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散文】难忘鲁院玩时光
我的鲁院生活,大部分是在玩乐中度过的。开始,我也是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当好学生的,可不知怎地就玩起来了,且一玩就不可收拾。
刚去时是一个人玩儿。周末两整天,一大早就背上包、拿着北京地图出门,天不黑不归。一天下来,把清代修了十三朝的“三山五园”逛遍遛完的猛事儿,也不新鲜。
第二次出行,室友邓燕要求同往。因为喜欢一个人自由来去,心里老大不愿意,却不好意思拒绝。结伴出去了一次,却发现冰雪聪明的湖南妹子是个有情有趣有意思的好玩伴。于是乎,独来独往遂成出双入对。
多了一个好玩伴,玩得兴趣增加了,内容也丰富了。也不知是哪辈子的缘份,这一南一北两个还不是那么熟悉的女人,在玩的问题上竟一拍即合。两个人边走边看边商量,一个点子接一个主意;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才钻着胡同、看着四合院呢,一个突然想起大戏院:“咱去听戏、喝茶?”
“好啊,还等什么,走哇!”。
听着戏、喝着茶,肚子叫了。
“饿了,咱去吃小吃吧?”
“好的呀,好的呀!”
“我的肚子吃胀了,怎么办?”
“去翠微、去燕莎、去赛特呀!遛眼呀!”两个兴奋的人不管众人侧不侧目,大庭广众之下“噼噼啪啪”地拍起花巴掌。
回到宿舍,路上的兴奋延续到床上,一包我们都爱的葵花籽放在两床中间的小柜上,便开始对嗑对聊。不累就坐着;累了,就歪着。嗑得欢快,聊得火热,柜上的瓜子变成两倍的瓜子皮时,夜已深了,人已睡了,整个四楼宿舍,只有我们两只夜老鼠还在眉飞色舞、嘁嘁喳喳。
这种“瓜子夜话”日渐成了我们晚间的节目。有时我们也悚然警觉,觉得这是在“叭格”中浪费生命。
于是说,“我们——别玩了,看书吧!”一个抓起书转身,另一个也抓书转身,开始作读书用功状。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又床头对坐。“叭格,叭格”的瓜子声又起来了。
寝室对门是三个男生,虽然都是沉稳型,但走廊太窄,开门闭门,三个神高马大的身形晃来晃去,不想认识都不行。这总让我想起《红灯亮》里的一句台词:隔着墙是两家,这拆了墙咱们可就是一家人啦!而连墙也没有的我们总得建立一种关系吧。于是,我和邓燕就主动伸出纤手,递上友谊的橄榄枝。
“鲁院一家人”正识成立。
他们是,山东枣庄的钟兄,北京怀柔的翟兄,湖北武汉的杨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玩,更不累。
和男生出去的一大好处,就是你可以光管玩,不管其它烦心事。诸如向哪走,走哪条路,乘哪趟车,进哪个门,买哪种票,去哪里看,在那里吃,到哪里喝,一概都无须操心,皆有男士鞍前马后为你想、为你做。更何况,这三个男性家庭成员,个个都是有情有义有责任有义务感的好男人,绝对是有一个馒头也会分你大半、丢了自已也不会丢掉你的好兄长,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把自已交出去,心安理得享受他们优质服务即是。
不过是回到“家”,AA一摊,一切OK。
我们还有个奇怪的玩组合:邓燕、谭立、小青、我和大河。四女一男,花多叶稀,典型的本末倒置。这点还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四个女人,除小青淑女些,我们三个个个都是顶级疯婆子,“哗啦”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惊心动魄!可这样一群疯女人身后,却总跟一个沉默如金的男人。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居然还水乳交融,居然还如鱼得水,居然还玩得不亦乐乎!你奇怪吧?
千万别小瞧这些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玩起来,其干劲与花色一丝也不逊于少男少女。他们雅可赏丝竹,俗可看大片;静可坐拥书城,疯可摇摆迪厅;奢可点千百大钞去剧院看一场话剧,俭仅花俩小钱在美术馆泡半个下午;近就鲁院边上的“狐狸精公园”逍遥(其实是红领巾公园,笑闹中的口误就成了“狐狸精”公园),远去天津、承德、白洋淀浪漫……
人,整个玩疯了!
最方便也最受欢迎的玩是放学后的“吃沙龙”。三、五结伴,六、七搭伙,饥肠辘辘拥去食堂、饭店、吃摊。啖物质,侃精神,叽叽呱呱,人声鼎沸。原是饭馆,我们去了,那就是世界沙龙中心。
吃得最见水平的是我们的班长天涯女士,她一张小嘴巴,什么都敢吃,胖鸡肥鸭大鱼大肉,凡是能端上桌的美味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吃美了,嘴一抹,站起来,小腰纤纤,盈盈一握,生生把我等慕煞、妒煞、气煞、奇煞。
东西吃到哪里去了?我们围着她转圈,却并没发现有什么蛛丝蚂迹,只好大肆悲叹:“唉,人家才女吃了大鱼大肉,都吸收了,转化成才情才气、变成锦乡诗文了。我等凡胎,只喝凉水都能变脂肪赘肉变饭桶,造物偏爱,如之奈何?认命吧!”
“吃沙龙”玩到后期,渐渐深入到同学家里。
先是坐我前排的谭立,她是珠海人,在北京夕阳街有一套房子。
一天快下课的时候,她悄声问我,想不想到我那里尝尝我的“虎皮青椒”?
“想呀,怎么不想!”我差点叫出声来。虎皮青椒一直是我百吃不厌的保留菜肴,上了一上午课,正饥肠难捺,一听“虎皮青椒”,口水一下泛滥了。
大家都不信时尚另类的谭才女还能烧出什么人间美味来,却欣欣然充满期待。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那里可是著名的‘垃圾桶’”。
“就是说,我们不是去做客而是去做垃圾了”?我打趣。
管它做什么,只要有美味吃就行。邓燕急不可耐。于是,一群男女下了课,“呼啦啦”兴高彩烈卷去了夕照街。
“垃圾桶”没有一点垃圾,满屋都是谭立的雕塑作品,很艺术。我们的确也吃到了“虎皮青椒”,但准确说,应是“糊皮青椒”。
第二个发出邀请的是贾小青。
小青是正宗的北京人,但她请我们吃的却是地道的川菜,其中的“夫妻肺片”是我迄今为止吃到的口感最正、味道最美的“夫妻肺片”。
小青貌美且内慧,机算机硕士,班里学历最高,却很少看她张扬。或黑或白的紧腰小衫,简单的平跟凉鞋,脸上素素的,没一点颜色。可只要你走近,总能嗅到属于知识女性的那种清芬和兰馥。每次看见她,我总是想起戴望舒《雨巷》里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即使小青移居国外以后,我的目光也总能穿过千山万水看见异国天空下的那条古巷和走在古巷里那个婉约美丽的背影。
再后来是翟兄,在慕田峪,翟兄带着我们一群“饕饕”,吃山珍、餐野味、食野果,吃得物我两忘、不知今夕何夕,翟兄还说夏天没什么好吃的,约我们秋天再来。
光吃人家的嘴短,邓燕就去“天津卫”扛来一根一米长的大麻花,操着“发”“花”不分的湖南话挨个寝室分送:“吃麻花,吃麻花。”我们听着,那就是:“吃麻烦,吃麻烦。”
一时间,整个四楼都是“卡嘣,卡嘣”欢声笑语吃“麻烦”的人们……
玩兴正炽,我们的学习却结束了,“玩时光”戛然而止,让一群玩疯了的大孩子意犹未尽,好生惆怅:真想永远玩下去啊!……
人生难得一回疯。看你们这么疯玩,这么high,俺老人家只剩下张着嘴傻乐的份了!
这篇旧文就是那段生活的记录或者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