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征文】河底铁轨之谜(散文) ——难忘的记忆
金秋十月中,我坐在我孙子开的车去虎林,和煦的清风从打开的车窗徐徐迈进,吹着我的已是稀疏的白发,发根在风地摇曳中,使我的大脑神经,感到十分惬意;稻浪的清香不时进入口鼻;眼看阡陌纵横的金黄稻浪,收获机欢畅翱翔。想那逝去的岁月,勾动了回忆的波浪。眼看要到东方红大桥了,我的心潮已经是翻涌不已。
“到大桥停一下,咱下桥看看吧!”
“好!爷爷又想你们当年架桥的事了?”
“是的,当年我在这建桥工地当保管员,多少建桥往事令我难忘啊……”
说话间,车在桥边停下了。百米长的双行道的钢筋水泥大桥,宽敞平坦;两边护栏整齐地防护着行人与车辆;桥头的水泥桥栏柱上,左面红色的“东方红大桥”五个字,仍然那样醒目,右面桥柱上“一九六八年八月竣工”一行竖刻的红色楷体字,清晰的反射到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喃喃念道:“一九六八年……一九六八年……”那是什么样的年代呀?
那是令人胆寒的浩劫年代!那是让人窒息的年代!就是那一年,我的厄运把我从教书育人的岗位上,逼到了这建桥工地,当了一名油材料保管员……
“爷爷,这东方红大桥从建成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这大桥落成那年,正是你爸爸出生那年,与你爸爸同岁。”
“啊——我爸爸是一九六八年出生,今年四十六岁,这桥也四十六岁了?”
我孙子沉思着又说:“您怎么来这里当保管员?”
“唉——那是动荡的岁月啊!那一年,五月八日,也就是你爸爸出生的第六天,我因为受你奶奶出身是地主的牵连,被工农兵赶下了教书育人的讲台,让我到这新建的水利大队,当油材料保管员,来到这里建这大桥……”
我孙子见我又陷入回忆,岔开话题问:“爷爷这桥墩这么粗大,当年也没有打桩机,是怎么灌注的?”
“在那时,灌注这桥墩可麻烦了。先要搭架子,下好防水铁皮圆桶,再准备钻孔。最后用二三十人在架子的平台上像拉磨那样,喊着号子推大磨……”我边回忆边对我孙子说。
“那倒挺好玩的,多热闹哇!”
“好玩?”我笑了,“好玩可也是好玩。可是一出事,就不好玩了!”
“如果注意安全,还会出什么事?”
“有些意想不到的事经常出现。就这几个桥墩,由于经常遇到意外,不但耽误建桥工程进度,还经常有人员碰伤。所以,这大桥从六七年开始动工,直到六八年八月落成,光是这六个桥墩,就干了一年多。”
“有什么意外?用两年才完成这不算太大的一座桥哇!”
“我记得有一次,在钻第五个桥墩时,开始很顺利,很快就钻进一米多深。推大磨的三十来个人正推得起劲,突然‘嘎巴’一声,推磨的木杆断了,工人们有的被涌到河里;有的摔倒在平台上;更有的被摔伤或压伤。多亏当时赶上穆棱河消水期,河里水很浅,摔到河里的人很快救了上来,不然这次多危险,让人后怕,这要是被水淹死或者冲走,可怎么办呐?
当时是阶级斗争为纲,建桥指挥部的人,不少是‘戴罪立功’的,出了这样的事,谁敢找客观原因哪?所谓的革命者,一见出了问题,首先提出‘找人的思想根源。是不是有阶级敌人破坏?’一下子就弄清‘建桥中阶级斗争方向的大问题。’为此推大磨停工了;领导开始自我检查了。整个工地上千人,坐下来找原因吧!一停就是五六天。”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人为的破坏吗?”我孙子以他干警察工作的敏感性,向我问道。
“整个建桥工地,都是各连抽调来的干部、工人,哪来那么多坏人?”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别着急,你听我说。就在这时,大桥的副总指挥徐生勤看这样下去,何时是了哇?他再也坐不住了,找机会溜出了会场,又一次到工地。他用手摸着被从泥水里提上来的钻头,觉得钻头的刀口有豁口;又用水洗净了钻头上的泥沙。他心里有数了,赶紧回到会场。”
“他发现问题了?”
“对!不发现问题他不敢说,怕扣帽子。”我继续说:“徐生勤回到会场,说:‘不用找了,地下是不是遇到了石头层就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住了钻头!’‘你敢保证你的判断没错?’一个有造反精神的工人,质问道。‘我敢保证!’徐生勤果断地,‘你去看看钻头,好好的钻头竟被卡了几道豁口,不是钻到坚硬的东西,怎会这样?’大桥总指挥张科玉和工程师管翰臣等人一听,都向徐生勤投去赞扬的目光,带领开会的人去了工地。大家一看果然如老徐所说:光滑锋利的钻头刀片,竟然有好几个豁口……”
“问题找到了,那怎么解决呀?”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事情就好办了。总指挥立刻派人换上更坚硬的,能穿过石头的削石如泥的精钢钻刀片,换上新磨杆,又开始推大钻了。”
“这回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问题大了!”我叹了一口气,“刚推到原来那一米深的位置,又推不动了,钻头又被卡死了。总指挥怕有人为难徐生勤,马上让大家停下来,用泥浆泵把里面的泥浆抽干,派人下去挖,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挖出什么了?”
“经过两天两夜不停地挖,终于挖出了一根两米多长的铁轨。”
“什么?河底下泥沙中怎么会有铁轨?”我孙子也感到惊奇了。
“经分析认定:原来这是当年日本鬼子修铁路时,丢下的铁轨。日久年深,被穆棱河水冲积的泥沙埋在了河底。”
说到这里,我孙子疑惑地问:“这里也没有铁路哇?怎么鬼子把铁轨丢到这里来了?”
“你看那里!”我指着与桥不远的一道较高的,东西延伸的土岗地段说:“前面不足一百米,就是当年鬼子修的铁路路基。这路基一直通到咱场的吉祥打渔队。鬼子为了永远霸占我们中国,进而进攻苏联,就修建了这条铁路。后来,苏联红军出兵我国东北,将这条铁路扒掉了。像这条公路和铁路这样的路,在咱八五八形成了公路网,铁路线,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谜底揭开了,但是日本鬼子那么一个岛上小国,怎么竟有那么大的野心,侵略我国,还想进攻苏联,入侵东南亚,称霸世界呢?
我孙子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说:“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罪行,真是罄竹难书!没有强大的国防,没有明辨军国主义侵略本性的能力,不抵制军国主义的卷土重来,如何得了哇!
这建桥中的铁轨之谜,又一次给世人敲响了警钟。
车继续前行,我看到我孙子长大了,懂事了。我的心也平静了。便又向我孙子——北大荒的第三代人,讲起了脚下这条虎-安公路。
“怎么样?这条路开车舒服吗?累不累?”
“这路好哇!虽然不是高速公路,可是也算得上高等级公路了。水泥路面宽敞平坦,路两边处处美景如画,开车还能观赏北大荒的万顷良田。多好哇!一点也不觉得累。”
“是啊!你们青年一代算赶上好时候了!”我不由得笑着说:“当年这条路,那叫啥路哇?那时的这条仅有六七十公里的虎-安路,是一条鬼子败退后废弃的进出八五八唯一的公路。路上除了是战争留下的一个个弹坑,就是数不清的高低不平的木桥。路上一个接一个陷车的甩弯子,让车寸步难行,车上必须备有铁锹,走一路挖一路。从安兴到虎林,往往是早晨从安兴出发,不到天黑回不到家。有时只好等第二天再回农场。”
“怎么会有那么多桥哇!”
“这条路你没看到吗?路两边除了河湾就是水泡子。当年要想让路通,就必须在水泡子上,架上木桥。这才勉强能通过车辆。”
“那当年鬼子没有架桥吗?”
“当然有。可是战争期间有的桥被炸毁,有的被烧掉。十万转业官兵来了以后,便开始建桥。”
“哪开始建桥怎么不建好点的桥,竟建木桥能挺过多长时间哪?”
“傻孩子,在开发建设北大荒之初,哪有现在这样的条件哪?就是建那些木桥,也是人拉肩扛上山运木材,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开通了这条路哇!”
“当年开发建设北大荒真不容易呀。”我孙子边开车,便感叹地,“没有你们老一代的艰苦付出,哪有这条公路?哪有这万顷良田?哪有我们居住的楼房和这一切一切呀!”
车到虎林了,我和孙子漫步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上,虎林的变化更使我吃惊,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从前……
“爷爷!咱吃饭去吧。今天我和爷爷吃海鲜!”
海鲜,海鲜!海鲜是什么滋味呀?我正冷冷的琢磨,孙子已经拉着我的手,步入了“巨无霸海鲜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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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走到那里都不忘用自己的亲身体验教育孩子;
艰苦朴素的青春也总是让人心生神往,喜欢那个年代的文字。。。
88分送上 致敬。。。
个见!问好楼主!我给9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