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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寒冬惊魂

作品名称:幽幽的远山      作者:纳兰明慧      发布时间:2014-11-01 17:47:24      字数:4346

  冬至,天色冷得煞白。只有祠堂燃烧的香烛给人视觉上的温暖。
  今年祭祀神灵,祖宗,因为战乱,农产品的交易也受到影响,贡品较之往年的隆重要逊色许多,族长主持祭仪,首先上香,然后是宗族后人虔诚拜祭,许愿。
  蔡金彩领着皓云上香,许愿,眼睛一闭,一睁,刚还在身边的儿子不见了!儿子病愈之后总是冷眼看人,不言不语有些怪异,她不敢声张,怕说出来又再惹人话柄。
  出了祠堂,一路放眼寻觅,哪里有宝贝的影子?她心里不免有些慌,“皓云,皓云”,田间,山头呼遍,不见!她一口气跑回家,一脚踏进屋子,“皓云,皓云”,没人回应她,周围好静,没有人气,邻居们都去祠堂了,好冷!她打了个颤。
  “皓云,皓云,乖乖,你快出来呀。”她又急又怕,跌坐在椅子上,眼泪都出来了。
  不一会,“秀瑾,秀瑾”林文礼叫着女儿的名字进来。看见她,一怔,“你这么快回来了?”
  “皓云不见了。”
  “哎呀,这么巧?秀瑾也不见了,我正到住处找呢。我以为她不懂规矩随你们到祠堂去了,我刚去了一趟,才回来。”
  “你说他俩都去哪里了?”蔡金彩眉头紧紧蹙住,又站起来,屋里屋外重新再找一遍,林文礼跟在后面安慰:“不用急,他们会不会一起上哪去玩了?一会就会回来的。”,林文礼显得很淡定,在他看来,两个孩子相处融洽,跑哪个角落玩去也很正常。
  “亏你还是个父亲,没心没肺的,女儿不见了还这么淡定,等出事了你就知道后悔了!”蔡金彩突然劈头劈脑劈来这么几句,林文礼听得出来是责怪话,可他弄不清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她,招致她如此恼火,他嘴巴一张,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应答,愣在那儿。
  蔡金彩实在不愿意去想那个地方,那里有妯娌——云仙的一缕冤魂。但是,皓云能去哪里呢?还有秀瑾,两个孩子能去哪里玩呢?回来的时候,她一路仔细看过,南面,西面,都找了老远,东面就只差没出村口了,只有北面没去,远离了住宅区,村人很少往那里再迈步,那里很不吉祥,绿窟潭就处在东北的角落,在堪舆学中称之“鬼门”。蔡金彩当然不懂堪舆,她是听别人说的。那个短暂可怕的梦再度涌上脑门,“金彩,我把皓云带走吧,我好孤独啊,我好孤独啊!”云仙的声音仿佛就在四周环绕,纠缠不休。蔡金彩的心越跳越厉害,脸色和屋外天色一样煞白,她冲出屋子,直往绿窟潭方向疯跑,林文礼连忙紧跟上去。
  冷风嗖嗖,吹疼了她的耳垂,她慢慢感觉喉咙干渴,上气不接下气,头有些眩晕,心脏开始难受,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林文礼惊呼:“嫂子,你怎么啦?”
  她双目紧闭,不答话。他单膝跪下,左臂枕起她的头,让她的腰背部斜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右手拇指按住她人中。“嫂子,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过一会,她睁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干裂的唇动了一下:“放心,我没死呢。”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林文礼搀起她,“可能是你一下子跑得太快了,先歇会吧。”
  她摇头,继续坚持要走,他拗不过,就由着她。他原来计划分头找孩子,可是现在看见蔡金彩的身体状况,担心她中途出意外,只能跟着。
  他想扶她一把,手刚伸出去,她就有意地与他保持距离,男女有别,也罢,免得被人误会自己趁人家老公不在乘机占便宜,那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绿窟潭,寂寞地躺在那里。冬天,人迹渺渺,鸟兽隐踪,更显肃冷幽深。
  远远,一个红背心的身影进入林文礼的视线,秀瑾!他认得自己女儿的红背心。“秀瑾,秀瑾。”他率先大喊,加快了速度跑过去。秀瑾可能没听见,没有回应。突然,那个小红点“噗通”扑进潭水。
  “快去救秀瑾,潭里有水鬼!”蔡金彩脱口而出,听得林文礼头皮一麻。
  “秀瑾”林文礼惊诧大叫,蔡金彩更是惊得浑身发抖,脚下哆嗦。
  他先一步到达潭边,果然是秀瑾!不过她并不是如蔡金彩联想的那样被厉鬼拖下水,他们看见小秀瑾正从水里拉起另一个孩子,“皓云!”蔡金彩眼前一亮,又惊又喜跑过去,一把搂住儿子。
  两个孩子湿了身,上岸后冷得牙齿咯噔咯噔地打架。林文礼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首先给皓云换了,蔡金彩也脱了自己身上的两件衣衫,厚的给了秀瑾,略薄的一件,林文礼抢过来加在皓云身上。两人只剩一件单衫。
  蔡金彩拧干孩子湿衣服的水分,扎成一捆,“我提吧。”林文礼一把提在手上。天气寒冷,两个大人顾不上审问孩子,一人背起一个,匆匆回家。
  秀瑾安然无恙,皓云又病了!发热,抽筋,说着让人惊心的胡话:“二伯母,给你纸钱,鸡蛋,你多吃点,就不冷了。”
  蔡金彩请来村里老郎中,把了脉,老郎中捋了捋下巴稀疏的几缕胡子说:“这孩子,体质虚弱心神不宁,如今又寒邪入髓,抵抗力更弱了,要先退了热,再升阳,如果不能退了热,就麻烦了,只怕烧坏了脑筋。”
  “那要吃什么药?您尽管开方子,诊金我照付。”她心急如焚。
  “唉!不是诊金的问题,我这里缺几味中药,一味药引,县里可能有,但现在外面乱哄哄的,都说日本鬼子正往这边打来,人心惶惶准备着逃难,还有地痞土匪趁机抢劫,不知还有没有人开门做药材生意。”
  蔡金彩都要哭了:“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呀?”
  “老先生,你开方子吧,我去拿。”一直在旁边静听的林文礼立即表示。
  老郎中写了几味中药名,递给蔡金彩。“这几味药你想办法凑齐,其余的到我家里去拿。先煎,后下的次序你要记住。”
  蔡金彩一一答应,老郎中要走了,蔡金彩忙问诊金多少?老郎中摆摆手,“那药总要给钱的。”蔡金彩说。
  “我写给你的这几味药,现在很缺,就算找到,价格恐怕要贵,现在战乱,听说私下里交易都要金子银元,不收纸币,你要准备好。”老郎中提醒道。
  蔡金彩以为郎中是一语双关,他想要金子银元作为诊金,银元是没有了,她卸下耳垂的一对银耳环,有些忐忑:“这个算诊金吧,不知够不够?”
  老郎中推开,“哎呀,实说了吧,我不要你的银子,我看这孩子,眉目俊秀,是个聪明人,我看着喜欢,我命中无儿,医术传承无人,这孩儿要治好了给我当干儿子,我就巴不得了。”
  “太好了,我就先替孩子认了干爹。”蔡金彩谢了老郎中,林文礼叫秀瑾:“你快随老先生去取药。”秀瑾随老郎中去了。
  蔡金彩把婆婆剩下的一只银手镯和刚才一对银耳环合并一些碎银放到桌上,想了想,转身进厨房从灶台底下拉出一个有裂纹的砂锅,揭开锅盖,里面有一团干泥巴,蔡金彩倒出来,捏碎了,从泥里拣出一只金戒指。她握在手里觉着些分量,是皓云在绿窟潭附近捡来的那只,环内侧刻有两个字“地久”,蔡金彩不认得字,当初捡了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蔡金彩始终觉得不是自己的财物,有些心慌。曾听老一辈讲,自古以来,绿窟潭淹死的人里面,有偷鸡摸狗的,作奸犯科的,男女一共有几个说不清,这个戒指说不定是那个被浸猪笼的人途中挣扎时失脱的,是不祥之物。但扔了可惜,她便用泥巴把戒指包起来,放进一个不用的烂砂锅里,推入灶台底下,有灶君镇压着,鬼怪一定出不来。
  “上天还是保佑皓云的,如今这只金戒指要起作用了。”蔡金彩想。
  为了保证财物安全。蔡金彩把手镯,金戒指拉直了,小心翼翼用针线缝死在林文礼的衣领内侧,碎银放进口袋,要拿也只是拿走碎银,掩护相对贵重的。“拜托你了,路上小心。”蔡金彩把“快去快回”这句咽下,急则生乱,虽然救儿子重要,但是也不能忽视了人家的性命,刚从虎口逃出来的,除了林文礼,谁愿意又重入险境呢?她实在担心。
  到了门口,林文礼安慰她:“放心,我很快就把药买回来的。”他走得很快,几乎要跑起来。转眼就不见了背影。
  秀瑾从老郎中家里带回了两包中草药,一小包药粉。“先生说用温水送,先给皓云吃了这小包……”小秀瑾清清楚楚把老郎中吩咐的话转告蔡金彩,说完,女孩儿马上去摸摸水壶,“阿婶,水还有些暖,正好喂皓云吃药。”
  她也不等蔡金彩回答,自个进厨房拿了小碗,倒了水,拿起那小包药粉,一起端到房间里去。蔡金彩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伶俐,手脚利索的女孩儿,她跟着进去,秀瑾已经把一碗水,和打开的药粉包放在床边,女孩儿躬身伸手使劲把皓云的头托起,轻轻呼他:“皓云,吃药啦,吃了就好了。”
  皓云半眯着的眼稍稍睁开,嘴巴乖乖张开,秀瑾把药倒进他嘴里,扔了药纸,喂他喝水。一系列的照顾动作那么的娴熟,蔡金彩根本不用操心,她只在旁边看着,看得百感交集,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曾几何时,周厚林有病,自己也是这般悉心照料。眼前这对小人儿,仿佛在重演当年的一幕。不过秀瑾和皓云年龄更为接近,秀瑾只比皓云大一岁多,秀瑾现在虽然比皓云高出一头,但男孩儿发育迟,以后皓云长了个头,就很登对的,再说这次皓云落水,要不是和秀瑾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看来老天是有意安排。
  看着秀瑾喂了皓云吃药,皓云安静地睡下。秀瑾坐着椅子,头趴在床边,不时用手去探探皓云的额头。蔡金彩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忽而有了一个想法。
  晚上,老郎中放心不下,摸着黑上门看皓云。“药买回来没有?”他问。
  “人还没回来呢,这么远,再快可能要明天中午才回来。吃了药粉,又喝了您开的草药,好像是退热了”蔡金彩回答说。
  老郎中摸摸孩子额头,“嗯,热暂时退了,不过病根还没除,就怕反复,“紫雪散”没有了,缺了沉香,朱砂,制不成。还等着其他的药配制调养的方剂。”
  “阿爸明天一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皓云一定会好的,”秀瑾用小大人的语气说。
  老郎中笑笑,摸摸秀瑾的头表示爱怜。“郎中伯伯,皓云吃了你一包药,头就不热了,也不说胡话了,你真厉害!你也教我怎么治病行吗?”秀瑾充满崇拜和天真地请求。
  “呵呵呵,我的医术是传男不传女,等皓云病好了,给我当学徒去。”
  秀瑾闻言有些失望,嘴巴撅起。蔡金彩笑道:“不要紧的,秀瑾,将来我叫皓云再教你不迟。”
  小女孩这才舒开眉头。
  秀瑾年纪尚小,情窦未开,自然不明白蔡金彩的话里有话,蔡金彩心里欢喜,她眼里的秀瑾和皓云是多么合适的一对儿,将来皓云医术学成哪有不教妻子之理?她打算着等林文礼回来,早早给儿女们定下这门亲,同时也封住村子里一些微言。
  送走老郎中,也该歇息的时候了。皓云睡着了,蔡金彩问起秀瑾:“那天,你和皓云到潭水边干什么去了?”
  “那天我在祠堂外等皓云出来玩,他出来后说要先拜拜他二伯母去,他从家里拿了两个熟鸡蛋,我们还在祠堂外面的香炉偷拿了三支香,我跟皓云跑到那里,把香插在软泥里,学着你们大人许愿,叫我妈妈和他二伯母来吃鸡蛋。我们把鸡蛋捏碎了,沿着潭边抛下水去,皓云不小心脚下一滑,掉水里去了,滑出好远,我就去拉他。”秀瑾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哦,是这样,皓云怎么跟你说起他二伯母?”
  “我妈妈死了,我老想哭,皓云说,他二伯母也被人整死了,他恨死那些人,他叫我别哭,长大了要找仇人报仇。”
  “皓云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报仇?”蔡金彩忙追问。
  “没有了,皓云还教我在泥地里写字,我们一起玩。”
  “看来皓云并没有着魔,他心神一点没乱,清楚得很。”蔡金彩庆幸之余倒抽一口冷气,皓云一定是心中藏着怨恨,恨自己当初没出手搭救二伯母,所以才不肯跟村人甚至阿妈说话,私下里却和秀瑾投缘,道尽心声。但是,我的儿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族有族律,阿妈实在是无能为力,不得已愧对云仙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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