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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连载】非如此不可(七)


作者:割鹿侯 进士,6869.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60发表时间:2009-05-14 16:49:23

第九节:生命如诗
  
   第二天,余健起来时,太阳已经懒洋洋的照进了窗户。太阳的懒洋洋照得余健的心也懒散了。起床好久都没有洗漱,坐在窗前,让从窗帘的夹缝里透过来的阳光照着他的脸。看着在一缕缕阳光中飞舞的灰尘,似乎是无数的灵魂在舞蹈,自由的,又是无方向和目的的。这些灰尘在普通的光明中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强烈的阳光里,在昏暗和阳光的相互衬托下才能看见它们在自由快乐的飞舞着。看着看着,余健觉得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光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有趣,这让他想起了那首古老的诗:
   To-see-a-world-in-a-grain-of-sand
   And-a-heaven-in-a-wildflower
   How-infinity-in-the-palm-of-your-hand
   And-eternity-in-an-hour
   但是余健参不出诗中的奥秘,也不能将无限存在自己的掌上。虽然太阳照在余健的脸上,但是他觉不出丝毫的温暖来,感到心里像有一块冰,怎么也热乎不起来,沉沉的,闷闷的,如憋了一口气,好长时间没有换过了,有些发霉,浑浊了。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人们已经在忙着日复一日的事情,在重复中体会感受生活的乐趣,体现生命的价值,同时也完成生命的循环,经历生老病死。余健对窗外的热闹失去了兴趣,他出神的看着在阳光里飞舞的灰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凝重,有的似乎只是平淡。
   余健蹲在书架旁边,随手翻弄着一本书。他已经来了将近一个下午了,站得久累了就蹲一会。他看了一会,觉得书没有意思,就站起来,准备把书放回原处。他一站起来,有点头晕,稍靠后踉跄了一下,不想撞了一个人。彼此都一惊。余健连忙笑着赔礼,对方是一个女的,笑着说没事。他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笑是多么的美丽,继续寻找自己喜欢的书。其实他并没有打算来买书,因为他相信书非借不能读也;再者自己也实在没有时间来看书。他来书店也只是来放松自己,徜徉在书的海洋是一种乐趣;学习是其次的。余健走开后,被撞的女人好奇的拿起了他刚放下的那本书,翻看了一下。
   “你喜欢这本书?”女人的声音把余健吓了一跳。
   “不,不怎么喜欢。我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
   “你在这里只是常常翻看而从不买书吗?”
   “你怎么知道?”余健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她问这样的问题。
   “我是这个老板的好朋友。她告诉我的。”
   余健斜眼看了一下在门边柜台的女老板,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正在朝着他们看,还笑着。余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红,便要出去。女人笑了起来,说:“想不到你真的这样?”余健更是懵了,什么真的这样?他拿了一本书便要去付钱,以示他并不是不买书的。女老板拿起那本书笑着说:“好!这本书送给你!”
   余健认为这是在侮辱他,坚持要付钱。被撞的那个女人也过来了,她们两个笑的厉害。余健意识到自己是被戏弄了,有些愤怒,但是又不好发作,拿着钱不知道怎么办。这时被撞的那个女人对女老板耳语了几句。女老板收了余健的钱。余健忿忿的走了。但是他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了那个女人的笑,有点调皮的那种。即使他感到那两个女人有些过分,但是自己却忍不住去想。或许是因为在他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弥补了他心灵里的空缺,使他不能忘怀。其实彼此的年龄是相仿的,或许这一点也是吸引吧。妙龄人难免会容易两情相悦。其实,她们似乎称为女孩子更确切些,只是觉得称为女人更能说明她们的年龄及特征,以及彼此之间的这种对比。
   带着对那笑的怀恋,余健第二天又到了那家书店,但是只是在旁边溜达,并没有进去,他只是在心中希望再能见到那个女人,确切的说是那个女人的笑。自己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形容,妩媚,还没到那份,可掬,似乎也不够确切,总之那笑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幸运,余健见到了那个女人,她在和女老板谈话;而且似乎她就是在等他。她见余健在书店门口出现时,便出来,向他走来。余健站住,心想她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了什么点子来戏弄他。
   “能请你喝咖啡吗?我对昨天的事情表示抱歉。——你好!我叫李自芳。”李自芳微笑着看着他。女老板也出来了,站在李自芳的后面,也对着他笑。一切似乎是不可拒绝,邀请,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笑。余健一头雾水,还是答应了。
   在一家很有情调的咖啡馆,他们在一个靠窗临街的位子坐了下来,萨克斯吹的乡村音乐飘扬在每一个角落。李自芳叫了咖啡,其实余健不喜欢喝咖啡,更喜欢茶,但是他还是欣喜的端起咖啡,闻着咖啡的香气,虽然有些陌生,但是并不是很讨厌。喝咖啡的时候,余健知道了为什么会受到邀请喝咖啡,彼此并不相识。原来李自芳和她的朋友,书店的女老板刘娜打赌,李自芳能不能让余健买一本书,如果能的话就免费的把书送给余健。余健自己感到很不好意思,他讷讷的解释自己只是在这里打工,根本没有时间看书,有时间也是补充一些经商管理方面的知识;但是自己又喜欢来书店放松,在书的世界自己能够得到心灵的净化。他有些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就答应了她们的邀请和道歉,他的脖子都有些红了。好在后来的谈话让他放松了,并没有从她们的话语中听出什么鄙夷来。相反,余健看到窗外的人们走过时,朝他们看一眼,心中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是的,就是这样他和小芳认识了,刘娜的书店成了他们见面的场所。一日不见小芳,他的生活就会变得索然无味,时光就像会一杯喝不完的苦药,一切都是煎熬。爱屋及乌,他对刘娜也是十分的喜爱,觉得她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人,虽然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兔牙让他觉得有些难看。他有些话就直接对刘娜说,因为刘娜一定会转告小芳的,换一个人来传达爱,会达到意外的效果。小芳在他的心中已经成了一个神的化身,这是恋爱的结果,确切的说是初恋。余健曾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去爱一个人,以前对女人只是一种感官上的相悦,有点感觉也是肤浅的,并没有达到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喜爱。这种喜爱是来自生命深处的爱,缺乏不得,因为爱彼此已经融在一起了,就像自己的血液里也流淌着她的元素。余健把小芳神圣化了,自己是卑微的虔诚的,能看一眼小芳都会觉得是莫大的幸福。这种神圣化使得他与小芳的交往和接触都止乎礼,虽然他并没有这样的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出于礼数而对小芳相敬如宾。小芳的一笑一颦,对他的一句关心,他都会认为是莫大的恩宠,欢喜极了。他和小芳之间的恋爱得到了彼此的认同之后不久,刘娜去了上海给她叔叔帮忙。
   他回想和小芳度过的岁月,牵手走在街上,一起谈论些生活的琐事;想到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亲吻小芳的双乳,抚摸她的身体,第一次彼此赤裸的拥抱在一起。一切都如同昨日的经过,记忆是清晰的,似乎唇上还留有小芳的幽香,手指上还有小芳的肌肤的润滑细腻,耳边还萦绕着小芳的酥酥软语。
  
   又蹉跎了一天。他在等小芳的电话,想和小芳谈谈,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就这样算分手了。可是他没有想过小芳是不是也在这样想,也在等他的电话。下意识的,他想到那个噩梦,脑海中的幻影。余健心里一寒。这一切一定给小芳的心灵抹上不可消除的可怕的阴影。一切也因此而夭折了。想到这,余健彻底的绝望了,一切不会再有希望了,即便是有最终还得破灭。
   余健把买的烟吸了,又去买了一包。虽然自己也讨厌吸烟后口中的气味,觉得有些恶心,但似乎恶心后又感到有着快感,那种糟践自己的快感。其实他几乎尝不出烟的好与坏,尼古丁也不能刺激他的神经,因为他的神经早就麻木了。晚上他在一家常去的中档餐厅独自叫了一桌菜喝酒。他一杯一杯的喝。刚开始喝的很慢,似乎想品出酒中的心酸苦辣,品出酒中的人生百味。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喝,他只是不停的喝,叫的菜根本没有动过。终于他连自己喝的是不是酒都不知道了。
   余健醒来时,觉得胃很难受,口舌干涩。他熟悉的摸黑开了台灯,发现自己赤裸的睡在自己的床上,旁边睡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女人也是赤裸的。他一阵发晕,酒醒了大半。这个女人是那家餐厅的服务员,他常去所以很眼熟,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彼此相对笑过。但是记忆里并不是很清晰。灯光把女人照醒了。女人睁着眼看着他,有些尴尬,但马上恢复了平静,像一个老朋友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你把我送来的?”
   “你醉了。醉得很厉害!”
   “我做过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清楚!”
   “你什么都做了。”女人露出幸福的笑,很好看,两个小酒窝。
   “为什么?”
   “我喜欢!”
   是的。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是理由呢?
   余健支撑身体的手臂再也无力支撑了,倒在了床上,心一下子崩溃了,就像悬在空中的水晶球炸成碎片,落了满地都是。但是在地上有种踏实感。余健把女人搂在怀里,感慨万千。女人温暖而细腻的肌肤紧贴着他的肌肤,隐隐有些粘。闻着她的帯些汗味的体香,余健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能说些什么。他贴着女人的耳朵说:“我是不是很粗鲁?”女人告之他很温柔,而且她很快乐。余健想起自己跟小芳做时那个脑海中的幻景,忙又问:“我是不是有过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女人不回答,微笑着,用手摩挲着他的背。不回答那就是没有了,且女人的笑更让他坚定这个想法。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伤心。他把女人紧紧的抱在胸前。或许是醉了的自己才会忘记自己,做正常的事,而清醒的自己往往不能正常的去面对。
   余健抱着女人,忍不住流出了泪。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会这么容易就流出来。一个很少醉的男人现在醉了,一个很少流泪的男人,现在流泪了,一切有些突然,但是又很自然。女人抬起头来,问:“怎么啦?”
   “没什么!”余健把嘴贴在了女人嘴上,张嘴把女人的小嘴含住。他们快乐的亲吻,吮吸着,恣意的狂热。余健狂热的亲吻女人的每一寸肌肤,如漆如胶的缠绵。但是他们没有做。余健把脸埋在女人的胸前,流出了泪,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在母亲的怀里无忌的流泪。女人搂着他,用柔柔的手缓缓的抚摸他。这个女人,此刻,集女性和母性于一身,抚摸着怀里受伤的男人。或许他们的命运并不连在一起,今后也不会再拥有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是她今晚感到很快乐很幸福,也很满足。她温柔的抚爱着怀中的男子,彼此肌肤相亲,把自己当成他的港湾,让他的心泊在这里,静静的,享受着风雨后的宁静,哪怕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
   天亮了,余健醒来,身旁的女人早已不见了。床上还余有她的气息。他甚至连这个女人的名字也不知道,现在已没有了她的踪影,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她,没有留下什么,电话,或地址,但留下了永远不灭的记忆。他在这个陌生的女人怀里哭泣,把生活所有的辛酸苦闷都化作泪水洒在了她的身上。他把自己的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像一个孩子。还有她给予的快乐,虽然已有些模糊,但永不会褪灭。
   余健穿好衣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彷徨着,思索着,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去那家餐厅。为什么要去,为了那一夜的激情,还是为了别的?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去了。没有见到她。余健知道将永远看不到她了,她已经走了。
   不知是忧伤还是有些喜悦,似乎这个陌生的女人一下子填满了他的心灵的空间,又使得他更加迷茫不知何去何从。还是想着小芳,几乎一下子淡了许多。每天晚上,余健都会喝点酒,似乎要喝点酒才能睡着。但是在心里他清楚的知道其实他并不需要酒精的麻醉,似乎是借酒寻求一种依托。有些时候想醉,且醉对他来讲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借助醉他可以走进清醒时走不进去的世界;然而他又害怕这种诱惑,害怕自我的失去。带着这种煎熬,余健决定干些什么,劳动能让一个人从精神的困惑中解脱出来,使心灵获得新的平静。他相信劳动有着这种奇大的力量。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余健揽了些杂活干。公司把违约金付到了他的账户。白天干些体力活,干完了就拿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很实在。晚上索性也在酒吧里做服务生,忙到很晚才睡,这样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思考问题。在普通平凡的体力劳动中,余健在疲惫中从新获得了片刻的心灵的安静。或许是由于自己天生继承了农民的安分,乐于接受现实的世界;或许是自己真的成熟了,不再有着青年的狂热与幻想。
   过了一阵,余健重新确定钱对于他的重要。母亲的病,弟弟还没有毕业,一切都需要钱。他不能就这么干些活,他需要一份正式的高报酬的工作。此外,他还需要节俭。于是他决定另租一处,卖些家具,他一个人用不着。电脑也卖掉,没有多大用的。他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面对,许多的责任要去背。男人生下来就是来承受的。承受不了任何压力的男人不是男人。小芳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尤其当他把一朵百合花一瓣一瓣地剥去,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又找了一份较正式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当经理。他对自己说,他来到这个城市就是为了钱,生活对他来讲跟生存没什么两样。有时候他还去那家餐厅去喝两杯,但不再喝醉。他搞不明白自己是去那喝酒,还是去寻找一个影子,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影子。或许只是在为内心寻找一份安慰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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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过去已停在过去,生活还在继续。从普通原始的劳动中慢慢解脱出来的余健,心灵获得了新的平静,但我知道,对于余健来说,“现实”起来的种种行动只是暂时的平静,新一轮的“不平静”已蛰伏在文字间。到底后续有如何的“不平静”,是值得期待的着眼点。【编辑:司药】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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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司药        2009-05-14 17:17:15
  《非如此不可》又开始续写,前后穿插着看过来,意犹未尽……
细节细微处,自成词话。
2 楼        文友:木子生火        2009-05-16 14:24:12
  这一段文字,余健的个性没有展现出;象散文一样在描写着!期待中.握手问好作者
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乘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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