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莫言获奖拷问中国的教育现实 (随笔二篇)
【莫言获奖拷问中国的教育现实】
读过莫言的小说《透心的红萝卜》和《牛》,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莫言读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回家当了放牛娃,才积累了如此丰富多彩的生活,因此写出不朽的作品,使他获得了201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有位名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作家的作品就是他的自传。读过莫言的小说,你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他读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一边放牛,一边看些闲书,一边听些鬼神故事。他怀揣一颗原生态的童心,耳边没有老师的叮嘱,头上没有文艺为谁服务的“紧箍咒”。他童言无忌,他海阔天空地想,他信马由缰地写。他的作品从不涉及政治内容,用他的话说,“政治算个**”。他接触的是下层人,塑造的也是下层人。他把生活中的人原封不动地搬进作品,既没有人为地拔高,也没有人为地贬低。他写一个人最隐密的生活,写一个人最隐密的部位,语言多粗俗不堪。他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写主人公如何撒尿、如何做爱等为君子所不齿的细节。他充满野性的“一泡尿”,淋湿的是他脚下的土地,淋醒的却是中华民族的灵魂。
他的获奖,是国人的荣光,却是对中国教育的极大讽刺。他的获奖,拷问中国的教育现实,拷问教育工作者的良心。因为多年的素质教育,并未提高国人的素质。教师们不是在培养人才,而是在一心一意地培养乖孩子。如果莫言按照一般人的模式从小学读到大学,恐怕今天的作家莫言早已“泯然众人矣”,真的变成“莫言”了。别人的孩子,我们可以劝他们顺其自然,轮到自己的孩子便唯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各种培训班和假日补课班应运而生。一遇寒暑假,城里大大小小的学校,都小溪一样流淌着身背沉重书包的中小学生。其中有的是社会人士为了一点蝇头微利,也有的是教师在助纣为虐。童年该玩的时侯,老师让他们在题海中挣扎,家长令他们在各种补习班疲于奔命。上大学了,家长们鞭长莫及了,不该玩的时侯,他们却玩世不恭,把大部分时间用来补偿童年。大学毕业了,他们手里握的是大学的文凭,肚子里装的却是高中的水平。
莫言好比一棵生在荒山野岭的幼苗,没有家长的施肥灌水,没有园丁的捆绑斧斫,却长成了参天大树。他获得了诺贝尔奖,极大地缓解了国人的诺贝尔奖饥渴症,但也让不少国人因此对诺贝尔奖的含金量产生了怀疑。相邻的某国在自然科学领域有近二十人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愿我们在自然科学领域,不是辍学学生,而是教育部门培养出来的科班生领个诺贝尔奖回来。
【莫言的“一泡尿”】
莫言擅长运用同一细节,在不同的作品中多方面反映社会生活。下面以“一泡尿”这一细节描写为例,来分析莫言的这一写作特点。
一、西门金龙的“一泡尿”,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
《生死疲劳》里的西门金龙,系西门屯革委会主任,文革期间高密东北乡大红大紫的人物。然而就在西门金龙解完小便一边抖动生殖器,一边气势汹汹地与死对头杨七说话时,意外地将县革委会常副主任赠送给他的一枚毛主席像章抖进粪坑,当即被死对头杨七抓了个“现行”。立时西门金龙与村里那些地、富、反、坏、右一起,成了管制的对象,从天堂跌落地狱。
这一细节描写将特殊时期盲目个人崇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社会乱象描写得淋漓尽致。
二、土匪余占鳖的“一泡尿”让他从地狱升上天堂
戴氏在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的路上,遭到了土匪余占鳖的强暴。为了强占戴氏,土匪余占鳖还杀害了戴氏的麻风病丈夫及其父亲——《红高粱家族》的传承人单廷秀,然后以雇员身份进入单家。余占鳖进入单家后依然孽性不改,竟然当着戴氏和众位酿酒师傅的面,将一泡尿撒到酒桶里。众人无可奈何,只得将这桶优质高粱酒当成废水搁在院子旮旯里。出乎意料的是,后来这桶酒发酵成了世间难得的美酒。单家的酿酒师傅在此基础上发明了用尿垢增加酒香的生产工艺,使单家的红高粱酒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整日在江湖上提着脑袋混饭吃的土匪余占鳖,也随着单家红高粱酒的走红,一跃而成了单家名正言顺的男主人和作坊老板,从十八层地狱升上了天堂。
这个看来很离奇的故事,是有一定的生活基础的。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当地的酿酒作坊将尿素肥作为添加剂投放在白酒里,以增加“酒力”的做法极为盛行。这个细节反映了商品经济孕育阶段,商品监督秩序还未完全建立之前,人们无视食品安全卫生,不择手段地追求商品销量、谋求利润最大化的社会现实。
三、“我”的“一泡尿”成了与珠子妹妹的定情信物
短篇小说《石磨》的主人公“我”,与珠子妹妹一起去看钢磨时,向飞跑的皮带上撒了一泡尿,皮带滑落沟里,钢磨慢慢停止运行。“我”幸亏跑得快,不然就被钢磨坊的主人抓住了。“我”哀求珠子不要告诉家里人,珠子说:你娶我,我就替你保密。
“我”与珠子信守承诺。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一泡尿”成了与珠子妹妹的定情信物。
四、机手的“一泡尿”表现马车夫疾恶如仇的优秀品质
《售棉大路》里的杜秋妹昨天夜里想把车往前靠一靠,一不留意将车把戳在了一个马车夫身上。第二天杜秋妹向马车夫道歉时,马车夫反而责怪自己,杜秋妹忍不住格格大笑。笑声惊醒了拖拉机手。机手为了报复杜秋妹竟跳下车来一转身就向路沟里撒尿。腊梅嫂骂机手,机手反而有理。马车夫看不顺眼,走上前去扯住机手的脖子使劲搡了他一把,并大声喝叱他。机手想发作,因看见马车夫树桩一样的身板才停止了蠢想。
机手的“一泡尿”表现了马车夫疾恶如仇的品质。
由上观之,“一泡尿”已成了莫言的一件道具。他反复应用这一道具,将这些既文明又粗俗,既讨人嫌又惹人爱,既柔情蜜意又冷血无情的底层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一如我们身边那些有血有肉的邻居。他们生活的环境和时代、性格和命运跃然纸上。在写作上,具有极好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