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赏析】思考(两则)
【黑暗有多深,对自由的探索就有多远】
摄影的基本主题,说实在的,是所有的东西;然而对我而言,绝大部分意味着“人”。我不得不说的故事是有关爱情事件,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身体、死亡、欲望……我注视着众多的脸孔、腿、肩膀——为之着迷。我从来不太在意技巧或风景,仅对人类表情感兴趣。
——简·索德克
我不懂摄影,但从不妨碍我以一种理性和冷静的审美知觉和审美感觉力,去注视镜头记录下的瞬间影像,尽可能地去揣摸和读懂拍摄者的镜头语言。
当简·索德克的这幅名为《黑暗有多深,对自由的探索就有多远》的摄影作品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被深深地震撼并陷入了长久地思索。
照片中的女性,毫无羞涩的展露了自己丰沛的女性特征,强调了肉体纹理及面部表情,具有女性象征的硕大的胸部和臀部成了拍摄重心,或许动作和表情夸张到有些做作,但她的肢体语言,却充分地表现了一个情欲流转的生命肉体和渴望,使每一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她在诚实坦率地表达着自身的性欲。
那个男人,肌肉结实,线条分明,在躯体中洋溢着对生命,对性的渴望,相对于他相吻的对像来说,内心世界蕴含的欲望似乎表达的更含蓄、更迎合、更主动、更热烈。
如果除去背景,两个人以此时的动作,出现在床上,作者的镜头语言也就仅到于此。
但恰恰相反,背景中,地下室斑驳的墙,小窗,以及窗外一片片乌云遮挡不住的阳光,它会以它的镜头语言告诉你: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象征着封闭的黑暗与自由的光亮。
一边是动作有些夸张的人体,他们在恣意放浪的探索自由的边界,这实则也是一种反抗。一边是窗外的风景,更是一种隐喻虚幻的宣传。它让两个形体扭动而灵魂交织在一起,似乎在操纵着人们视线的快感,让镜头成了人们窥视生命的眼睛,并用自己的形式和意识让人们在惊愕中找到期待的文本和答案。
这是一种用影像表达了人们对生命、对自由的情感宣泄。这些缘起于本能的欲望,又终结于欲望的本能,内敛着人格的魅力,彰显着人性的光芒。
这是一个把生活在强权体制下人的生活感受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它展现了人们都渴望的,但抑或只有在梦中才可能见到的自由。
什么是自由?自由意味着随意率真,意味着恣情肆性,意味着遂顺自然,意味着言行无羁,它是无往而不适,以水的形态,不择地而处,看似无形而处处有形……
自由也是一种免于恐惧、免于奴役、免于伤害,并能满足自身欲望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舒适、和谐、愉悦的心理状态。
这样的自由,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扪心自问:自己有吗?有多少?
不自由,毋宁死。可又有多少人在苟活着?
曼德拉说过:“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大凡思想和言论被禁锢的时代,也是权势们对自己的强权和文化不自信的时代,当说话不再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权利,却要等待权力的授予时,一切体制与人格意义上的自由都是奢谈。人能说什么,人能干什么,人的底线是什么,人在生活中的困惑、矛盾、纠结、挣脱、冲突是什么,往往成了扼杀人们在自由的天空下畅顺呼吸的顽凶。
萨特说:人是生而要受自由之苦。自由是选择的自由,这种自由实质上是一种不“自由”。
婚姻能给人们情爱的自由吗?婚姻其实是对爱的约束,被约束的爱或许已经失去了爱的本质中的那种洒脱。
权力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所谓的当家作主看起来会让你获得一种决策的自由,但你失去的自由会更多。
黑暗,真的很黑,自由,也真的很远,但索德克的镜头告诉了我们:黑暗有多深,对自由的探索就有多远。
【呐喊】
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漫步,夕阳西下。我感到一丝淡淡的忧郁。突然天空变得像血一样红。我止住脚步,斜倚栏杆,精疲力尽。我望着燃烧的云,血染般的红,像一把剑,垂悬在蓝黑色的深谷峡湾和城市的上方。朋友继续走着,我却停在那里因不安而颤抖,我忽然感到一声强烈的、永无止境的尖叫穿过宇宙。
——爱德华·蒙克
女儿说,她周未去看了一个画展,印象比较深的有一幅画,叫《呐喊》。并又说:“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理解。”
“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理解?”我觉得好的作品应该是“不同的人看了会有相同的理解。”
姑且不去评论我们俩人观点的孰是孰非,找来画先看看再说。
——画面上,有一个人,看不出性别和年龄,双手贴近两颊,站在桥上在大声的呐喊,凹陷的面颊仿佛骷髅一般,身体因用力而有些扭曲,几近三分之一的背景上,火与血的色彩像漩涡般染红了天际……
没有任何具体物象暗示引发这一尖叫的恐怖是什么,而画面中央的形象却又使人毛骨悚然:那个人似乎正从我们身边走过,将要转向远处的栏杆,他捂着耳朵,几乎听不见后面那两个远去的行人的脚步声,也看不见远方的两只小船和教堂的尖塔,这个完全与现实隔离了的孤独者,已经被他自己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所紧紧的包围了。
一张被高度夸张了的变形和扭曲的尖叫面孔,以一种将声波图像化的表现手法,把尖叫所产生的内在焦虑,转化为一种令人折服的抽象意象。
至此,画面上的情感表现几近到了最大极限,使人想到了与死亡相联系的骷髅。
这幅画的作者是挪威人爱德华·蒙克。
一种极致的、直刺心底的焦虑击中了被现代社会的林林总总搅得天悬地转的人们……我想,这应该是每一个看到此画的人,所得到的共同感受。
在生活中,我们常常呐喊——登高处会呐喊,临渊处也会呐喊,不方便喊出声来的时候,也会用键盘敲击出“吼,吼”两个字来,较之大声喊叫的“呐喊”,人在激怒时敲下的“吼,吼”两者同样表示了人的某种情绪达到了一定的峰值。
我以为,能使人的情绪达到峰值的原因,无外乎是外界压力所致,而释放这种压力最简便、最快捷、成本最低的方法也是呐喊。
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当身处一个社会,一种生存环境面临着种种危机,或足以严重影响到人们的生活质量时,当精神上的压力和物质需求日益提高而得不到公平、公正的缓解和解决时,人们常常会选择这种包含着无奈和反抗的呐喊。
有人说:“在世界所有国家,排着队都想移民进入的国家,肯定是最好的国家。而排队移民外出最多的国家,肯定是不好的国家。不准移入也不准移出的国家,就应该是邪恶的国家了,这是判断一个国家现状好与坏最简单有效的标准。”
所以,做为一个普通人,你不必从政治、经济、体制的深奥繁琐处去分析、研究、评价一个社会和现实生活的好坏优劣,用一个很简单实用方法,就是观察你的周围——假如那些极端自私的人、道德败坏的人、品德低下的人,过的很有权、很富有、很开心,这就是一个坏社会。反之,这三种人过得很失意、很落魄、很郁闷,这就是一个好的现实。
但是,现实与愿望往往相反,面对现实,人们就会大声地呐喊。
当一种声音,很有尊严地从人们的口中发出,它会表达人们对威权和现实的不满,也会表达心底的意愿和述求。
不过往往这种声音会不畅通,许多人为的樊篱阻碍了它的传播,它们也会长久地压抑在人们的心里,变成一种无声的“呐喊”。
也许,这两种形式的呐喊,与画家蒙克在画中所表现的东西,并无内在的联系,但是在画作问世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然可以从中得到很多东西。
在一幅好的画作面前,人的许多语言和文字往往是苍白无力的。
以一首《关于〈呐喊〉》的诗作为本文的结尾:
爱得华·蒙克站在对面的门后
表现主义的精神主线
在这个月光清澈的夜晚
携带着上个世纪冷酷的油彩
穿过奥斯陆国立美术馆厚重的尘埃
射入我的瞳孔深处
每看一眼,都是滚热的泪珠
每看一眼,都是心灵的震颤
自由也是一种免于恐惧、免于奴役、免于伤害,并能满足自身欲望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舒适、和谐、愉悦的心理状态。
这样的自由,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扪心自问:自己有吗?有多少?
第一次在博客上读此文时我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回答是不怎么乐观的。虽然如此,我仍想说,一篇文章能引发你认真地思考,你反躬自问,它是有启迪、有力量的。
而关于《呐喊》的阐述,恐也是对自由的另类探讨。《呐喊》,谁没有过呢?只是,事实上,有声的呐喊是不多的,更多的呐喊,更是无声的,灵魂深处的。那个惊恐的百年经典,难道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他的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