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新雀之巢 >> 短篇 >> 江山散文 >> 【雀巢散文】麻雀飞起的地方

精品 【雀巢散文】麻雀飞起的地方


作者:长袖伊人 举人,3967.3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751发表时间:2014-10-21 00:02:33
摘要:房屋,我们世世代代的生存之屋,我们祖祖辈辈诗意的栖居之屋。

【雀巢散文】麻雀飞起的地方
   在梦里那些情景可是常有的,比如院子的轮廓、房屋的形状、室内布局、家具的摆设、墙上的张贴与挂饰;但是,每次它们的出现又都有差别,接近,又不完全仿照。我们在其间生活,出出进进,如果行走中的人们一律都沉默无语,我以为是我忘记了与之有关的一些对白。而生活之片段只让我对那些特定的场景作了或详尽或粗略的勾勒,进而形成了浅意识里的东西,于是在我的思想没有一点准备并放松下来的时候出现,成为不可改变的常态。追踪里面活动的人影是一方面,他们走远、消失、或者成为现实生活中的另一个,更为主要的是,那些记忆中的房屋和院落渐次沉积下来,成为一个个空空荡荡的四角黝黑的建筑。
   当我在暗影里陷入沉思,就会尝试着走进那些院落,并试图透过时光的雾霭分晓困绕着我的一些事物,我也想为一些事情辩解,或做些说明,可能这些都是徒劳的。但是,我的所有努力,对于我和记忆中的一切决不会是无任何益处的吧。坐北朝南的三间或四间贯通相连的正房,东、西各有一间放置杂物的厢房,一条过道门和高高的院墙,它们共同把一片蓝白相间的天空切割得棱角分明;院中的美人蕉、西蕃莲、蜀葵、鸡冠花,开着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花朵;一堵影壁墙上大大的福字被涂成鲜艳的正红;一副黑漆大门将院落与胡同连接又隔开;石榴种在院内,枣树种在院外。一溜红砖斜地而起,砌成的一个个浅浅的花池,将门里门外的植物都圈了进来,使那些疯长的植物有了规矩和方圆。
   这是乡村的文化,乡村的容颜,乡村粗糙的生活背后一种雕砌别致生活的细腻情感。枣树在院门前吐出的叶片呈现出柔嫩的绿,那是附着在紧硬骨木上的性灵,而每一个褐色的骨刺旁都有一簇簇米粒大的鹅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结一粒粒绿色的坚硬的果实,藏在与它形状相似的叶片中。一群麻雀飞过来,落上房檐,飞上树梢,蹦蹦跳跳地开始寻觅,啄食,听见门响,它们就会迅速飞起,然后向西而去,那片桔色的天空就被点染上许多的斑点,却又在瞬间被涂抹掉了。谁都知道,麻雀们一点都不喜欢长途旅行,倒是对停在某个站台观光浏览颇感兴趣。它们还喜欢站在长着厚厚茅草的屋顶上,凝视天空流动的白云或俯视地面上的行人,这两样移动的事物往往带给它们新奇的感受。它们更喜欢观察院子里的人们,所以,我们在院子里的一切活动,没有任何悬念地成为它们眼里的风景。它们和我们若即若离地存在,却对我们生活的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说明它们并不缺泛判断力。
   这一点让我自感惭愧,那时,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的房屋要被推倒重建,虽然它那么低矮、破旧,都遮挡不住大自然的风风雨雨,更不能阻挡日子的流失,而只能在黑夜里仰望一片朦胧的月色。看着久居的房子成为废墟,我一直在此逗留,似乎想寻找到一些旧日的痕迹,苦寂的滋味;而不得不离去的麻雀们也飞了回来,想回到它们曾经的巢穴。那时,大片的烟尘已经落定,沾了一身灰尘的人们也消失在一片淡蓝色的雾霭里,几棵枣树在落日的斜照下升起来,横在夕阳与倒下的房屋之间。大片的黛色林子把一片辉煌的光芒切割成长长的斜线,筛到残屋旧瓦上。斑驳的残墙,漆黑的灶台,堆在角落里的污垢,多尘的地面,无一不倾诉着旧日生活的缩影。
   没有砖瓦的房子就像没有筋骨的人一样,一推就倒向了一边,散开的泥土里只有零星的麦秸掺杂在里面。因为时间太久麦秸上已无一点光泽,它们流失了全部的钙质,骨质酥松的一碰就碎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处只住了十来年的房子,井冈山和昆仑山的画纸在泥土里发皱、变脆,最后消失了那段岁月的最后一丝痕迹。后房檐上一层压一层的高粱瓤子,像一件古老的蓑衣,替房屋承接过风霜雨雪,以及成群飞来的蝗虫的啃食和扑打。现在,它们都随着老房子的倒下而落地,并随着一处新房屋的升起烟消云散了。
   是的,一处新房子必须在这块老宅基地上升起来。当我们进入洞穴(1)的门面再也经不住风雨的吹打,我们还是建一座结实点儿的门面吧,毕竟,我们还不想早早地进入洞穴。
   阳光穿过胡同仍然芒刺入眼。人们带着疲惫、辛劳、困顿,打着哈欠,肩披褪色的蓝布汗衫,懒散地从一扇扇斑驳的大门里走出来,往这里集合。他们要在这里打地基,调水平,砌砖,压碱,起房脊,苫房顶。看着他们打上桩子,拉上水平线,铲来第一锨泥,摆正第一块砖,你还不知道这座房子和自己有什么紧要的关系?那些在此走动的人影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无意的靠近,路过,瞥视,就看到那些砖垛,铁线坠,抹子,铁锨,水梢,瓦刀,独轮车,它们如一组静物,散乱而有序地投下暗影。
   如果此时有风,风也会投下一些暗影,构成静物,只是它们逗留的时间太短,还没等人看清,又溜走了。拉来的新土,背来的麦秸,露出脊背的铡刀,码放整齐的一捆捆芦苇,斜斜放置的一堆屋瓦,在你的内心都已久印成模。是久印成模,你只能这么说,而不能说它们给你带来了什么。它们静静地悬置在那儿,构成一种思绪,长久地占据着记忆的一席之地。一把木柄的铁锹在一个人的手里,和泥,铲土;一个铁线坠紧贴房山一角,几双眼睛随着线条上下移动;青砖被垒在下面,红砖在碱线以上刚刚砌了几层;混浊的半桶水被提起来倒进混有麦秸的泥土里,几把铁锨开始搅拌,搅拌好之后将它们铲起扔到已垒了一人高的墙上,接着砖瓦匠不失时机的将它们安置到一块又一块红砖之间,这些泥土便起了缝合和固定的作用。一个孩子在大人的怂恿下站到了新墙上,她张着小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像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张着一双紧张的翅膀。当她低头看向地面,一下了,那些泥土、砖瓦、各种工具杂乱无章地晃花了眼神,脚下的一切忽然变得陡峭起来,她又赶忙抬头向上,就看到了先后飞来的麻雀们。它们飞过孩子的头顶,飞过断墙,呼啦啦落到一堆麦秸上,迅速地啄食残存的麦粒,听到动静就群起而飞离,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站定,不时回望,伺机再来。
   房子盖好了,外墙一水的红卧砖,在窑火中煅烧后留下的灰烬残瘤组成了有趣的图案,一溜水泥紧紧地勾连起块块砖瓦,仿佛让那散去的窑炉之火重新复燃成一片火焰;房顶子压了一层脆蓝的蓝天,一层碎鱼鳞的白云、一层铁红的红瓦,让这座新房子里里外外亮亮膛膛地透着清爽;门窗是请木匠们新打的,四扇两两对开,上亮子与下视窗各有二块固定的大玻璃,将四扇窗牢牢地固定在中间,充足的阳光张开温暖的翅膀无可阻挡地飞入室内,给主人的生活注入了美好的能量;室内的墙面仍旧抹的软泥,却细腻滑润,仿佛存下了适度的体温。腰上扎着围裙的母亲在节日来临之前,会沿着火炕贴一圈蓝地红玫瑰花的墙围子,往上,那些空白的地方再贴几张杨柳青年画——新娶了媳妇的人家会贴几张大胖娃娃,读书的人家会挂几轴山水和名人字画……泥土的气息一旦和油墨的气味混合,就有了一室的清新味道;尤其,墙面上不经意露出的一节节细细碎碎的麦秸头,让泥土从地面上一下子就站立了起来,好像把连绵的田野也都拉成了这种耸立的姿势,它们随机而又自然地包围起了人们生活的每一个瞬间。我们的生生世世,从来都是被泥土包围,而不是离弃,出逃,不然我们的双脚怎么会站得稳固呢?
   然而,这样的房屋在一个村庄里还是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家只买些够起地基和压碱的砖,再往上砌的全是泥坯,来不及脱坯的,就用泥土和麦秸混和,然后一层层垛起来。泥坯要早准备好。人们轻易不会动土木工程,那是农家院子的重要的大事,一户人家不是娶亲十几二十几年都不会轻易有一次;所以,无论盖一处什么样的房子,全队人马能出力的都齐帮动手,这也充分显示着一种集体主义的精神。
   人们脱坯时,在水塘边上就地取土和泥,掺上麦秸,用三齿四齿捣匀,挑到空旷的地方,用一个棱角分明的木制模子将其框住,一双手从头到尾连压带按,抹实四角,捧一捧水往上一浇,顺势将多余的水抹出边框,取下模子,一块有亮面的泥坯脱好了。他倒退几步,将模子放在另一堆混合了麦桔的一摊泥上,依旧压实四角,抹平泥面,捧水,打出亮面……一会儿,他站直腰身,擦去额角的汗珠,抬头仰望,这时,天空如缎面般瓦蓝,阳光灿烂妩媚,四野清澈芬芳,飒飒天风吹落了人们所有的疲累。池塘的水被搅浑了,男人和女人们,和泥的,挑水的,抬泥的,脱坯的,一天或者两天,一处房子需要的泥坯就脱齐了。晾上些日子,能搬动之后码到一边,盖上席子,吹着田野间吹来的季节的信风,不久就干透了。泥坯的主人从它们近旁过来过去,眼神与别人自是不同,因为他看那不是泥坯,而是一处新房,是自己过了半辈子攒下的新居。
   这之前,其实我们一直住在一处没有一块砖瓦的茅屋里。想来,盖这样两间房子很让人们为难,那第一锨泥巴会放在哪里呢?怎么调水平,怎么压碱?四壁要起多高才能压上檩条?显然,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事情,我总是把这些疑问压在舌尖下,并不曾去问过母亲和父亲一次。可按我的性情,我又如何不想破解这些生存之迷呢?那里是我瘦弱童年的栖身之地,有着母爱的温暖,姐妹的吵闹,父亲的沉默。它虽然低矮,简陋,却一直不曾在记忆中消失过。
   房子越盖越高,脚手架一层又一层搭起来,人们用绳索把土坯一块块提上去,然后抛砖,有人一次抛两块,抛四块,上面的人都能稳稳地接住,他们还抛一块块泥匹,也把泥巴铲到泥斗里,用绳子吊上去……从始至终,人们不会使用一件大的机械,整栋房子完全靠人们的双手,靠他们的智慧和力量盖起来。
   按照当地风俗,上梁的这天要撒梁。主人为图吉利和好兆头,会请盖房的人们吃饭。胡同里的女人们都放下孩子和手里的针线活,带着烟酒等礼品过来,她们放下东西就帮忙做饭。大妈,二婶,嫂嫂们,还有回娘家的姑姑、姐姐们也都会过来。烧火的,和面的,调馅的,一会儿功夫,一锅包子熟了,起锅,拾到盖板上,晾着,蒸汽散去,拾到笸箩里;又一锅馒头熟了,起锅,放在盖板上,凉透,又放进笸箩里……她们还准备了五花肉、白菜,粉条,豆腐,大锅烩菜的味道充斥到院落、胡同和街道上。烟酒摆在显眼的地方,方便人们取用。撒梁用的鞭炮、馒头、糖块、麸子、酒水,也事先准备好了,就等吉时一到派上用场。
   就这样,人们忙来忙去,忙着忙着太阳就把枣树的影子搬直了。这时有人将檩条按序摆好,一块红布拴在主檩上,就像给主要角色画了脸谱。孩子们等不及了开始在周边打转;爱热闹的女人们也站在远处向这里观望;腿脚不好的老人坐在家里的炕头上,或者坐在院门口上也支起了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吉时到了,人们一齐动手将主梁拉上房脊,安置牢固,一挂点燃的鞭炮从房梁上垂挂下来,向四面八方的神灵佛祖转告一座新房的建成。鞭炮的烟尘还没散尽,德高望重的撒梁师傅就将馒头、糖块、苹果、麸子撒了下来,边撒边唱喜歌。人们听着喜歌,凑上前来哄抢喜物,讨喜头……
   我们就这样盖起世世代代居住的房子,并由一座座这样的房子构成村庄的主体。它们错落建筑,有序排列,形成了一排排胡同、一条条街道,再连接成一个村庄的模样。它们也被不断推倒,重建,以追求外部的更加完美与室内的温馨与舒适。从灰暗的泥土垛垒到红砖碧瓦;从四白落地,到实木装修;一次比一次翻盖都更接近现代生活的水平。房子盖好后,父母就开始问卜一本老旧的黄历,他们想确认一个搬迁安灶的好日子,这件事情一定有些讲究的。有人在胡同或大街上与他们相遇时也总要问,哪天搬家,哪天温居之语。此时,一些绿色的植物正爬满竹篱,豆角、丝瓜正沉甸甸地垂在绿荫里。
   我就这样穿梭在老屋与新宅之间,无法改变双脚存在的状态,是一群麻雀的叫声将我从醉生梦死中惊醒,东方的鱼肚白已然趋走黑夜照亮静谧的乡村,我遥望中的一切变得清晰和真切,树木正渐渐苏醒,大地呈现出泥土淳厚的本质,一道道种着种粒的垅沟明亮地裸露在苍茫之中,大地正用它温暖的胸怀将种子孕育,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物,和一些神秘的细节正经由那双粗糙的大手操纵,神秘地生长、悄然地轮回。
  
   注(1)梭罗在《瓦尔登湖》中把人类居住的房屋比喻成人类最后进入洞穴的门面。
  
  

共 4789 字 1 页 首页1
转到
【编者按】房子,抽象而诗意的讲,是人之肉身的栖息之所;科学而通俗的讲,是指供人类居住、从事社会活动或供其他用途的建筑物。作者此篇写房子的文章,有散文的形散而神聚之美,还有诗的意识流态之美。开篇先从意识入手,陈诉记忆中住过的那所、或那些房子。明里是在讲房子,暗里却在满溢着感情。接着便讲旧房子完成其使命黯然倒下,新房子又旧迹之上筑起。明里还是在讲房子,暗里却还是满溢着感情。尤其那盖房子的过程,生动、鲜活,实在优美的像幅意识流的画卷。人们世代住在”房子“里,房子被不断的推倒,重建,人们累在其间,也乐在其间,因为房子像草于大地一样,承载着我们的许多,许多。推荐阅读!编辑:山西杨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410220011】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山西杨蓉        2014-10-21 00:10:30
  “房子”,听着这么干巴巴的一个词,一个不该称之为东西的“东西”,却被您写的如此优美、有趣,还深刻,莫非是得了马良的神笔不成?我最喜欢造房子那段,画面感极强,像集会一样。
回复1 楼        文友:长袖伊人        2014-10-21 10:09:34
  杨蓉深夜来编辑辛苦了,问候!
   祖辈居住的房子,无论是旧房子还是新房子,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眼前,写之,也是写房子,也是写自己现在的一种状态。祝你快乐!
2 楼        文友:邵魁先生        2014-10-21 05:26:21
  麻雀飞起的地方是我们栖息之所。文题新巧。好的文题就是文章的美丽的眼睛。
回复2 楼        文友:长袖伊人        2014-10-21 10:13:03
  虽然人们曾想斩除尽麻雀,但与人类保持最密切联系的还是麻雀。问候邵老师!
3 楼        文友:于湘女士        2014-10-21 07:49:07
  讲房子的建筑过程,也是独特的乡村文化。
回复3 楼        文友:长袖伊人        2014-10-21 10:16:20
  是呀,与现代的城市建设中的脚手架和长臂吊车比,这样的建筑过程很少见到了。祝好,拥抱~~~
4 楼        文友:竹林子        2014-10-31 17:39:03
  在乡下清贫的岁月里,庄稼人修房盖屋是件大事,省吃俭用积累半辈子,也难盖起一所像样的砖瓦房。文章采用叙述的方式娓娓道来,尽显百姓的劳碌和坚韧精神。这就是大写是中国人,栖息在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上。
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虽久居城市,却念念不忘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
回复4 楼        文友:长袖伊人        2014-11-01 17:36:21
  您说得没错,农民们辛勤操劳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盖起几间像样的砖瓦房,但他们依旧爱着那片土地,并在那里世世代代地生活、传承,繁衍下去。问候!
5 楼        文友:杨焕亭        2014-11-22 09:14:52
  文章一如往日的细腻和淡雅,问候您周末愉快。
咸阳市作协主席
6 楼        文友:落霞与天使齐飞        2014-11-28 12:12:46
  感谢长袖伊人文友赐稿,您的此篇文章已被新雀之巢文学社团的微信公众账号选择推送给文友共赏,请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账号“quezhichaorongshuxia”后在可“查看历史消息”中查看。
仁者乐山山如画,智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
7 楼        文友:空中白雪        2014-12-19 11:46:37
  自然朴实的文字在你娓娓道来中,我们聆听时,眼前不断地出现文中的画面,如此接地气的文章,具有永久的阅读意义,它随时间的变迁而有历史意义。欣赏!
回复7 楼        文友:长袖伊人        2014-12-19 12:21:09
  大姐过奖了。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江山相遇,写作和交流。
8 楼        文友:失忆的云        2015-08-13 16:11:11
  城乡现在都一样,生活水平的改善,首当其冲体现在了居住条件上了。作者以房屋为主线描绘出了新农村的一片新气象!
共 8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