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外出打工半年多，腊月二十八才回了家。老婆进门就笑眯眯的悄悄说：“俺有啦！”
　　 如晴天霹雳，老大半天没喘上气来，他定了定神，怒问：“谁？谁哩？”
　　 “谁哩？”老婆莫名其妙，“你说谁哩？你的呗！”
　　 老大不相信，都40多了，霜打的秧子还能结瓜？再说，没种地咋能有苗呢？老大摇头摆手直叹气儿。
　　 老婆明白了。一把揪住老大的耳朵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不是你的，是风刮的？是雨下的？是老鸹叼来的？……”一阵机关枪打得老大抬不起头来。
　　 “不管咋说，俺没在家！”老大小声嘟囔。
　　 老婆瞪了他一眼，解开袄扣，“老东西，你看看，都7个月啦！”
　　 “7个月啦？”老大伸手轻摸老婆的肚子，滚圆滚圆地，里面像塞了个大西瓜，竟情不自禁地在肚脐眼亲了一大口，憨笑道：“俺又当爹啦！”
　　 “当个球！”老婆气呼呼地说：“村支书吧咱家的门槛都踩烂了，天天逼着俺做人流呢！”
　　 “为啥呀？”
　　 “一胎化，没指标啊！”
　　 “这可咋办？”老大蔫了。忽得老大觉得蹊跷，小声问老婆：“你那环环还在不？”
　　 “不会尿出来了吧？”她想了想摇摇头，“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在哩，准在哩！”老婆回答的很干脆。
　　 老大想不明白：“那十多年了都管用，咋还会怀上了呢？”
　　 “再密的网也会漏掉个小鱼小虾啥的，何况那就是个铁圈圈儿！”老婆振振有词。
　　 “那么说是意外？”老大问。
　　 老婆答：“可呗儿，就是意外！”
　　 老大紧皱得眉头舒展开来，觉得自己没有错呀！“咱还怕个球呀！俺找支书说去”老大理直气壮地出了门。
　　 只一顿饭工夫，老大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老婆急问：“说好啦！”
　　 “好啦！”
　　 “咋说的？”
　　 “一个好呗！”
　　 “一个好还用你说，喇叭早广啦！墙上早写啦！”老婆恨老大没出息。“你到底拿个主意呀！”
　　 停了会儿，老大说：“支书说了，一个是国策，天皇老子也不许生俩！”
　　 老婆无奈掉下成串的泪珠，“不行，咱就去做了吧！”
　　 “不！不能！那和杀人有啥两样？那是作孽呀！”老大声嘶力竭地喊道。
　　 老婆平时那盛气凌人的劲儿撒光了，趴在床头只是一个劲地呜呜哭泣。
　　 老大把14岁的儿子叫来，在耳边说了很久的悄悄话，然后用绳子五花大绑了，牵着儿子径直去了村委会，“支书，俺想好啦，国策不能违！还是一个好，俺要小不要大，你把他办了吧！”老大把绳头递给支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支书和开会的村干部们，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张着大嘴，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