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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新新编(奉旨填词、废·品)

作品名称:猪子语录      作者:杨文强      发布时间:2015-01-11 16:51:16      字数:4662

  奉旨填词
  
  黑夜如水,灯火如风,秋天的城市,凉凉的空气抚着她的脸,此刻,她坐在那高高的楼上,眼泪像一串遥远的记忆在她的脸上和心里流淌,流淌的泪水淹没了她追逐的爱,和她想看清的脸。然而那些在似梦非梦的世界里的映像,总是像那水中飘过的落红一般不可捉摸,只是留下一些朦胧的紫色光线在心里随意编织。
  脂粉的香味和眼泪一起安静地飘散着她的忧愁,明眸更明,而愁眉更锁,那白皙的脸随着抽泣慢慢颤动,小小的下巴如何禁得起岁月的褶皱?如云的丝发旋在头顶,如烟的发髻闪烁着夜的静默,那乌黑的愁丝如何禁得起思念的折磨?香颈细长,那悬在耳垂上的玳瑁泛着翠绿的星星一般的光泽,那碎花衣领如何裹得住秋天的寒情?
  青玉静静地坐在楼上。窗户开着,窗帘随风摆动,窗外的夜市依然热闹。这些喧嚣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好,相反,却变得更糟。她紫色的长裙在烛火中轻盈而透亮,那优美的身躯柔软地摆放在座椅上。她一只手拿着手绢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一只玉簪在桌上轻轻把玩:柳郎啊我的柳郎,你是否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青玉——这么晚了还亮着灯,我们可耗不起啊?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官宦大家啊,我们的钱可是一分一分省出来的。”老鸨说着话,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青玉没有理她,她进门后继续说:“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哭哪门子呢?听说那柳七郎别看作词有一套,在皇上那里可是一分不值,哪天一不小心写了不该写的话被杀了头也说不定。人这一辈子别固执。我们都是靠身子吃饭,一天换几个男人,任命吧。你瞧瞧人家玫瑰,一天接客无数,挣了多少钱,如今香车宝马,出入官宦,要什么没有?”
  青玉不想再听老鸨聒噪下去,于是轻启朱唇:“妈妈别再说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俗世的道理,我只不过看看热闹罢了。这就安睡,不劳您担心!”
  老鸨见青玉如此说话,心也就放下七分了,心想明天还得招揽客人,于是出门而去,随着一声哈欠,了无身影。
  第二天,天气晴好。江南的这个时候,梅雨到来之前,杨柳堆烟,人群熙攘,车如流水马如龙,热闹异常。今天不知道什么事情,又是鞭炮,又是锣鼓,青楼上的烟花女子们探出头来大喊大叫,一些正在弹奏琴瑟的姑娘们也都停了下来踮着脚从楼上往下看。
  只见一个大约20多岁的男子,文人模样,头上裹着素巾,手拿一把扇子慢着大大的步子,萧然而来。
  “吆,那不是柳七郎吗?!不会是考中状元了吧?!看那神气的样子,早知道这家伙有才,如今果然高中。”
  “哪里的话,你见过这模样的状元吗?早听说了,这家伙得罪了皇上了!”
  “你们都不知道,这家伙写了反词了!幸好我大宋开恩,才免死罪。”
  柳七郎在街上晃荡够了,冲着青玉所在的春风楼而来。老鸨出门迎接:“吆,这不是柳相公吗!?怎么?要做官了?是不是发大财了?”
  周围的人围了上来,老鸨一看,门都要挤坏了,于是大吼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如今柳相公当了官发了财,来我们春风楼,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当年施舍仁义嘛,柳相公知恩图报,真是善哉善哉啦!”
  柳永笑道:“我何德何能,诸位乡老抬爱我啊,我今天来,不过是想见见青玉姑娘罢了?”
  众人见柳七郎搭话,于是插嘴问道:“柳相公进京赶考,当了什么官了?以后可不能忘了咱一起受苦受难的乡亲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柳永笑道:“哪里哪里,我并非有一官半职,也未有金银财宝,不过是放鞭炮敲锣打鼓祝贺自己回家罢了!”
  众人唏嘘。
  柳永来到大厅内,春风楼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楼上楼下都是人,老鸨一看人这么多,心想,今天虽然消费的人少,但是以后来客恐怕会越来越多,真是“秋风得意“啊!
  柳永坐下,端起茶壶饮了,方才说道:“我如今归来,虽然没有官职没有金银,不过这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考试过后皇榜上并无我姓名,一个考官告诉我:‘皇上说了,你不是自称“白衣卿相”么,那就填你的词好了,当官的事情不用想了。’诸位评评,我柳永如今又来,出入这歌楼市肆之间,以作词为职业,是不是奉旨填词啊?”
  一些人附和道:“是,是,那当然是!”
  后来,大家看够了热闹,想想,这柳七郎不过一个浪荡文人罢了,填词方可以找找他,儿子升学发财走后门之类的事情,恐怕也用不上他喽,于是到傍晚时分,人散的差不多了。柳七郎一路疲惫,不想午饭过后狂饮大醉,竟然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周身安静,金兽飘香,如在仙境。
  他睁开眼睛自言自语:“我这是在哪儿?”
  青玉道:“相公如何醉成这样?听说你自称‘奉旨填词’,也究竟不知道你如今处境如何?”
  柳永这才明白过来,想起进京赶考的荒唐经历来,不觉伤心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只能寄檐青楼,就是因为一首《水龙吟》,竟功名不就,如何面对父老?昔日街道上的同学朋友,以及往日里相好的歌女青妓将如何看我柳七郎呢?人生在世,恍然如梦,我柳永命途多遄,时运不济,岂不成了前朝李贺?
  青玉见柳永沉默不言,知道柳郎心情不悦,想到伤心的事情上了,于是走到七郎身边,安慰道:“男儿做事,理当果决,何必为那些俗事伤心劳神呢。昔日七郎你那么潇洒,在这市肆之间,哪个歌女没有唱过七郎填的词?甚至在乡间小城,七郎也是朗朗有名。如今如此惆怅,不知道是为何呢?”
  柳永忽然大哭不止,青玉上前将七郎抱在怀中,也流起眼泪来。她太了解七郎了,虽然平日里看似那么洒脱,内心的痛苦外人怎么会知道呢!自从她认识七郎以来,就深深地爱着七郎。七郎结识其他歌妓,她曾伤心痛苦过,可是一看见七郎那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脸孔,一切伤心和痛苦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后来七郎进京赶考,她一直耐心等待,思念如泪,长流不止,知直到今天七郎归来,她本想一起高兴一番,哪里想到竟然还是痛哭流涕。
  柳永在城里闲逛了几天,终于做出决定,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守在这里呢?然而,青玉又该如何离别?香席——刚刚认识的红颜也要就此离别吗?自己是绝对没有钱帮她们赎身的,再说以后流浪何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们跟着自己受苦呢。
  青玉早就感觉到七郎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的。她见过很多男人,也和很多男人有云雨之情,可是真正钟情的还是自己深爱的七郎啊。她有些矛盾,有些不解,对人生世事,对灯红酒绿,对车水马龙,对明月烈日,对绵绵秋雨,她对世间的一切都感觉到迷茫,对自己的将来感觉到无所适从。
  果然如青玉所料,几天后,七郎偷偷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也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只是听人说,柳七郎去了成都。成都青玉没有去过,但是她知道去成都的路艰险而遥远,李白诗中的蜀道是“难于上青天”的啊,何况这秋雨濛濛的江南也并不平坦啊。可是七郎已经离去了,此生此世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青玉又一次坐在这个熟悉的窗前,窗外细柳如烟,细雨如烟,连人的话语也如烟雾一般,模糊不清。青玉那白皙的脸颊划过的泪痕擦拭了一次又一次,泪越来越少,心却越来越沉。那清澈的眼睛有着湖水一般的忧愁,那蹙起的眉毛有如弯月一般织满了思念。白嫩的脖颈和玉臂在冰冷的玉的装饰下更加凄冷,窗上的一阵风分明吹透了她的心。
  忽然,一阵忧伤的琵琶声响了起来,委婉的歌声随之响起。青玉听得出来,这是香席的声音。香席——她曾经多么憎恶这个女子,因为她占有了自己的柳郎。如今,柳郎离去,香席却和自己有着同样的不幸。那是多么悲哀的声音呢,听到的似乎是清冷的薄情,似乎又是淡淡的温暖的思念,然而,夜幕已经降临,黑夜漫漫即将到来: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
  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
  嗟因循、久作天涯客。
  负佳人、几许盟言,更忍把、从前欢会,陡顿翻成忧戚。
  愁极。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度饮散歌阕。
  香暖鸳鸯被,岂暂时疏散,费伊心力。
  殢雨尤云,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恰到如今、天长漏永,无端自家疏隔。
  知何时、却拥秦云态,愿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
  
  废·品
  
  梁可是个女人,青春期提前毕业,更年期还没有到来,死期无法预期,现在陪她度过的是一个一个的星期。
  她说:嘁,别一写小说就用排比句,生活可没那么多秩序!
  莫零不同意梁可的看法,最后还是决定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一番,或者多番。然而见过他的人都不看好他,说他臭屁不懂。梁可也劝他:要去你自己去,别指望我跟着你!你就是那个孙猴子,别以为自己身上毛多就了不起,手掌大才是硬道理,手掌是什么,不就是生活吗?
  莫零心不在焉,最后把徘徊肚中的一句话从嘴唇挤了出来:吃了饭再说吧!
  梁可二话没说,扇了莫零一巴掌,匆匆离开。莫零若无其事但心情沉重地吃了碗面,决定再吃一碗。
  大西北的春天来得十分凶猛,飞沙走石,不见天日。终于,一座小庙隐约出现在莫零的视线中。他浅浅一笑,酒窝里流出几粒沙子。
  庙,看看吧,人们的信仰无处不在,多么值得骄傲啊!即使在这样的荒漠中,连人都要几乎绝迹的地方,信仰的庙宇依然挺立。
  莫零敲了敲庙门,没有反应。不会没有人的啊,没有道理嘛!
  正在多想,庙门开了,出来一个和尚,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虽然裹着长袍,却裹不住一脸秀气。和尚看了莫零一眼,显然冷漠多于欢迎。
  莫零进了庙,跟着和尚进了神仙隔壁的一个小屋。莫零说:“我们开始吧!”
  和尚很无奈的说:“你想好了吗?”
  莫零抿抿嘴,说:想好了。
  和尚说:“现在风沙正大呢,你真要剃头?”
  莫零鼓鼓勇气,说:“嗯,我们开始吧。”
  和尚说:“孩子啊,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可是很久没给别人剃头了。”
  莫零笑了笑:“没有关系,我要是连自己的舅舅都不相信那我还相信谁呢?”
  和尚说:“先去弄点水,洗一洗吧,不然不好剃?”
  莫零说:“不用了,我洗过了,刚才来的时候帽子罩着,没多少沙子。”
  和尚二话没有,拿出剃刀朝莫零头上“唰唰”起来。莫零听着这声音,仿佛外面的风沙声都不再那么强烈了,一分一秒的时间在自己的头上慢慢流逝,似痛似痒、不痛不痒地流逝。
  和尚忽然停了下来,说:“不好——刮破了!”
  莫零从腰里拿出一包白药:“敷上吧,早知道会这样。”
  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适应了一边剃头一边敷药的工作流程,说:“你这傻小子,想得挺周全的。”
  莫零笑道:“舅舅,看你说的,你去我们家剪羊毛的时候我不就在旁边看着嘛,那些可怜的羊,哪只不是伤痕累累呢!我来之前,我妈就叮嘱我说,让你去理发店你说太贵,偏要去你舅舅那里,你舅舅虽然剃过头,但是对发型是外行,剃出来的形状你未必喜欢。我说,什么型不型的,只要把头发弄没了就行。咱这地方,只适合秃子生活。”
  和尚也笑起来:“呵呵,那是。哎呀,我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次给人剃头,几个本来想出家的人,我一给他们剃头,他们就打死也不想当和尚了,说,和尚当起来不难,可是这剃头太痛苦了。你能过我这一关,看来真是长大了。”
  莫零乘机问:“舅舅,你说,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是不是应该出去闯一闯?老蒙在家里没什么意思。”
  和尚说:“闯一闯?好主意!不过,要看怎么闯,和尚勾引女人是闯,女人勾引和尚也是闯,挣很多钱是闯,把很多钱当成冥币烧了也是闯!”
  莫零说:“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发明家。遥想当年,爱迪生发明灯泡,历史为之向前发展。不过,现在我对理想有了新的认识,我只知道,我应该做点什么,虽然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和尚说:“嗯,有志气!”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和尚从腰间摸出电话一看,对莫零说:“你舅妈打来的。哎,喂,哦,我外甥来剃头,等一阵子再过来吧!明天?明天等不及,就今天吧,一会头剃了他就闪了。亲亲,嗯哪。”
  莫零说:“舅舅,你忙的话抓紧剃完我也好离开。”
  和尚一边收拾剃刀,一边说:“唉,算了,就剩一小撮,我看就不剃了,留给你做纪念吧,反正你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
  莫零一抬头,扇了和尚一个巴掌:“早知道你做事情不会彻底,不过我原谅你!”
  莫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具体来说,是让他头发看起来很“是非”的地方。是啊,该出去闯一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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