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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作品名称:《活棺材》      作者:江山雨韵      发布时间:2014-12-22 10:00:50      字数:3643

其实惠丰也在想,爷俩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在雷电石火间。打家俱生孩子,萎手缩脚,猴手里的枣一样。眼下孩子生了,倒慷慨大方起来。惠丰也感到自己是一头猪,被关在栏里,清水菜叶的嗒啦着,等到快出栏了,就高粱面麦皮麸子地增料,这是农家人手段,为卖个好价钱。锯响就有沫,刀动就见血。惠丰就像得了精神病的猪,在崩溃边沿转悠着,转悠着。好在有可寒和木榕谈狗屁诗啊诗的,能把这个黑暗气氛冲淡一些。
   可寒问木榕:为什么叫《莲的心事》
   木榕说:出污泥而不染吗?
   可寒说:就你这鸡巴心境,还写出污泥而不染,你还是洗洗你自己吧,别浪费这个莲了。
   木榕说:说书唱戏点话人。
   可寒说,我看看。
  
   木榕的《莲的心事》
   氤氲重彩
   浸染
   满天画卷
   片片碧翠
   结满
   花蕾
   于心尖绽放
   朵朵
   莲心花
   相惜比翼
   携裹着爱的传递
   迈着凌波微步
   在十亩荷塘
   走秀
   春潮搏动
   把七月的风情万种
   灌入
   每条脉络
   激情
   以她的强劲
   撞破
   清秀春门
   泻出来
   纯白色情语
   湿润了
   凡心
   莲
   在这一刻
   终于出卖了自己
可寒说:你牛,你写莲,我写桃。
   可寒的《桃花缘》
  我住桃村
   四月
   桃村最美
   粉红色心思遍野
   有一束
   踏风
   因你而飞
  在水一方
   邂逅
   像蓄谋已久
   在凝视那一瞬
   心湿
   风景不是
   只在四月最美
  四月的
   诗词华丽
   大把大把积累
   可以把你挡在诗外
   同样
   也可以
   把你牵回梦里
  木榕说:今天再挣挣,我写个手足。
   木榕的《手,足》
《手》
   拿起白天
   放下夜晚
   拆拆
   装装
   晚睡早起
  《足》
  从出生
   到
   继续生
  一直在路上
  走
  可寒说:我还就背着手尿尿,不扶你了。
  可寒说:我就写个心情。
  可寒的《心,情》
《心》
掐头
  去尾
  留中间
  为你
  跳动
《情》
  放不下昨天
  期待到明天
  分分
  合合
  又到明天
可寒说:怎么样,还继续吧?
  木榕说:你牛,母牛,我憋了好几天,憋宝似的,你一会的功夫,话没有错说的,二牛,二蛋,呵呵。
  可寒说:不服气咱就练练?
  木榕说:玩去。
  可寒说:玩去不管饭。
  可寒嘿嘿一笑。
  可寒嘿嘿一笑说:天下英雄是逼出来的,
  一句话,这句话让惠丰想了好久。
  惠丰直到可寒背影在她家消失之后,还站在原地痴迷,傻了一样。
可寒和木榕的脸,被阳光衬着,返回些细白光泽。二人在争论,可寒嗓门高,腮帮子鼓着,吹唢呐的样子。木榕也想高,伸伸脖子,好像就只有伸脖子力气,高也高不上去。往往这时候,康康会走过去,小眼溜溜灵转,看这个,瞅那个,裁判一样。木榕从康康落生,很少正眼看,更甭提抱抱,有时康康无意中碰他,就像挨上烧红铁条,快速拗开。对于他说,
康康遥远,自己也遥远。理智上清醒,感情上浑浊。事实上,还有一种挫败感,让他在失败路上折腾。儿语时候,惠丰让康康喊爸爸,康康童音清脆,响响地喊 “大大 ”。康康的一个大大,让木榕表情四分五裂,无所适从的表情,惠丰虎起脸,巴掌抬得高高,但不会落下来,慢慢张嘴说。
  惠丰说:喊爸爸。
  康康说:大大。
  惠丰扳过康康肩头,认真的说:喊爸爸,是爸爸 。
  康康也变得一本正经说:大大。
  为这个大大,让木榕浊浪翻滚,让惠丰头痛欲裂,当木榕不在,就手掰着手教, 拿好吃的诱惑。
  惠丰说:喊爸爸 给你买汽车。
  康康说:不要大大,要汽车。
  惠丰无奈,着急,两嘴唇一启一合 地说:你怎么就是大大呢?
   康康乐得直拍手,粉嫩脸上,红光闪闪的:大大,大大。
   惠丰说:你个冤家,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喊声爸爸不好么?
   惠丰也急,急了也打,孩子哭,她掉泪,大人的泪和孩子的泪掺在一起,习惯了,康康就大大大大的顺嘴溜,羊拉屎似的。弄得木榕烦。心和嘴接上火。
   木榕说:本来就是大大吗?童言无欺。
   惠丰说:放屁。
   木榕说:你妈妈好,你在妈妈肚子里胎教更好。
   这话,长矛一样,无所不及的长,能把惠丰一点欢乐刺碎,惠丰就想起可寒和她说过的话,说木榕比木易更心机,她就怀疑木榕会不会成为木易的分蘖和延续,也就是木易第二。惠丰叹一声,好对好多话都在里面了。惠丰就撑着,撑着小的,撑着老的,撑着不老不小的。惠丰难,再难也得咬牙,残也好,败也好,总要走下去。也许,世上所有母亲都过着大同小异生活,女人在成为母亲前,是残缺的,在成为母亲后,同样残缺,尤其像惠丰这样母亲。这段时间惠丰逼着木榕年轻,那四季如一的衣服,开始变换色彩,但他心境没变,有时无意中 看一眼康康,那种神情,如同在一件精美绝伦艺术品上,寻找一些瑕疵似的。只有可寒来,他脸上才能流动起明亮又凝重光彩,也是瞬间的。
   可寒哥一个,说他二,是大排行,姐大是一,他是二,妹小是三。他很怪,但也很爱,用他的话说,爱就在身边,所以他爱老人,爱女儿,爱诗,爱清河,这些实实在在,组成他的生命。他和老婆感情像隔着一层冰,而他说,尽管不好,老婆给他生了女儿,功劳就天大。一句话,道出人间明白,明白也是一种悲哀,就不如稀里糊涂活着。父母好,孩子好,他就好。写诗好像生命中一部分,如手足,分不得割不得,想到诗行,就像打开锁,走进去,里面天空寂寞着,但不宁静,鲜花阳光和他唠嗑。剩下的是清河,老婆嘴没有下唇似的,话兜不住,整的碎的自然流,他忍,忍不住,就摔东西,还忍不住,也不打老婆,就去清河边,冲河水叫嚣,他脾气驴,把对老婆的气愤,都灌注在嘴上,拳头上。
   不是很忙,可寒总是来。木榕总在家,总像今天在家不能错过可寒来似的。木易也总遇到可寒,并不像他和狗蛋说的那样,谁进门让他躺着出去。可寒也不鸟他,大步或者大踏步,看他或者不看他,就在他面前雄赳赳走过。木易就那样看着他,气愤的如一把没开刃的锉刀,挫他的心。他像一只受伤鬣狗,呲呲牙闭上,不服,又呲呲牙,想哭的样子。
   一对庄稼人,为续一段残梦,竟是其乐融融样子。
   惠丰这时最幸福。
   惠丰有梦也有歌的年龄就喜欢写诗。
   惠丰认识了写诗的人。
   惠丰神差鬼使嫁给写诗的人。
   惠丰喜欢写诗的人。
   可寒也写诗。
   惠丰看着俩人,不是心酸的辛酸,不是苦楚的苦楚,就来了,她越想静一会儿,想远一些,康康不顾一身疲劳,也渴,也饿,也拉,也尿,也窜,也蹦,本来站着的,又满地爬,变成人又返祖似的,有时木榕不耐烦,瞪一眼,就让惠丰显出忙乱,这样目光让她心疼,倒是可寒有时开玩笑。
   可寒说:我操的,小家伙是淘。
   惠丰说:哎,哎,说话注意。
   可寒说:奥,不是我操的。
   惠丰瞪他一眼说:还说?
   木榕辩解说:是我操的,好不好。
   木榕这话,让惠丰动容,换回她的开心似的,泪泪莹莹的,汗涔涔抓住康康手不放,到嘴里话又吞药似的,咽回肚里去。
   可寒和老婆之间有道坎,步大步小,走了快10年,也没有跨过。经过挺简单,一个冻死的女人,被路过的奶奶揽进怀里,多久了不知道,反正在奶奶怀里舒展过来,这个女人有心,这个女人有个女儿,这个女人为报奶奶救命之恩,硬塞给可寒做媳妇,那时,可寒不到20岁,奶奶应了,爸妈同意了,可寒就是有尿,也只能泚在裤裆了。在那年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结婚。可寒也是个狠主,没让老婆间歇,一气生了四个女儿,本来还可以生,他住手了,同时开涮自己,说要不是......就不是一类的话。老婆懂,老婆承载了许多牺牲。人的一生就是有无数瞬间缀连而成,这些瞬间会慢慢沉淀成往事,积累成月,积累成年,久了,就成了日子,日子就是生活,一天,一天,一天的。
   惠丰当然知道可寒这些。
   惠丰也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好女人。
   惠丰说不清从多咱开始,一看到这个瘦猴一样的野人就心动。
   惠丰一看到这个野人的傲慢就想征服他。
   惠丰在无助时候,总有一个人能帮她。
   惠丰想男人帮助一个人,应该心里有了爱,才会有意无意的去帮助的。
   庄稼人庄稼活,庄稼人的活,像天上星星一样多了去了。不干吧,荒了,一年口粮顺风跑了,闲饥难惹啊。只有干,把日子添得满当。阳光似沙,笼罩着安谧又闹哄的木庄。可寒进屋时,康康睡着了,小嘴在梦里吸吮着奶头似的,木榕不在,扛一柄锄头刚出去,惠丰坐着,被阳光游戏得颇似一块风化的石头,她看到可寒进来,脸无端的红了。
   光线透过玻璃,柔韧射进来,像一条条绷直的丝线。天空蓝色无底,白云淡淡,像飘着团团棉絮,很让人联想的景象,惠丰捋捋头发,头发松散,瀑布样泻下来,惠丰用两手做梳,自上往下梳理,手指尖就有黑色波浪起伏,起伏时间不长,她重新挽起 ,做这些的时候,惠丰是看着可寒的,可寒没躲,勇敢的看她,一眼前,一眼后,一眼上,一眼下,一眼一眼的不厌其倦,惠丰心里突突直跳,迷乱起来,不知怎的,就把衣襟解开,露出一片雪白丰腴胸脯,可寒想到那天在房顶看到的一幕,镶在乳房上的枣,两只奋飞的鸟。没允许他想很多,惠丰就跳到他跟前,一只手抓起他一只手,用她与平时完全不同羞涩语气道。
   惠丰说:那天喝酒你抱我的那股劲呢?你个王八蛋,你现在是个木头吗?
   是的,惠丰不想勾引谁,也不是报答他,就是隐隐约约想发生点什么,好像从他和木榕说离婚那天起,木榕是碰过她几次,但被她断然拒绝,尔后再也没有,她不敢先碰木榕,她不敢鼓舞他的欲望,木榕是干柴,一经点燃,可以燎原。她才19岁,她太苦闷,太孤单,只有可寒帮他,有时希望帮他的人,不如欺负一次她,她就想做一次反抗。就反抗了,惠丰抓住可寒手不放,怎么也不放,一瞬间变为大幅度的任性,操纵着可寒的情绪,惠丰把可寒手放到自己胸膛。天气真好,阳光暖暖,直叫人心里又柔又软,且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所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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