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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皮生意(二十四)

作品名称:毫无优势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4-12-27 14:22:29      字数:3370

  我终于想起来究竟为何我们要沿着后街的大道驱车前往姆斯柯卡的了。我根本就没有搞错。我的父亲肯定是极其慎重而不肯驱车经过任何大一些的城镇或者驶上一条高速主道。这辆车有许多难为人道之处。它根本就不应该开着上路。有些时候他没有能力把它开去车库,这一次的情形肯定是如此。他要自己想办法来搞定,让它保持运行状态。有的时候一位邻居会来帮助他。我记得我的父亲曾说道,“这个人真是机械方面的天才,”这话里的意思让我猜想他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技术天才。
  现在我已经能够体会到那种冒险之中的恐慌心情了,再加我的记忆中这条路根本就没有铺好,有的地方甚至都没有铺砂砾——有的地方被车辆轧翻了浆,以致我的父亲称其为搓板路——有的地方桥梁都是单车可过的木板桥。这些情形都在我的脑中浮现出来,我回忆起我的父亲告诉我说,他只有足够的钱能赶到我母亲所在的那家旅馆,而如果她也没有余钱的话真不知道他该如何去做。他当时并没有这么跟我说,当然了。他给我买了那个锥形冰淇淋,他还告诉我当我们爬坡之时我应该使劲帮着推仪表盘加力,尽管至今我还固执地保持这个习惯,当时却仅仅是他开的一个玩笑,很长时间以来我却对此都深信不疑。往事烟消云散不见踪影,当时他自己那种开心享受却恍如在眼前。
  数年之后他还告诉我有关这次旅行的一些情景,就在我的母亲去世之后,当他记起了他们一起所经历的那些时光。
  
  我的母亲卖给美国旅游者们的那些皮草(我们总是说到这些来自美国的旅游者,仿佛非常明白只有这些人或许对我们有益)并非是粗加工的皮毛,而是经过鞣制处理精加工过的。有些皮毛被裁剪成条状,然后缝在一起制成披肩;有的保持整块毛皮而做成人们常说的披风。一整块狐狸毛披风就是一整块狐狸皮,一整块水貂披风却要两三张毛皮制成。这些毛皮上面都保留有动物的脑袋,而且都镶嵌上金黄色的玻璃眼睛,以及一个人工加工过的动物嘴巴。动物的爪子上缝着拉链作固定之用。我还记得如果是水貂皮的话是皮毛上的头尾连在一起做固定作用的。狐狸披风是爪子跟爪子接在一起,而狐狸披肩上的狐狸脑袋有些时候却根本并非缝制在原有的地方,而是缝在背后正中以作装饰之用。
  整整三十年后这些毛皮制品还出现在二手衣饰商店之中,或许被当作化妆品买去而当作玩笑披戴在身上。在所有那些惊世骇俗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俗套里面,这些毫无作假成分而来自真实动物皮毛的穿戴物当属最令人讶异且属最为野蛮的一种了。
  我的母亲卖出这些狐狸皮披肩的价格分别为二十五美金、三十五美金、四十美金以及五十美金,价码大概以白毛的数量来定,也就是“银色”所占份额,在整块皮毛上。披风的价码分别是五十美金、七十五美金、或许还要达到一百美金不等。我的父亲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后期不但豢养着狐狸同时也有水貂,但是她却并没有许多的水貂皮披肩拿来卖,从而我就不记得她为后者所要的价码了。也许我们有渠道把它们全部处理给蒙特利尔的皮货商而不承担任何价码上的风险。
  
  豢养狐狸的圈舍所占的领地包括我们农场上的绝大部分。它们占用了从谷仓后部一直到俯瞰河床的高高的河岸之间广阔的区域。最初我的父亲所建的那些圈舍都有盖顶,而且松木围墙框架上四面安装的是金属栅栏。它们里面是泥土地面。稍后时间里所建的圈舍里面就有脱离地面的金属栅栏为底了。所有的圈舍都紧紧挨靠在一起,中间形成互相交叉的一条条所谓“街道”,这样整个就形成了一座城镇一般,而这座城镇的四围都有高高的防护围墙。在每一间圈舍之中都有一个畜窝——也就是一个大木头盒子,上面有一个通风孔加一个顶盖,倾斜的盖板可以从上面提起。每间圈舍之中都在一侧都有一块木板斜坡,这是为狐狸活动锻炼之用。由于这些圈舍都建造于不同时期,并非是从一开始就按计划加以实施的,因而在这座真正的城镇之中还是存在着诸多不同——就像人们所居住的城镇里面有宽街有窄街一样,有些是比较宽敞的泥土地面的老式圈舍,而有些是稍小一些的铁栅栏地面的现代化圈舍,后者看起来尽管比较清洁卫生而结构比例上却并非合理。另有长长的两排屋舍状建筑称其为大棚。新大棚的前面有一条通往两排相对而立的圈舍间的走廊,走廊的顶部是两边倾斜的木板屋顶遮盖在上,下面是离地很高的金属栅栏走道。老大棚仅仅是不长的一排紧靠在一起的圈舍,只是按原状相互联结在一起而已。新大棚里简直鬼哭狼嚎吵翻了天一般,都是一些发育成熟即将被屠宰剥皮的动物——最起码其中大多数——赶在它们长到一岁之前。而老大棚里面则是拥挤不堪的贫民窟,留在此处不尽如人意的种畜不会再养上一年,时或会有一头瘸腿的动物留居此处,甚至有一次来了一匹红色的母狐狸,它们投人所好而成为某人的宠物收养。或许是因为此,或许是因为它的毛色,所有别的狐狸们都在对它敬而远之,而它的名字——因为它们都被起了名——就叫老处女。到底它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记不得了。是某一窝小崽里的异类?还是一头野狐狸打洞打错了方向而被困于防护栏之下的呢?
  田野上的干草被收割回来之后,就会铺一些在圈舍的顶上,既让狐狸们免受日头暴晒之苦,又以防它们的皮毛由而变为棕色。它们怎么看上去都是一派邋遢像,在夏季里——旧毛脱落而新毛渐生。到了十一月份它们就来了一个华丽转身,它们尾巴尖上的毛像雪一样白,后背上的毛色变深黑亮亮的,而表层则是毛茸茸的一层银色。这个时候它们就要被屠宰了——除了那些被留作种畜的以外。它们身上的皮毛将被伸展开来,加以清理,然后送去鞣制,之后就可进行拍卖了。
  一直到这个时间一切都在我的父亲的掌控之中,规避一些瘟病,或培育中的风险。每一件用项都是他亲手制作——这些圈舍,以及畜窝,狐狸们可以藏在其中养育它们的小崽,还有饮水槽——这是用罐头盒制成的——可以从外面倒尽剩水并每日添加两次清水,储水的大水箱可以沿着街道来回拖动,从水泵那儿打来清水,还有谷仓那儿的饲料槽、饮水槽,用以储存调好食料、饮水以及磨好的马料,还有那只大屠宰箱,待杀的动物脑袋卡在里面接受氯仿喷射而死。接下来的工作还有,一旦毛皮干透并清理干净,从晾晒的木板上给揭下来,这些工作之后就不归他管了。毛皮被平放于船运的木箱之中,远远送往蒙特利尔去,除了在那里等待一阵子别无他事,然后就被定级并在毛皮拍卖会上出售。这一整年的收入,进项除了赔付饲养的账单,以及偿还银行的欠单,还有归还从自己已经守寡的母亲那儿的借项,之外的余项也就是全年的收成了。在某些年份之中皮毛的卖价还相当不错,在另外一些年份中也算凑或,在其余的年份里就非常令人悲观了。尽管在当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这一点,可实际的情况是他进入这个行业有点太晚了,没有足够的资金在最初的几年当中继续扩大自己的经营规模,在当时利润比较丰厚的数年里。就在他进一步扩展自己的业务时经济大萧条降临了。这对他业务的影响并非特别明显,有的时候甚至不是很坏,并不像人们估计的那样。在有些年份当中他甚至还相当不错,比起他曾经经营农场的时候来说,但是总之年份差的年头要多于好的年头。战争一开始时情况也没有多大的改观——实际上,皮毛的价码在1940年是最差的一年。在经济大萧条期间价格还算能够承受——他环顾四周发现人们几乎都困于同一条船上——然而现在的情形看来,因战争而新兴的行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整个国家似乎都得到了再一次的振兴,再也不能如他过去那样工作了几乎落得个两手空空。
  他曾经对我的母亲说过他想到了去参军。他打算要屠宰所有的活畜并出手自己现有的存货,然后作为一位商人到军队里去。他现在还不算老可以做到这个,而且他身上的手艺可以让自己有用。他可以做一个木匠——基于所有自己家的建筑活儿都是自己动手所为。或者他也能成为一名屠夫——想到他亲手屠宰并分割成块喂给狐狸的那些老马。
  我的母亲却另有想法。她的建议是把所有上好的毛皮都留下来,不要送去拍卖而是鞣制成功并缝制起来——也就是说,都做成披风和披肩,钉上眼睛和嘴巴——然后再把它们出手卖掉。现在人们手上都有一些钱了。就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女人们也都有一定数目的钱可用,她们的倾向是想把自己认真打扮起来。而且还有那些旅游者们。我们虽然远离旅游者们必经之路太远,但是她早已听闻有关他们的诸多讯息,有关他们住满了姆斯柯卡度假旅馆的情况。他们都是纷纷来自底特律以及芝加哥,身上带着大笔金钱准备花在诸多物事上面,比如像来自英国的骨灰瓷,产自谢特兰的针织品,以及出自哈得逊湾的地毯等。那么又为什么不会是银狐毛皮产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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