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牡丹皇后杯”征文】宁馨之约(小说)
【楔子】
两个相遇的人,只为一颗跳动的心。
你说:我的心是他的心。
我说:他的心里装着我的心。
你说:我从南到北,只为寻找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你说:林馨儿,还记得 “宁馨之约”吗?
宁馨之约,一世相随……在牡丹花开的季节,牵手……
有谁说过,在心里种一枚太阳,就会散发出阳光般的温暖;持久地守候,便会有那么一个人向你走来,牵你的手,顺着时间的指针,慢慢行走,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不是疼痛欲绝的遗憾,却是刻骨铭心的爱恋。
送走了他——贝之宁,迎来了你——潇男。
林馨儿与贝之宁,那个约定——宁馨之约,一世相随。
潇男寻梦而来,踏着春天的气息,嗅着牡丹花的芬芳,体味牡丹花的奔放。
牡丹花开的季节,爱情盛开了……
1、
清晨的雨,笼罩着江南。
四月的天,总有路人唏嘘。又是清明时节。人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潇男的父亲就是清明时节走的。丝丝细雨,敲击着潇男的心。那声声零落足以让潇男的哀伤断去魂魄。
杭州南山公墓,潇男站在父亲与母亲合葬的墓前,送别他的父亲。也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撑着黑色的雨伞,站着。他凝重的脸上,终滑出了泪,如雨,和着伞外的雨一起滑下。他跪拜,与他的双亲做别。父亲母亲和潇男,两个里,一个外,萦绕出眉间的凄凉。
潇男的心注满悲伤,就像墓地前的几株被雨冲刷着的蒲公英,在雨里轻轻“瑟瑟”,在风里微颤。迷茫的雨天,雾霭深锁着潇男哀伤的心。他已意识到他没有亲人了,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粒尘埃,孤独地飘泊在尘世间。望一眼,眼前,一堆尘土便让他与世隔绝了唯一的亲人。
他的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这颗心又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远方召唤他。
潇男无数次地梦过,牡丹花盛开的季节,牡丹花盛开的城市,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但只是梦,如今,他的这颗心却像跳动着两个声音。一个是万分的难过,一个是坚强的鼓励;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是谁?
他静立于松柏树下。松柏下,是父亲栖息的灵魂,墓碑上的照片是父亲慈祥的笑脸。
潇男扔了雨伞,又一次悲恸,在雨中伏在父亲的墓碑上:“爸爸,为什么你也走了,扔下我孤零零地在尘世……”雨落在他的肩头,淋湿了他的衣裳,濡湿的潮气浸进他的身体。心也湿了,眉也湿了。
就在他一低头间,一个小玉坠从脖颈处滑出,他用手按了按,一只手抚摸着父亲的照片哽咽、呢喃:“爸爸,你是说我的这颗跳动的心脏与这个玉坠有关是吗?爸爸,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这颗心总有去远方寻找的冲动……爸爸……”
2、
这个玉坠是父亲在弥留之际放到他手心的。也就是三天前,在病房里,洁白的床单映着父亲形将枯槁的手,颤巍巍地从枕下摸出了一个牡丹花的小玉坠,吃力地递到潇男手中,嘴里说着:“潇潇风雨诉离愁,馨馨思念寄天涯……洛阳……牡丹……牡丹……”潇男接到手中时,父亲便大口地吐着血,带着遗憾咽了气。
潇男捧着玉坠,泪从他的眼中流出。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父亲的死,对于很少流泪的潇男来说,是又一次莫大的打击。
第一次的打击该是他十岁那年,母亲患宫颈癌离世。潇男与父亲相依为命,在长长久久的像沙漏般散落的岁月里,他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不用泪水说话。
父亲总是教导他:“有泪也要咽到肚子里,只因你是男子汉!”在他幼小的心里,便知道,男人要学会坚强。所以,不管后来他经受着怎样的病痛折磨,甚至几次在工作中休克,只要他醒来,就会坚强地站立起。
二十年后的今天,潇男三十岁,父亲患肺癌离开了。他知道,他的生命是父亲给的,他却未来得及更好地孝敬父亲。如今,他只有匍匐在父亲的墓前,用悲伤的心情、哀痛的哭声,缅怀自己的父亲。
潇男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父亲,他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于心脏病了。他的这颗心,是别人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是父亲求来的。他只知道,那个陌生人是个孤儿,和他年龄相仿,有一颗阳光般的心。 三年来,也让他的心充满阳光。那个陌生人是因为一场车祸,走了,把心脏捐献给了他。
潇男的心里一直存活着两个人,一个自己,一个不知名的他。
潇男曾追问过父亲,那个人还有没有亲人,父亲总是含糊其词。他的父亲一定对他隐瞒了什么,那个人一定还有至亲至爱的人。不然,梦里为什么会百转千回,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远方召唤他。
潇男想找寻,可是茫茫人海,到何处去寻找呢?他也只能长叹地倚窗,在暗夜里想像。
3、
父亲走后,潇男每日都来南山,守在墓前。他手捏着那个玉坠。他多希望父亲给他一些启迪,那怕一丁点儿也好,让他感觉到远方的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第七天,潇男踩着南山公墓的青草,像一尊雕塑般又一次立到了黄昏。
天渐渐暗了。潇男瘦而清俊的脸上还是挂着哀伤,说:“该回家了,爸爸、妈妈,又陪你们一整天了,我走了,你们不会孤单、寂寞吧?”他转身走出了几步,回身,又来到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还是要离开了。
两个内,一个外,里面的人送走了外面的人。
潇男走得很缓慢。天空又下起了雨。细细碎碎地,让他的思绪零零乱乱。没有打伞,一身荒凉的他,在天青色等烟雨的天气里回到凤鸣街52号。换下湿衣,站在窗前凝视窗外,夜色渐渐铺展开来,本就有雨的天气,更黑了些。点燃一支烟,坐在窗前,烟燃尽了,灼疼了手指,落在烟灰缸中的一堆烟灰,像极了潇男灰色的心情。他看了看黑夜, 起身,为自己泡一包方便面,算是晚餐了。
自从父亲离开,潇男便没有好好地对待过自己。他总是无法从父亲的离去中自拔。
潇男的父亲走得很安详,除了临终前放在潇男手心牡丹玉坠时眼中凝着泪,没来得及告诉他结果,带着遗憾外,一切都是平静。他答应过父亲,今后的岁月,他虽孤独却会坚强。
潇男一直在责怪自己,该多陪陪父亲,可是想想,原来以工作忙为借口,本就是一个不完美的借口;原来,只是自己想当然地没有时间,父亲却一直在等待他口中的“等我有时间了陪你出去走走。”总想着,还有明天,明天原来也只是瞬间。
潇男提着一瓶酒,坐在飘窗上,为自己倒一杯酒。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倒上,握着酒杯,呆呆地望着远方。天很黑,外面依然有雨,拍打着窗,远处的路灯昏黄的光穿过迷茫的雨,零乱地照在他脸上,他悲伤而迷茫:“爸爸,你在天堂找到妈妈了吗?你牵起妈妈的手了吗?”他的泪又一次凝在眼眶里,和着泪饮下酒。此时,他多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孤独而凄然地飘浮在天空。
一瓶酒就要喝完了,他又想起了安云外,那个像云朵般清纯的女孩儿,无怨无悔地等待他的爱情。“云外,对不起,对不起,远方有声音在呼唤我,我知道那个人一定在等我……”他咕嘟着。
清晨,安云外来过。她何时走的,潇男不记得了,她是叹息着离开的。潇男一直知道安云外是个好女孩儿,他不能辜负她,他的梦里有一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在远方召唤他,他一定要去找。
潇男朦胧的意识,将目光拉到了书桌上的玉坠。他从飘窗上下来,也许将自己蜷缩的太久,他的腿有些发麻,脚落地时,有些趔趄。他瘸着腿打开台灯,在刺目的琉璃灯下细细地端详那块牡丹花玉坠。
玉质圆润细滑,精亮而细腻,肉质剔透,是块质地很好的白玉。玉坠的下方精致地雕刻着“宁馨之约”四个字。而背面却是“一世相随”,看来这是一对璧人儿的定情之物。
牡丹花的图案又一次冲撞着潇男的心。一片叶斜斜地向右伸张,像要拥抱另一枚花朵,花瓣层层舒展,诉说着无尽的缠绵。他轻轻捊着向前伸出的叶片,他想像另一枚牡丹花的模样。
在潇男凝视着花样的瞬间,他的心在剧烈跳动,那个来自远方的声音又在心里波荡。他突然想起了父亲临终时断断续续的话语“潇潇风雨诉离愁,馨馨思念寄天涯。洛阳……牡丹……牡丹……”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洛阳有什么特别吗?爸爸!”他望向黑白相框。那是父亲的遗像,正微笑着看他。那眼神像是瞬间就能洞察他的内心,也像在默然应允着什么。
潇男久久地望,想在父亲微笑的眼神中找到答案。父亲还是那么慈祥地笑,他用手抚摸着遗像,“爸爸,你是让我到洛阳找寻答案吗?”
他在朦胧中看到父亲在点头。
4、
清晨的天空,放晴了,云朵是棉花般的松软,让人的心跌下丝丝清意。四月晴窗,撩开了潇男的眉眼。
安云外的电话将端着咖啡的潇男唤醒。清晨便喝起苦咖啡,很不和时宜。也只有咖啡支撑着潇男了,在苦涩里,他的意识会清醒,可以从凄清中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他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他总在做梦,梦里“贝之宁……来……来……贝之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贝之宁,这个不只一次出现在梦里的名子,他是谁?还有玉坠!一切如雾,紧紧锁在潇男心头。他决定要去一次远方。
“潇男,该上班了,你该走出来了。你该工作了!潇男,别把自己沉沦到谷底……”安云外的声音让潇男有了略略的清醒。是不该继续萎靡了,他该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方向。
整理衣衫,一脸清俊而忧郁的潇男往杂志社走。
路上依然喧闹,车水马龙。披满嫩叶的泡桐迎风摇曳,木槿花只是闷着头地疯狂释放绿意,在等待时机,努放出生命的辉煌,那恣意的模样,却与此时他的心情格格不入。
潇男的眼中仍然是深重的悲伤,哀痛是他的模样,他没有掩饰。他的家离杂志社并不远,也只穿过三条街。为了上班方便,父亲用毕生积蓄在凤鸣街买下了两居室的房,却没住几天就走了。
一切都是为了他,潇男的眼里又一次溢满哀伤。
“潇男,去上班吗?”安云外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她应该是早就等在某出,等待潇男。然后, 以不期然的姿态出现。
潇男点点头,算作回答。
“潇男,你不可以这样沉沦下去,叔叔在天有灵也不会开心。”云外与潇男并排前行,“潇男,你一定要振作,人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活着往前看。其实,潇男,我们每一人都是红尘中的过客,终有飘散的一天,就如一粒尘,随风到远方,渐渐消逝。可活着的人还要努力生活。”
安云外想牵潇男的手,给他力量,潇男却以不经意地捊自己的头发为借口,让伸出手的云外缩了回去。他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云外的表情,那是一种深深的爱凝结出的淡淡清愁。
“潇男,你说人死了以后,魂魄会上天堂吗?如果我死了,如果我能上天堂,我一定求上帝派个天使守护你,你的父亲一定也这样想。所以,我相信,你的背后一定随时都有你父亲派来的天使,你信吗?”安云外怅然地仰头看着天空的云朵,语调突然从刚才的安慰变成了深深的忧伤。那是凄然与不舍,安宁与空洞并存的语气。
潇男对她异样的变化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所有的一切潇男都看在眼里,包括安云外细微的小动作和小心思,还有由爱还生出的疼痛。可是,他不能给云外希望,他不想让这个女孩儿品尝太多的痛。他不爱她,也不能欺骗她,她太清纯、太善良。
潇男也抬头看了看四月晴天。空中的云,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色牡丹花,在心头飘摇。洁白,透彻,虚幻而飘渺。他轻轻甩甩头,让自己精神起来。他是该好好生活了,父亲在天有灵是不愿意看到他这般颓废。
潇男走进杂志社,与同事们打声招呼,含嘘后径自来到社长办公室。他与社长做了一次长谈,之后,手中捏着一个信封走了。
潇男离开了《烟雨》杂志社,他没对任何人交待他的去向,包括安云外,那个爱他至深,他却一直不肯接受的女孩儿。
5、
背着简单的行囊,潇男寻着父亲留下的那句“潇潇风雨诉离愁,馨馨思念寄天涯……洛阳……牡丹……”来到洛阳花都。这里是牡丹花盛开的城市,四月的牡丹花香将鳞次栉比的高楼淹没在花海。街道两边,大朵的牡丹富丽堂皇地绽放成祖国的昌盛,唱响着大好河山的美好前景。
随处可以听到蒋大为《牡丹之歌》的声音:
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
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冰封大地的时候,你正蕴育着生机一片,
春风吹来的时候,你把美丽带给人间。
……
蒋大卫嘹亮浑厚的歌声让潇男的心清亮了许多。
潇男站在洛阳城的街道上,心有了莫名的归属感。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的归人,而不是过客。他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潇男长长地舒展了一口气,又想起了父亲,他脸上有了笑意:“爸爸,这是冥冥中的注定吗?我前世来过这个城市吗?为什么这个城市让我的心很安宁。”
天涯的召唤,一声又一声,在耳畔飘荡,在心里溅起水花。
想像一段尘缘,从天涯到海角,从南到北,
美好地在心间沉淀,又持久地永恒,
如果可以,就许我一段地老天荒,就给我一世春光明媚。
你听,我的心在跳,在一个远方的微笑中等待,在波动。
你说,远远地看,远远地感应,时光的沙漏里有光泽。
爱,本是永恒,我相信,世间永存爱的真言。
对于潇男、馨儿之名,是我特意为之,
也征求过两位老师的意见。
只是这篇文章完成的太辛苦,让我流下了太多的泪水。
完成了,心里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发表了,一切也变得风轻云淡了,
如今的我,很轻,很淡。
感觉光阴如此简静与从容。
还好,可以在流年里与天涯之处遇到你们。
感谢你们,与我在经年里邂逅。
天涯海角,遇见便是暖,
尘缘已结,情动此时,
相信,天涯海角的召唤,便可流出馨暖的沉香。
也祝愿天涯会在久久长长的岁月里,流过光阴河床,沉淀下持久的温润。
如果没有老师的邀请,我不会有勇气参加这次征文。
一直对自己的文字没有信心,也从来觉得自己是不会写文字的人。
还好,这篇小说完成了。
完成了,也给心一个交待。
如果人生是一场相遇中的偶然,那么与老师,便是文字中拾得的暖。
如果文字是一朵开不败的花,那么,在文字中的结缘便是来自天涯的沁香。
喜欢文字的人,都有梦,梦里文字是舞蹈的精灵,是唯美的天使。
喜欢如此温润的岁月里的小时光
可以让灿烂变得让人微笑,
可以让微笑变得向暖。
感谢文字,感谢喜爱文字的你们和我。
让梦飞,文字永远是我坚定飞翔的信仰!
刚借了医生的电脑,发一篇文字。
清吟,你的文字好了太多,惊喜中。
加油,清吟!
我还在医院,但愿下周能回到家中!
清吟,这篇小说我的确完成的困难,凝了太多的泪。
不管有没有感动你们,却感动了自己。
快乐,清吟,挂念中!
想念,想念!拥抱,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