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潘区长死后......(小小说)
尽管潘颖颖按照老爸手机里储存的电话号码一个不落地打了一遍,并且,对谁都是动情落泪地诉说了自己的思念之苦,可是,潘区长出殡的那天,还是没来几个人。四台面包车还有空位。
悲痛加上伤心,潘颖颖在摔盆后上车的一瞬间,晕倒了。死人还没送走,活着的又出了问题。
潘家乱了套了。
老伴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摊在地上;丈夫抱着潘颖颖跑去医院;外孙子哇哇大哭,哄的人都没有;潘区长的两个弟弟,站在院里骂人,骂的还挺凶。
区办的几位到是陪着灵车来到了火葬场,也举行了告别仪式,念了早就准备好的悼词,可是,下面的事没有人敢作主了,谁把潘区长推进去?炼还是不炼?
火葬场炉工不管谁是谁,推车就走,区办的几个人当时就傻了,不知是拦还是帮着推。
炉工推着推着也感觉出了蹊翘,怎么连个孙男弟女都没有?这人怎么能我一个推呢?他也站住了,朝着区办的几位就嚷:“咋的?就送到这了?没到地方哪!”
还是区办的小张机灵,摆着手说:“稍等,马上。”转身去找李副区长。
李副区长很犹豫,面有难色,想了一会,低声地对小张说:“你们几个帮着推进去吧!”
小张等几个年轻的,不仅帮着把潘区长推进去,还等到最后把骨灰捡到骨灰盒里,又送到寄骨堂,再把寄骨堂的钥匙送回潘区长家,又陪着潘区长的家人说了好一阵子话,才离开,到家时天都黑了。
潘颖颖没有大碍,只是一时的过度,滴了两瓶镇静的药,下午也回家了。
潘颖颖毕竟是潘区长的千金,遗传基因还是让这位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的记者,有着过人的勇气和胆量,她咽不了这口气,怎么?老爸是区长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屁颠屁颠的围前围后,退休了,回家了,没权了,茶就凉了?人死了看都不看一眼,情义就不讲了,良心哪,人不能连点良心都没有吧?她要找常来家的那些人理论理论,为什么?
潘区长老伴劝着女儿:“你呀,就消停点吧,让你老爸死也安心,找啥呀?你有能找出什么来?再说,这是人情之间的事,人家不来就不来吧,找就有意思?”
潘颖颖听不进去,抹着泪,不吭声。不找才怪呢,老爸在位的时候,哪些人恨不得把门槛踩烂,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那德性,她压根就瞧不起。那个区办的赵主任,像个三孙子似的,来家啥都干,就差没扫厕所卫生间了,就这么个人,今天竟然没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啊!
丈夫也过来劝潘颖颖,话还没说完,潘颖颖用手一指:“别说废话,和你没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当着许多人,男人的面子没了,男人红着脸推门去外面了。
老妈叹了口气:“你就作吧。”
潘颖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盘着头,别着一枚显眼的白色发卡,走进薛总的办公室。
薛总对潘颖颖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她坐下,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潘颖颖的对面,一脸感叹地说起来:“想到了,你会来,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等你。潘区长走了,我该去送,但我不能去。”
潘颖颖疑惑地看着薛总。
“我和潘区长有过约定,不能见面。就当我们不再认识。两年了,我一次也没去过你家,看望潘区长。为什么?你爸是敏感的人物,我也是敏感的人物,我们之间的走动,会给我们俩带来麻烦。现在的人多精明,风声又这样的紧,为了躲避麻烦,我都不在本区要项目了,我都把原来的公司废了,办了新公司,为什么?怕麻烦。麻烦来了,我和潘区长都难------。”
潘颖颖听的不舒服,她知道自己的爸爸,知道老爸不会-----。
“还用我说的更明白吗?不过,你这样的一找,也不是坏事,反到说明了一个问题,也许这对谁都是好事。”
从薛总办室出来,潘颖颖有些失落,本来是想大吵打闹一场的,可在薛总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火气不仅没有发泄出来,还弄得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难道爸爸和他之间真的有猫腻?不能,绝不能,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薛总的那些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还能问什么,说什么?她真的是不知再能说些什么了。
开局不利,出马便被折,潘颖颖有些心虚了。想了一下午,到底还找不找,想的头都疼了,晚间,还是敲开了赵主任的家门。
赵主任正在吃饭。赵主任见是潘颖颖,就把她让到了书房,关上门,问:“这么晚来,有事?”
这一问还真把潘颖颖问住了,来肯定就是为事而来的,可是什么事呢?
“我爸去逝了。”
“知道。”
“我爸对你怎么样?”
赵主任低头不语,抽起烟来。
“赵叔,赵叔的,我叫了你多少年?”
赵主任依旧低头不语。
“怎么?你都忘了?”
赵主任长长叹口气:“孩子,别问了。事情都过去了,就过去吧!”
“你们怎么这么没人味,没良心,别人的情况我不知道,你的事我最清楚。有这样对待我爸爸的吗?也不怕遭报应?”
“孩子,别问了,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赵叔听着。”
潘颖颖呜呜地哭了,哭的非常的伤心,边哭边说,后来就是骂了,越骂越难听。赵主任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紫,一会红的,长叹着,抽着烟,就是不说话。
赵主任取来一条浸湿的毛巾递给潘颖颖,拍拍潘颖颖的肩,沉重地说:“别哭了,孩子,赵叔不是你骂的那样人,回去问问你妈妈,你就什么都明白。”
“什么?”
赵主任的这句话,几乎击溃了潘颖颖的神经,她踉踉跄跄地走回家,一头扑在妈妈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爸爸到底怎么回事呀?”又晕了过去。
醒来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还在医院急诊的观察室,挂着吊瓶。
妈妈买来小米粥,劝她喝些,她摇摇头,还是不住地问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呀?”
妈妈扶着她,来到了院里的草坪上,俩人坐在石椅上,妈妈给她讲了爸爸的故事------。
听了爸爸的故事,潘颖颖晕倒了。医生给办了住院手续,把人事不知的潘颖颖推进了病房------。
烧五期的那天,从火葬场回来,潘颖颖去了区政府,把一套座落在河边的别墅的钥匙,交给了李副区长。
清明那天,潘颖颖独自去了东山墓园,给赵主任老婆的墓碑上放了把鲜花,轻轻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