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被遗忘的时光(同题征文·散文)
时光流转,风驻尘香。
青葱岁月,豆蔻年华,少不得一些天真烂漫,花前月下的情怀,同样,也丢不掉那痴人说梦,肆无忌惮的追求。
几度风雨后,花谢了又开。时光的变迁,总是让许多人,许多事,许多物,一起湮没在岁月里。然而,无论如何,那些远去的记忆,都回不去了,留下的,只是斑驳却充满暖意的念想。
那年,大姐二十四岁,二姐二十二,三姐十八岁,四姐十七岁,我十四岁。大姐,二姐,三姐,是大舅家的女儿,四姐是二姨家的女儿。大舅家住在县城,我家和四姐家同村。每逢礼拜,我和四姐必定去和大舅家玩两天,姥姥和大舅一起住。所以,我们姐妹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为亲密,犹如亲姐妹一般。
夜幕降临,我们五个手挽手,肩并肩,一同行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夜空,黑如墨色,皎洁的月,闪亮的星,成为夜色里最美的点缀。玉城街两侧的法桐树,枝叶已茂密翠绿。路灯在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弯腰低头,洒下微晕的光芒。
春末夏初的季节,空气里总裹着清香甜淡的味道,晚风一吹,便沁人心脾。我们一路走,一路歌,一路说,一路笑。
咦,快看,前边有五个老太太。
呀,真是呢!
哈哈,好像我们五个。等我们老了,也像她们这样。
就是,就是。我是那个穿红衣服的老太太。
我是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
我是那个穿裙子的老太太。
我是那个烫卷发的老太太。
我是那个最年轻的老太太。
等我们老了,还要像现在这样一起聊天,一起走路。
嗯,会的,一定会的。
姐妹五个,脸上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相信,那一刻,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在想象着经年老去后,我们彼此相伴的画面。
就像,遇见前边的五个老太太,仿佛遇见了多年后的自己。
青春的歌谣,在我们头顶的天空歌唱,好听得,如同我们相聚在一起时,怎么说都说不完的悄悄话。
那时候,大姐已在市里工作,只有节假日才回来。大姐是我们同辈中最大的孩子,每次她从市里回来总会给我们带许多礼物。送弟弟们动漫机器人,送妹妹们头花发卡之类的新奇玩意。久而久之,我们都会殷切地盼着大姐回来,大姐一回来,我们个个都说,大姐,我想你了。其实,这个“想”字,估计离不开大姐的礼物。
二姐聪明能干,年纪轻轻就做起了个体生意。她在市场附近找了块人流多的空地,摆了摊位卖磁带。每次去姥姥家,我都会跑去帮二姐看摊儿,听着流行歌曲,翻看一盘盘磁带。磁带封面上,帅气的男歌星,漂亮的女歌星,四大天王,四大天后经典歌曲,让小小年纪的我耳目一新。
三姐四姐相差一岁,有着一样的心事,一样的情怀,一有机会两人就腻在一起,我跟在她们身后,不知不觉就被她们甩出老远,再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一个人回姥姥家领着大舅家的小弟弟玩儿。后来,三姐四姐和我说,那时她们嫌我小,许多悄悄话不愿让我听,所以故意把我甩开的。
年龄上的差距,让我做了许多年三姐四姐的小跟班,小尾巴。后来,我报名参加了县城的美术培训班,星期六日和假期就住在姥姥家,闲暇时,不管她们嫌不嫌我小,我是必然和这些姐姐们厮混在一起的。
那时候,我们晚上压马路,冬天买雪糕,夏天吃烧烤喝啤酒,每天梳不同的发型,轮流换着新衣服穿,还跑去城边的火车道,看火车拖着长长的身体疾驰而过……
虽然我们五个不能天天在一起,可还是经常碰面。在一起时,我们五个会睡在大舅家西厢房的炕上。晚上躺在炕上,月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屋里是一片白花花的清亮。五个女子,呵痒逗趣,最要命的是接龙成语,输了就罚唱歌,结果五音不全,天生跑调的我,没少被她们笑话。
其实,也不是只有我跑调,三姐也跑调。三姐输了,唱歌前都要问一句,有没有听过这首歌?我们说没有,她才唱。其实,她是怕我们听出她跑调来。
唱歌最好的要数四姐。那时候四姐最爱唱孟庭苇的歌,一首《红雨》唱得如泣如诉,一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唱得俏皮可爱。都说喜欢音乐的女子,情感丰富,性格开朗,果不其然。四姐爱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有她的地方,一定少不了欢乐。
后来,县城改造,大舅家的房子被征去一半修成公路,大舅家又在公社批的老宅子前排的空地上盖了新房,一年后,全家搬了去。而我们睡的地方,也由老宅子的炕变成了新房的床。记得有次,我们几个又在一起睡,半夜我硬生生被从床上挤到了床下,一阵摔疼后,眼睛都没睁一下,就在地上美美地睡着了,睡醒,看看自己还在地上,一翻身又爬回床上继续睡,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大舅新家的胡同口,是条大马路,马路两侧是宽宽的店前街。每逢我们聚在一起时,必会打羽毛球,这店前街就成了最适合的地方,一群女孩轮着数球,每人八个球下台。这样数了,轮着,不知不觉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只觉得,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开心。
没多久,县城市场楼面也开始翻新,公社从外地招来一群给楼面画画的年轻人。有几个人被安排住进大舅家仅剩一半房子的老宅子里,二姐经常出入老宅子取放东西,没多久就和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熟络了。那个男子知道二姐卖磁带,就隔三差五跑去买,和二姐搭讪,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感情。当然,那个年轻男子,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二姐夫,婚后,他们定居在我们县城。二姐和二姐夫算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男有才,女有貌,成了我们众姐妹中的一段佳话。
婚后,二姐第一次随二姐夫回老家,中途有事,二姐必须提前回来,二姐夫送二姐上了火车,火车启动,二姐夫追着火车跑了很久很久。后来,二姐夫说,他当时的心情可以用一首歌来形容,就是高胜美的《缘》――挥一挥手,我目送你走,才觉得心里好难过,你伤着心儿走,我忍着泪儿流,难道就这样分手,挥一挥手,我不愿你走,可是不见你回头……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记住了这首歌,记住了二姐和二姐夫的爱情。
再后来,二姐生了个男孩,孩子一岁半时,他们一家三口回老家过春节。然而,那次之后,回来的只有孩子一个。二姐和二姐夫在一次意外事故下双双离世,两人一并葬于二姐夫的老家。
这个晴天霹雳,不知碎了多少人的心,痛了多少人的情。那年,二姐和二姐夫才二十五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无奈,天妒良人,他们就这样早早地花落人归去。蓦然回首,我的二姐,此生再不能与我们相伴于人生之路上,那份生死离别的痛,已不是眼泪可以表达清楚的。
二姐和二姐夫的爱情,一直是我憧憬的未来。曾经,我幻想着,以后我的爱情也要如此动人。然而,他们的离去,给我青涩的内心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冷霜。原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决绝,会震撼得令人如此无力。
世间的一切痛楚,总是会过去的,我们不再提及,并不是遗忘,而是将其埋藏。埋在心底,埋在记忆深处,待到夜深人静时,会独自拿出来舔舐那些隐隐戳戳的疼痛。
几年后,我们姐妹几个相继恋爱,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平淡随心,守着一个家,几个人,迎朝阳,送晚霞,一日日安然度过。只是,这日子过得太快,快得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已把我们的韶华带去。就连那年最小的妹妹,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
今年国庆假期,大姐驱车回县城老家,在市里工作的我正好放假,便搭大姐的车一并回了县城。三姐在家已等候多时,说四姐家正盖新房,来不了。又说,县城一个商场刚刚开业,问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大姐与我欣然同意。
午饭后,阳光正好,我们三人一如既往地手挽手,肩并肩地走着。如今的县城,已不同往昔,处处楼宇挺立,车水马龙,音乐翩然,店盈人满。玉城街,已然蜕去往昔的寂寥旧样,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笔直干净,花浓叶肥的新景象。路上依旧是车来车往,却不见了那些年的漆黑二八自行车,还有骡子驴子拖动的羊角大车。
拐弯处,几栋高层商品房拔地而起,外围临着公路五层装修华丽的大楼特别醒目。
到了。看,那就是新开的商场。地下一层是超市,上边是服装电器。三姐说。
这商场,有市里的感觉,这几年,县城的变化可真大。大姐说。
这就是所谓的今非昔比嘛!我说。
大姐含笑看我,忽然,视线停留在我的发间,有些不可思议地询问:你有白头发了?
大惊小怪,早有好几年了。我说。
我以为就我老了,原来,我们都老了。大姐笑着说。
大姐,我们留不住永恒的青春,但可以活出永远的精彩。我说。
对,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精彩。三姐说。
耳畔的音乐还在千回百转,人群还在公路上来回往返,时光还在一点一滴地溜走。原来,在我们交谈时,在我们行走时,在我们回忆时,在我们期盼时,我们身边的一切一切,都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转变。
还记得那次,我们五个一起走着,正好碰见五个老太太吗?大姐说。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各自对号入座,说以后自己老了就是那个样子。我说。
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三姐说。
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大姐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大姐那一声叹息中,包含着太多无奈与悲伤,如同秋日落叶,在空中辗转飘零,落入泥土时的落寞与凄凉。谁曾料到,那年,那个夜晚,一起幻想老去后的姐妹五个,如今已有人永远地缺席。
人生如梦,转眼几十个春秋就会过去。那聚散,离别,生死,都不过是一念之差。时光匆匆,总会带走所有哀愁。来,便来了,去,也便安心地去了。
此时此刻,我寻着往昔的路,拾取一抹曾经的温暖,然后,揣入心底,用所有的念,去回忆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
过去的,苦也好,甜也好,已成过去。
唯有过好当下,把握自己,做一个快乐的人!
每个人都在经历着有青春少年到鹤发覆额的过程,不管是笑颜还是欢歌,都会成为昨日的记忆,我们所能做的,只是记住那些美好,一步步地向前走!
画画:请你听歌: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回忆是沉重的也是温暖的,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再次被想起,心潮起伏,旧事涌上心头。那一笔,那一划,勾勒出的不只是一个轮廓,还有鲜活的画面。岁月流逝,我们丢失了太多记忆,然而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留存像繁星在闪烁,像月亮在诉说,不知觉中已经泪流满面,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留在心中的只有一抹温暖,激励自己勇敢前行,更好地生活。
祝画永远幸福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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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