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老板牌电器维修中心，您是李女士家吗？您报修抽油烟机，我们已经派出维修师傅，今天上午10时左右到您家。”
　　 “是的，我这里是李女士家，抽油烟机坏了，我正着急呢！我等着做午饭……”
　　 “这位先生，敢问您是李女士家什么人？”
　　 “我是李女士家的保姆！”
　　 “哦！您真会开玩笑，哪有男士做保姆的？”
　　 “你是孤陋寡闻了吧！现在不仅上海流行男保姆，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流行男保姆呢！”
　　 “呵呵！男保姆先生，请转告李女士，您家今天上午务必留人在家，维修师傅上午一定来您家的。”
　　 “呵呵！我24小时都在这家的客房部值班的，随时恭候贵公司维修师傅！”
　　 “哦！再见，男保姆先生！嘻嘻！”
　　 这是我来到上海女儿家的第二天，在客厅接的第一通电话，把女儿笑弯了腰。
　　
　　 （一）见面礼
　　 今年，上海开放了单独生育政策。7月中旬一天上午，我女儿在浦东妇幼保健院生下了第二胎——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我和妻子当时都在襄阳，喜讯传来，正值我在阳台上给盛开的太阳花浇水，灵感来了，我就写了一首诗为记：
　　 《阳台上的太阳花一片红》
　　 阳台上的太阳花开得一片红，
　　 迎接一个小生命又来到我们家中。
　　 红艳艳粉嫩嫩小脸蛋笑得那么灿烂，
　　 小手儿小脚丫乱伸乱动，
　　 呱呱的啼哭声响彻浦东。
　　 阳台上的太阳花开得一片红，
　　 一颗新星从银河系来到地球中。
　　 带来了广阔无垠的甘露，
　　 带来了莽莽无边的春风，
　　 带来了姹紫嫣红。
　　 阳台上的太阳花开得一片红，
　　 飞来的小鸟儿叽叽喳喳在赞颂。
　　 有的说宝宝像爸爸潇洒英俊，
　　 有的说宝宝像妈妈仪态万种；
　　 宝宝突然笑出了如花的靥容。
　　 阳台的太阳花为何这样红？
　　 是朝霞染色，
　　 是旭日映红。
　　 是宝宝诞生，
　　 是“满意”来到母亲的怀抱中。
　　 2014年9月的一天，从襄阳开往上海南站的K123次列车徐徐开进了上海南站，我不紧不慢地下了车，拉着拉杆行李箱，径直出了出站口。这时接到女儿电话：
　　 “爸！您出站了吗？堵车，我们一会儿就到！”
　　 “好的，我已经出站，在车站西南大门出口外……”说着，只见一脸络腮胡的女婿开着轿车已经来到我跟前。10岁的外孙小鱼已经长高许多了，长成小帅哥了，他跳下车扑到我怀里，我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蛋，就看到容光焕发的女儿抱着刚刚出生两个月的小外孙女萱萱下了车，笑眯眯地朝我走了过来。
　　 生命太神奇了，我是第一次看到刚刚出世的小生命——萱萱！粉嫩的胖嘟嘟的清秀的小脸蛋；胖嘟嘟握着小拳头的小手，手背上有四个可爱的小窝窝；胖嘟嘟、像藕节那样的乱蹬的两条小腿……见了外公，那像樱桃般的小嘴“哇”的一声，就变成了一张大嘴，哭了起来……
　　 “是拉巴巴了！”女儿肯定地说。她随即蹲下，熟练地给萱萱解开纸尿裤，纸尿裤上有一片黄橙橙的巴巴屎——这就是萱萱给外公的“见面礼”！这时女婿也连忙上前帮忙给萱萱更换了纸尿裤，我也欣然接过换下的纸尿裤，小跑着将其扔进垃圾箱里。心里有一种久违了10年的暖融融的感觉——“婴儿的巴巴桂花香！”
　　
　　 （二）返沪上岗
　　 ２００４年是农历猴年，那一年的７月儿媳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丫丫、仔仔，年末，女儿也生下外孙小鱼。那是我们家最兴奋、最兴旺、也是最辛苦的一年。“时势造英雄”，我成为了金牌保姆、金牌月嫂，往返于襄阳、上海，熟练地照顾孕妇、产妇和婴儿。光阴似箭，转眼10年过去了，随着孙子辈的逐渐长大，我曾经的荣光也铅华褪尽，被人们淡忘了。
　　 听说计划生育政策有所松动，于是女儿决心再要一个女孩，心想事成，今年7月中旬，她顺利生下了老二萱萱，阖家高兴！
　　 女儿生下了萱萱以后，主要是她婆婆在沪照顾她们母子。很庆幸，一切平安，女儿奶水充足，萱萱长得很胖。9月的中旬，她婆婆有事，要回到福州老家一个月，不得已，女儿只好让我来上海照顾她们的起居。老伴还在返聘上班，我只身来沪，已经70高龄的我有幸在沪重新“上岗”，当起了男保姆。70高龄，喜抱外孙女，那快乐的心情笑歪了咀！
　　 到达上海的当天是星期天，女儿请的阿姨休假，中午我们全家在饭馆吃的饭。晚上，我上街买回了菜，熟练地做好了晚餐，大家大快朵颐，吃完了我做的美味佳肴。
　　 我就算是正式“上岗”了。女儿家是复式公寓楼房，我则睡在楼下客房里。
　　
　　 （三）养女儿是福气
　　 第二天一早，我于6时起了床，准备好了女婿和小鱼的早餐，我和他们共进早餐。然后回房间睡了一个回头觉。9时左右，女儿抱着萱萱下楼了，晚上带孩子没有睡好，当然晚些起床了。我准备了女儿的早餐，女儿吃饭，我就抱起了萱萱。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可爱的婴儿。萱萱很胖，很实沉，小手、小腿喜欢乱蹬乱动。那双小手肉呼呼的、肥嘟嘟的，上面各有四个小窝窝，煞是可爱；两条小胳膊就像藕节巴，白白嫩嫩的；那双小脚丫子也是肉呼呼、肥嘟嘟的，谁见了都想亲亲那双小脚丫，那小脚丫连带着胖胖的、粗粗的、白里透红的小腿，显得那腿太粗了，而脚丫子又太小了，有些滑稽可笑。睁开的两眸子里两颗黑宝石般灵动的眼珠儿有着她爸爸睿智的眼神，白皙的皮肤和清秀的五官有着她妈妈的妩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奶香味！多可爱的孩子哦！我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一口。然后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当年在她妈妈孩提时代唱的摇篮曲：“蓝蓝的天上白云里，有只小白船……”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的1977年7月。
　　 那是一个十分炎热的早上。待产的妻子被护士推进了位于我们单位对面的襄樊市中医院的产房，因为是第二胎（五年前妻子生下了儿子），所以很顺利，过了一个多小时，妻子就生了。护士抱出来给我看了看，很瘦哦！皮包骨，可怜的婴儿！我问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护士回答说：“恭喜你！你们生了一个满意！”我自然满怀欣喜呐！那时节，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但提倡生育两个孩子，最理想的莫过于“一儿一女一枝花”了。不一会儿，俩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上躺着的妻子和女儿从产房出来了，我迎了上去，握着妻子的手说：“辛苦了，很疼吧！”
　　 “不是很疼！比生儿子时好多了（妻子生儿子时是难产，妊娠高血压诱发子痫）。就是女儿很瘦小，有些丑哦！”
　　 “没事的，不闻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吗？女儿长大了，就会变得像你一样漂亮的。”我安慰着妻子。
　　 到了病房，我在走廊悄悄问医生：“我的女儿这么瘦小，身体不会有问题吧？”
　　 “我刚才检查过了，你们的女儿虽然瘦小，身体正常，没有问题。瘦小，主要是你爱人怀孕期间吃饭不行，缺乏营养所致。哺乳期，你们一定要注意营养哦！”
　　 “谢谢医师！我们会注意的！”医生的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住了两天医院，医生就让我带着妻子、女儿出院了。那时，我们家只有一间房子，在2楼，是与同事共一单元，同事资格老，住大间，14平米；而我们资格浅，住小间，只有12平米。家里拥挤不堪，那时是既无电扇，更无空调，妻子坐月子，热得长出了一身痱子，女儿也是一样，一身的痱子，廋得皮包骨，很是可怜！我则带着五岁的儿子睡在铺着席子的地上。幸好那时的社会治安良好，我们开着房门睡觉，靠着可怜的微微的穿堂风来获得一丁点凉意。孩子们的外婆——姥姥就更可怜了，她睡在仅能支一张床板的单位打字室腾空的储藏间内，那闷热就可想而知了。
　　 那时代的人们就是有一个狠气，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大多数的人都敢要老二、老三，根本没有顾及到孩子长大以后住哪儿？我们家也一样，居然敢要第二个孩子！
　　 直到女儿两岁以后，单位的住房才慢慢改善，我们搬进了单位办公楼下的两间房间里，每间房有14平米。总算有透气和写作的空间了。以后我们一共搬了四次家，越搬越大。先是我从襄樊市科技情报所调入襄樊市科委，科委给我分配了四大间——约60平米的平房，外加一个小厨房。后来我调到襄樊市科协，1986年，单位盖了新公寓楼，给我分配了一套三室一厅一卫的房子；1989年，市科协又盖了新的公寓楼，领导照顾我家家大口阔，人口多，给我分配了四室两厅的单元房，面积有120多平米，这样一来，姥姥、儿子、女儿、以及我们夫妻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房间了；2006年，市科协又盖了一栋新宿舍楼，是我市最后一次福利购房，半卖半送的，于是我们搬进了180平米的大房间，在客厅里，小孙子辈们可以骑自行车玩呢！总之，是女儿给我们家带来了好福气。
　　 现在，小萱萱的诞生又肯定会给女儿、女婿家带来更好的福气！
　　
　　 （四）淘气的女儿
　　 来到上海近一周了，每天似乎过得很快。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我，抱着小胖墩萱萱，是既高兴，又感到有些吃力。我知道，我来上海只有一个月的机会抱萱萱，非常珍惜这流水一般的幸福时光。于是，除了吃奶时不得已将萱萱交给她妈妈抱以外，我都抢着抱萱萱，在家时是我抱，女儿开车时是我抱，逛商场、进超市时是我抱，吃饭时还是我抱……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辛苦并快乐着”吧！
　　 这样一来，又带了弊端，就是把萱萱娇宠坏了。只要将萱萱一放在床上，她就醒了过来，撒娇似地大哭，先是干嚎——“呱哇，呱哇……”接着是流出两滴珍珠般的眼泪。于是我急忙将她抱起来。抱起来还不行，还要满屋里走动；走动还不行，还要不停地给她唱歌；有时唱歌还不行，还要唱她喜欢听的歌，我发现萱萱最喜爱的歌居然是抗日流亡歌曲：
　　 “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心情好时，唱唱老歌曲，如《万水千山总是情》、《把根留住》、《草原之夜》等，流行歌曲《我和草原有个约定》、《荷塘月色》、《红尘情缘》……都行，反正她要折腾老外公不停地走，不停地唱，也不管我唱的好、还是差。偶尔还灿烂地一笑，多数时候是装睡，只要一放下，就准醒过来大哭。
　　 这一切，不禁使我联想起了35年前，我抱着女儿睡午觉的情景……
　　 那时，女儿已经两岁，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了。我一有空就抱女儿，爱不释手。那时我的工作很忙，晚上也加班加点。只有午睡时间的两小时有空闲。我心疼妻子，让她睡午觉，我则抱着女儿在单位院子里转，希望将女儿哄睡着，然后我带着女儿一起睡一会儿。我想催眠的最好方法就是唱歌，女儿喜欢听我唱歌，她乖乖地像只小猫那样躺在我的怀抱里，假装睡着了，静静地听我唱歌。那时唱的都是所谓的“红歌”，《浏阳河》呀，《南泥湾》呀，《洪湖赤卫队》呀，《十送红军》呀，《赞歌》呀……最多唱唱《康定情歌》、《草原之夜》、《敖包相会》……唱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然而只要我一停，女儿就把眼睛虚虚地睁开了，还是没有哄睡着。我只得接着唱，有时一直唱到上班时间到了，她还是没有睡着，然后高高兴兴地从我的怀抱里站在地上，一扭扎着两只小辫的脑袋，去找她姥姥了。
　　 “真是淘气的丫头！”我总是苦笑一下，洗把脸，赶紧去上班。
　　
　　 （五）痛彻心扉的伤
　　 国庆节前夕，台风将至，上海的早晨天气有些闷热，９时过后，女儿抱着萱萱下了楼。我已经给女儿做好了早餐，接过萱萱，亲了一下她的粉嫩的小脸蛋。不好！我发现萱萱的额头上长出了一个大红包。于是我急切地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女儿回答说是昨晚蚊子咬的，不知怎么家里钻进了一只蚊子。我觉得心疼极了。女儿安慰我说，那包过几天就会消退的。
　　 从萱萱头上的包，我突然想起了女儿两岁时发生的一件令我和她妈妈痛彻心扉的一幕。
　　 那一天是周日，上午，我借了一部120相机，我们带着儿女，高高兴兴地到襄樊市人民公园拍照。我将相机安放在一个花坛的水泥围栏上，扳到自拍模式，想照一张全家福。那时女儿才学会走路，走得还不很稳，郎朗跄跄地、好奇地冲上前去拿那相机。结果，一下摔倒在地，而额头撞到了水泥围栏的坎坎上，顿时血流如注，我们都吓坏了。于是我一把抱起女儿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离公园不远的市中医院，鲜血洒了一路，我心如刀割……
　　 我抱着女儿冲进了中医院的急诊室，刚巧遇到熟悉的内科医师高中兰在值班，她领着我们立即找到值班的外科医师，将女儿抱进了手术室，伤口在前额的头发里面，很长，鲜血汩汩地朝外冒。那外科医师十分老练，只说了一句：“伤到血管了，没事，我这就处理！”
　　 我们紧张地看医师做手术。他首先把伤口附近的头发剃掉，消毒伤口。因为出血还在继续，来不及打麻醉剂了，那医师就拿起手术针在女儿额头上缝了起来……女儿很乖，她没有挣扎，没有哭叫，只是眼泪哗哗地朝外流。每缝一针，我的心就悸痛一下，真是痛彻心扉！……一共缝了五针，血终于止住了。最后，好心的医师还用蒸馏水清洗了女儿脸上的血迹，还给女儿注射了抗破伤风的针剂。女儿不再哭了，我抱起女儿，谢过医师们，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我的心里还在一阵阵地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