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北方的秋山(随笔)
为何于冬日里写下北方的秋山?只因,它的历史之久,艺术之精,景色之秀,深刻在我的脑海里。那山,那景;那人,那文化;虽隔离个月之余,至今挥之不去。
——秋游瑜伽山之随写
说实话,无论是哪个季节,若让我选择游玩的去处,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濒临有水的地方,哪怕是泉溪浅湖。对于山,或许是惰性使然,喜远观,不思近靠,更无攀爬之闲趣。而金秋十月,瑜伽山之行,使我扭转了对山固执己见的偏见。
距今1600多年的瑜伽山,位于河北省平山县北冶乡南冶村西。瑜伽山始建于隋唐,唐宋明清历代重修,历史之久.艺术之精,堪称河北之最!现存摩崖造像有:瑜伽山主峰附近的弥勒大佛龛,佛爷脑及菩萨洞,为省级重点保护文物,也是河北名胜古迹风景区之一。
古人曾赞誉它为:“瑜伽云锁”。有古诗文为证:“诸峰出云,卑这及麓,高者及腰,倏忽岩穴杳冥。烟岚隐伏,上蟠下际,尽入浮云卷余予中矣。缭绕氤氲,吞吐万状,乃山川粤府洞壑神皋云。”从中可见此山,景色之奇特!
瑜伽山距离石市大约85公里的路途。出了市区,过了平山县,穿过温塘镇。路两旁偶尔可见一两株低矮弱小橘黄的黄栌,鲜亮、醒眸,如绿荫上滋生出一束黄花儿般夺目。即刻触动思维,激振心神,眼睛放亮。
北方深秋的天空,晴日大多与氤氲相穿插。十月末,单位组织集体观游瑜伽山。只是,天不作美,阴沉灰蒙,但丝毫未能影响我们愉悦的心情。透过车窗,朦雾缭绕,笼罩远山,朦胧了青山原本的青,似被浓墨涂抹,颇添几分凝黑;似被粗笔重描几笔,重增几分灰暗。雾锁群山、影影绰绰绵、绵延起伏如飘渺虚幻的仙境。
山路真是十八弯,绕来绕去,绕过古月镇,来到瑜伽山脚下。我们站在四面环山之低洼处,站在750多米高的它面前,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渺小。抬头仰望,它似是拔地而起,巍峨耸立、雄壮刚毅让人心生敬仰;悬崖峭壁、险峻凌然更有种高不可攀之气势!
脚踩着石子小路步行二十分钟后,灰白色肃穆的山门端坐于眼前,静如尊佛、大气凛然。顺着斜坡大概走五百米,可见十米见方的平台,转身扶手石栏览赏,绿郁葱葱中夹杂着红、黄、赤色的叶子点缀青山。“霜叶红于二月花”古诗人曾把这红比作艳妆的女人,而黄则比喻为孤清高傲的隐士,赤则为深秋的象征,才与这季节相匹配。
渔洋老人赞美红树、黄叶的古诗词美不胜收:“清溪曲逐枫林转,红叶天风落满船。”“数听清馨石不知处,山鸟晚啼黄叶中。”这样的妙词佳句是在何等心境下挥笔而就呢?我想,唯有对红黄叶情有独钟,激赏后所得,非身临其境而不可为!
右侧是九十九级台阶,或许被重修过,自下向上望去,棱角丝毫未见磨损,浅灰色的大理石,如帝王宫殿那般大气庄严,顿然使人心生起敬,对远古智慧的始创者们,对几千年来历史文化开拓者的先见之名,对历代后人对它的保护而惊叹。“九十九”单从这数字来解析,是指最高的神圣与恒久,更象征和平、如意、吉祥。禅意注解通以九九归一,方得以圆满。恰如人生,须经无数次磨难,方得以人性真情、人生真谛。人类灵魂须得以静修彻悟,方能达到最高之境界!当踏上最高一级台阶,恍如踏上人生之巅峰!
正对着台阶的弥勒阁依山而建。先礼佛,后赏景,走进弥勒大佛龛,瞻仰这座唐代高八米的弥勒大佛,为河北最大的摩崖造像。大佛面相丰圆,姿态柔和,身着双肩袈裟,端坐于方形的弥座上,座两侧各雕力士一尊,从而表现了高度的雕塑技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双手合十,默许下心愿。出了弥勒阁以左右两侧,辟出两条弯曲的上下山的羊肠小路,我们顺着右侧向上走七米,峭壁上排列有序的是摩崖造像群,大小不一、形态逼真、惟妙惟肖。
登攀一段石阶,便有几米长的平路,两侧便有一两处不一样的风景。或一侧红一侧黄、或红绿相间、或赤黄并排对立,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不同的人,身着不同色彩的衣裳一样。高矮不一、粗细不等错、错落无序如一幅天然而成的画卷,秀丽而雅致。
蒙蒙细雨,从天而降。细如丝,薄如雾,轻飘漫落;落在浓黑的发丝上,落在睫毛上,落在红黄赤绿的叶片上,沙沙作响。一袭薄凉,薄凉了这山、这人;这景、这心;冷却了这世界。清冷隔开人与山躯体的相融,隔断了相近、相通的灵魂,隔不断攀爬的意志和执意向上的脚步。若心中意念决然,冷雨浓雾阻绊不住持之以恒的信念。只恨自己笔拙,写不出它之秀美,描不出它之色泽,画不出它之雄伟。而只有我的思想,放飞于清寂中,静享悠闲。游人目不暇接醉赏瑜伽山,一张张笑容,流露着不尽的欢悦,是按耐不住情不自禁心情的彰显。
“青山初日上,黄叶半江飞。”风吹黄叶飒飒离枝,金黄、柑黄以自我的姿势飘落着,旋舞着;或飞舞半空,或缭绕身边落于足下,或飘落山崖。古人多以黄叶的萧瑟而悲,以凋落而叹伤。古诗人对黄色的悲情,或许是因当时的国破衰败,同情民贫的不幸,借助自然景色宣泄内心的一种表现方式。现如今这金黄似是金秋里成熟与收获的象征,如遵循瓜熟自落一样的自然规律。在我看来,这不是叶与树的诀别,不是死亡,而是生命的一次退让,待为来春重生而蓄积力量!
风景满目,亦消减了疲惫,确切地说是景色的爽心悦目,冲淡了疲惫。越攀越高,石阶也越来越窄,山路越来越陡,风景越来越多。不是舍不得停下,而是舍不得放弃追寻前方憧憬的美好向往才竭力而攀。红:分为柿红和浅红;赤:分为深红和朱红。红赤便是红叶的气味,有些近于女性的艳妆。似火,激情而热烈,用炙热点燃了青山的青,赋予了生机;似火红的灯笼,高高挑起秋色;又如晨曦晚霞的光灿明艳,渲染了青色的素雅,衬托出一种静美。或全红全黄、或全红全赤,像是为整个遍布中国大江南北的锦绣江山,披上华丽的盛装,遍布在九百六十万的黄土地之上,光鲜绚丽、熠熠生辉!
历经千回百转,登上山顶,心境豁然开朗,我们对着大山呼唤,山那边的回音壁一字一句地做着回应。呼之欲出:登高望远几重山?层林尽染醉眸帘,百转千回崎岖绕,巅峰饱览渺云烟。山之雄壮,浑然天成;山之豪迈大气,屹立的风骨;我手中瘦笔在它面前只有斜弯,也只能描之其形,而无法刻画它动人心魄之神魂。
拜佛,观山;赏景,山顶合影留念。我恋恋不舍转身,顺着左侧的山路回转,南山的景色一样美,一样醉眸。半山腰发现一个水坑,存有些许浑水,三位六十多岁的男人手拿瓦刀和斧凿,正在修整破损的石阶,他们身着山一样颜色朴素的衣裳,半鬓花白沧桑的面容如山的外表一样粗糙,眼睛则透着如山一样的威严刚毅,不容任何修饰,他们用粗大厚实的双手,灵巧地修补着破损的石阶。此刻,我感觉是他们让这历史世代相传,是世代像他们一样的人们用默默无闻的付出,于千百年来轮回里世代保护了这悠久的历史文化,世代后人才了解到历史人文,铭记历史祖先创始,传承历史文化!
山再美,若无水,好比人失去了眼睛,失去了灵性。瑜伽山上没有泉溪瀑布,下山时心中隐隐怀有少许遗憾。到山下惊奇地发现,水在它脚下,自东向西环绕在它身旁,依山傍水且为不失山青水秀的高雅,且为刚柔相济之完美。
金秋攀山之旅,改变了我惰性的思想,改观了我对攀山的偏见。
再见了瑜伽山,明年我还会再来祭拜传承你的文化,欣赏你的神韵,触摸你的灵魂,走进你无声胜有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