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南方的忧郁(外四首)
◎南方的忧郁
一定是在秋天,飘零的叶子
像我四处流浪的兄弟姐妹
皲裂的表皮,横亘于世的枝桠
像我苍茫中站立的父亲
一定是在冬天,天空白茫茫一片
思念的瞳孔无法望穿
收紧的河流,像我干燥的喉咙
吐不出一句干净的方言
那些寒夜里裸露的石头
多么像我,一个远离家乡的人
苔藓离我而去,明晃晃的月光
让我忧郁,并且原形毕露
◎小房子
小房子很小,我在里面踹啊,跳啊
母亲抚摸着肚子,消瘦中透露着
几分幸福。父亲兴奋不已
说我是小顽皮
小房子很小,我在粮仓上铺一张床
混泥土堆起的老墙
一盏煤油灯,将屋子照得透亮
剩余的空间,只能站得下两个人
小房子很小,那个秋天被谷子抢占
我们在四处透风的阁楼里睡觉
父亲日夜翻晒着谷子
期待我们变得成熟饱满
小房子很小,至今父母住的出租房
光线黯淡。我不断告诉自己
用智慧与双手去开拓吧
总有一天,我要为父母兑现大房子
◎梦话
不说梦话,就算说了
也不知道。就像这个夜晚
有太多事物沉睡,草木虫鱼
豺狼虎豹
星星隐匿,月亮成了最后的守护神
寒夜清冷,黑云压迫
都说梦里也有乾坤天地
也有悲喜忧伤
一些毫无预示的语言,在梦里吐露
每个人,都曾在梦里涉足奔跑
像一条游弋的鱼
浮出水面或跌落谷底
现实因此有了震颤的经历
◎隔壁房间
夜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寂静的
隔壁房间黑漆漆,空荡荡的
每天晚上十点他们披星戴月回家
挑亮灯盏
这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
用半小时洗濯身上的灰尘与疲惫
用更多的时间躺在草坪或是种樱桃树
偶尔会笑,偶尔会发出声响
他们放下羞涩,在黑夜里锤炼星火
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再也没有多少秘密可以隐藏
再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走失的人
一定有雾,她深陷婆娑中
找不到边际,而自乱阵脚
一定有雨,她走过泥泞的路
浑浊的水,打湿了一双鞋
一定有伞,撑起来又合上
即使破了,心灵也有归宿
一定有公交,出租车,地铁
她要告别这个悲伤的城市
一定有他,在偌大的城市寻觅
走失的人,像一滴水奔赴大海
来来回回的寻觅,让另一个人
沉浸在酒瓶里,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