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

“少甫——不！我现在不能叫你名字了，我应该叫你钱总。”一阵短暂的冷场之后兰芳这样说道。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尽管叫我名字也无妨，等你来到我们公司之后再叫我钱总吧。”
　　“我就说吗，少甫，其实你这人并不坏。只是刚刚那个经理……他……他……”兰芳看到钱少甫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一时发窘连话也说不好了。
　　“他是个非常称职的人事部经理，起码他得到了他上级的认可。不知道你想说的是……”钱少甫在椅子上坐下，讪讪地看着她。
　　“我是说他有点不近人情，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你的，他却还要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也只不过是顺便问一下而已。你放心，我会跟他说的，让他按照公司里的程序尽快录用你。”
　　“嗯，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他了，当然了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
　　“哎！我们毕竟是同学吗，这么客套干嘛！指不定哪天我也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　　
　　同样是这天早上，唐世耀一大早便起了床。尽管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严重影响到他的心情，毕竟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如果连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的话，今后真正踏入社会，又何以在社会的海洋里，劈波斩浪扬帆远航呢？眼下对他来说最迫切的事就是尽快找到一份工作。通过哥哥向他要一千块钱那件事，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到家里有大事发生，虽然他没有问，不敢确定是不是父亲的旧病复发了，需要钱看病，但是凭着直觉，他知道家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无疑他的目标很明确，所以一时之间他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情。刷完牙洗过脸之后，他随便在街上把早点吃了，于是就按照早晨离开出租屋之前打定的计划，出去找工作。
　　他从一条街走到另外一条街，一路上每看到一个招牌广告，都走上去仔细看一遍。他刚刚路过一个路口，这时他扭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墙角，贴着一张招聘小广告，他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草率而错过它，于是马上调过头去一看究竟。他来到跟前一看，不禁为之大喜。广告上写的招牌职位正好和他的理想相符，并且还不限定条件，只要有毕业证就可以，工资待遇面谈，随时都可以按照广告上留的地址过去面试。看到这条广告，今天上午总算没有白忙。他一时显得很兴奋，于是就满怀希望来到了一座只有三层楼的写字楼里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门牌上标的是数字。他敲门之前又抬起头，朝门牌上的编号“231”看了一眼。门开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这次应聘很顺利，他成了这家小公司里的一名助理，他的唯一的领导就是那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虽然工资与他想象中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但是听老板的口气他本人是非常有信心把公司做大做强的，毕竟外面还有五六个人在跑市场，于是当老板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上班时，他还是心动了。
　　他回到出租屋时，八月的骄阳已经快漫过头顶了。他往床上一倒就睡下了，显然走了一上午的路，他已经筋疲力尽。
　　他就这样在床上一睡，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当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出租屋在偏僻的巷子里，尽管外面骄阳普照，但是屋子里却安静得连一点响声都听不到。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这独得一隅的清静，反而使他思绪纷飞。
　　于是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便如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翻腾起来。他把那天在公园里和管傲雪相会，对方塞给他一本相簿，到母亲突然打电话让他留在城里，包括管傲雪那天在酒店里向他表白，等等这些统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着他的脑海中想着不同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也时而高兴、时而忧郁。这时他整个身体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他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动了一下。显然这表明他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深感触动的事，或者是一件什么事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中午之前，本来他和徐端丽约好十点钟左右，在花海公园里的抱园亭见面，但是等他按时去赴约时，却发现徐端丽正在和王乐天高兴地说着话。本来他们头天晚上就约好，第二天见面时只有他们俩人，令他感到意外的不只是本来和徐端丽约会的应该是他，而不是王乐天，除此之外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从徐端丽和王乐天的聊天中，他发现徐端丽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反感。莫非是徐端丽对他变心了，或者是徐端丽因为他是一个乡下人嫌弃他了？没有毕业之前，他坚信徐端丽对他的爱是真心的。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这样想了，因为他这几天的狼狈样，让他自己都对自己有些失去信心。对于他这样的大学生来说，不但毕业意味着失业，同时也失去了“大学生”这个作为一个乡下人，体面的呆在城市的一张名片。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他迫切的想搞清楚事实的真相。他觉得有必要和徐端丽见上一面，到时见面一聊天，说不定还会因此加深他们之前的感情。这样想好之后，他决定在下午五六点时打电话约徐端丽出来，到时再请她吃个饭，说不定他们就会和好如初了。
　　从三点到六点这之间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该怎样打发掉这漫长的三个钟头呢。这时他想到了去网吧上网，没有什么比上网打游戏更消磨时间的了。但是他转念又一想，去网吧上网是需要钞票的，何况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上网。于是他决定用书本来打发时间，他顺便在桌子上捧起一本书，慢慢地翻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对看书便失去了兴趣，于是他拿出管傲雪给他的那本相簿，把它摊在桌子上开始逐页逐页的翻看。他看的很投入。那本相册里不仅有管傲雪本人的照片，还有她和同学的合影；包括她和钱少甫的，也有她和徐端丽的，当然也有她和他自己的。相册并不厚，他很快就看完了。这时他再也在出租屋里呆不住了，于是他便走出出租屋把门一锁来到了花海公园。
　　一个人逛公园，没有什么比这更无聊的了。他沿着湖边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了一圈，然后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正好六点钟差一刻。他稍一犹豫，开始给徐端丽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他没有再打第三遍，此时他还不确定徐端丽不接他电话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手机不在身边，或者是她没有听到，也可能是她手机没电了等等，他想着各种可能造成她没有接自己电话的原因，因为他也只有这样想时，才能使自己的内心感到些许安慰。
　　他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不停的来回走，他想也许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给他回电话。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天黑了。可是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依然是这天，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一辆雪域白奔驰，也就是曾经出现在唐世耀出租屋楼下的那辆豪车，沿着尚武路由西向东开了过来，在一家名叫“广寒宫”的咖啡美食馆门前，马路边的划线停车位停下。“砰砰”两声，走下来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由于体型有些偏瘦，使他看上去比实际身高要高，这人正是钱少甫；另一个明显要比他的同伴矮许多，但是却显得有些微胖，这人便是王乐天。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咖啡馆，上了二楼，选择一个靠窗子的位置坐下。
　　他们刚刚坐下，一个女服务员便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些什么吃的和喝的。
　　钱少甫顺手接过女服务员递给他的点菜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把吃的和喝的东西点好了。女服务员转身离开时，他还催服务员要快点把东西给他们拿过来。
　　“你不必点这么多吃的，要点喝的就好了；我刚吃过晚饭没多久，现在并不饿。”王乐天等他和服务员说完话之后对他说。
　　“哎！你客气什么，我们谁跟谁呀？”
　　“今天约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吧？不然的话我想你是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还开车过去接我。”
　　“来来来，先吃东西，我们边吃边说。”他点的东西被一个男服务员一股脑的全部用托盘端过来了。
　　“嗯，真是太丰盛了。”
　　“这是蛋挞，这是巧克力冰激凌，还有哈密瓜，来，吃吃吃。”
　　“半小时之前，也就是你那会儿给我打电话之前，”王乐天边吃东西边说，“唐世耀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嗯，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好，说来听听，你们都说些什么？”钱少甫说完马上把嘴里的东西嚼嚼吞了，以便自己能清楚地听到王乐天说的每一个字。
　　“怎么样，我猜到了吧？你叫我来是想向我打听，关于唐世耀和徐端丽之间的事情，我这样说没错吧？”
　　“你小子既然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了。确实是这样的，这两天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怎样了？你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行！让我喝一口饮料，然后我再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