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哨
久违的鸽子哨又飘响在头顶,瓦蓝的天空里它们高傲地飞翔着,上下飞舞,哨声忽高忽低,总之是那么的美妙!我抬头翘首追望着,哨音盘旋俯冲,直入云霄。哨音在鸽群拐弯时拉起一层白云嬉戏。初冬的天空向来都是清澈得让人无从浮躁,被秋风剥光了的树枝,也瑟瑟的望着这群可爱的鸽子,也只有在这个季节里,鸽子哨的声音才传得那么远,才响的那么脆!
小时候为了寻个究竟,和邻家的孩子撒下天罗地网诱捕鸽子,看看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原来简单的很,就是一个葫芦绑在鸽子的尾巴上,鸽子飞行时风吹葫芦发出的声。一直佩服后院的二叔这般有能耐,为此他家的鸽子也没少受我们的折磨。我们也更没少挨家长的打骂。房顶上就是我们经常作案的地方,我们会诱捕一只挂着葫芦的鸽子,用长长的绳子系在电视天线杆上,让它这么转着圈的飞,我们陶醉地听着清脆的声音,还不时的用红领巾吓唬着鸽子,让它飞得更有劲,声音发得更响,那时是很高兴的事,我们却不敢出声的笑,不过做这些也都是自家大人和后院的二叔不在家才敢进行的。
最终游戏以鸽子的筋疲力尽而告终,任凭我们怎么吓唬也无济于事,像死了一样吊在那里,还不时地翻着白眼看着我们,可能是在骂我们吧,反正那眼神挺犀利的,我们也在为自己开脱,鸽子啊鸽子,不要怪我们这样对你,要怪就怪二叔给你装上葫芦,然后每人在鸽子的头上吐一口唾沫,以示洗脱自己的罪行,放了鸽子,鸽子没有力气飞起来,在二叔的院子里一瘸一拐地溜达着,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还不时的歪着头看着房顶上的我们。
为了不让我们折磨他的鸽子,二叔着实想了不少办法,给我们做鸽子哨,木头刻的手枪,还承诺等小鸽子孵出来给我们一个,他上地的时候还把鸽子关起来等等办法。总之我们向来是不守信的,该怎么玩就怎么玩。那些吃货也都是些不长记性的东西,我们一把高粱就都飞过来了。其实我们也是些不长记性的东西,没少挨打,还是照玩不误,挨一次打,鸽子就倒霉一次,二叔就伤心一次。直到有天二叔真的一个人给了一只小鸽子后,我们才停止了对他家鸽子的虐待,不过那只小鸽子还是都死在了我们的手里。记得我们还给鸽子举行了我们认为很隆重的葬礼,把它们葬在了我们经常洗澡的河边,还筑了一个很大的土坟,里面放了鸽子爱吃的粮食,连同二叔给的鸽子哨也做了陪葬品。到时候我们还去烧纸,烧的都是我们得“甲”的作业,一页页的烧给鸽子,谁要是舍不得烧就诅咒谁。直到有一天,河水涨满把那座坟给带走。也带走了我们的童年。。。。。。
转眼快30年了,鸽子哨一直在我们的头顶唱响着,只是我们没有抬头的时间,没有去聆听的心情,二叔现在坐在了轮椅上,他们家的鸽子依然还在天空翱翔着,每天清早我们都伴着鸽子哨起床。现在听鸽子哨就是二叔每天的功课,他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我怀里的孩子,听不清嘴里说的什么,然后费力的指着天上飞翔的鸽子,我孩子和二叔都抬头看着天上那一群群自由飞翔的鸽子。三代人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鸽子在这初冬清澈的天空里飞舞,聆听着脆脆的鸽子哨,其实,听不了几次,孩子就到我这个年纪,我就到二叔那个年纪了。
一些美好就这么深深地记忆着,真想和鸽子一样飞翔与天际,把一些思念折叠在天空的一角,一些生活的无奈装进后背的葫芦里,让风慢慢的稀释淡化,让那些什么忧伤都伴着鸽子哨化作人生美妙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