次爱的旅行、浪漫之程;在这个季节,收获了更多的沉甸甸,演绎了更多的精彩。
秋姑娘,身披金黄色的风衣,张开双臂,撑起一把大伞,轻轻地甩动,这就是秋的意味。黄了梨子,熟了核桃,紫了葡萄,红了枣子……这些果子,将秋天装扮得更为丰硕,将单薄抛弃。
......
走过四十个秋天的我,不曾记得,秋的故事有多少?但是却依稀记得秋天就是金黄的季节:玉米灿灿,柿子串串,菊花朵朵……看着这些浑然天成的画卷,我能不感谢你——秋吗?感谢你给了我欣赏的机会、我欣赏的心情!
秋天,收获了沉甸贮藏了能量,是为了孕育来春的浪漫。秋收冬藏,成为定论。在这个季节里,收获的多少,就是对秋天的诠释,对秋天的爱恋。煮雨为酒,煮叶为羹,让我们一同徜徉秋韵欲醉的季节里,看流年里的秋景唯这边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