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茉莉开
在我少年的天空里,有过一片灿烂的茉莉花。
童年,旧居。记得房前屋后,墙脚篱边,郁郁葱葱地一大片,全是她姗姗的身影。
春天来临,万物随风雨而依呀复苏。茉莉经过一个冬季的沉睡,她也吐芽抽枝,着黄染绿,一日日圆润起来。
当六月的风拂过江南的旷野,她便悄然绽放了。一簇簇小白花朵悠悠颤颤地立着,素颜朝天,宛若下凡的仙子。
满院都是淡淡的香,袅袅娜娜,不绝如缕。那特异的幽香似乎还绵延到了更远的地方,依稀记得有位小姑娘因着茉莉花香而来。她有着翠绿的裙裾,洁白的脸和小手。在我看来,她就是一株会走动的茉莉,又像是一只绿蝴蝶蹁蹁成一帧斑斓的风景。
曾采摘一大把茉莉,亲自用线串成两个小花饰,扎在她的两个羊角辫上。她跑起来,两个辫子一颠一颠的,更像是一只斑斓的蝴蝶了。她回赠给我的是一束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打那以后,那束狗尾巴草居然在我心里扎了根。
那时,我的天空,居然因为那束狗尾巴草和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而摇曳多姿起来,所有的烦恼与不快也随之化为乌有,只剩下一份朦胧的美好。哎,那片茉莉要是一年四季都能花开不败,该有多好!
可惜那时不会写诗,不然一定写一首赠她。譬如“你是一朵轻启的蓓蕾,玲珑的呼吸,触手可及。你是一则醒着的童话,白雪公主把我的梦轻轻地托起”之类。呵呵,要是现在来写,可能会更文绉绉一些,诸如:“玉瓣依依,倩影离离;翠围素颜,冰质珠玑。涩笑浅浅,羞颜深深;揽清抱秀,香为谁逸?”之类。
我顾自笑了起来,笑自己简直傻得可爱,就算偶会涂鸦,她也不一定看得懂呀。
那片茉莉,那个夏天,仿佛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走过岁月的转角,跨过时光的门槛,所有的歌谣都已远去。而梦的触角仍会抵及帘栊外那片夏季的天空。只是那些飘忽的影迹,早已隔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烟云。
一帘风卷絮。那些长满青苔的故事,浅绿色的情节,连同那些愉悦的、静美的瞬间都已永远封存于心底,你可以想象它,触摸它,而不必试图攥住它。放飞遥远的梦翅,只化作一缕经久的茉莉香。
光华流转,往事不再,我们都不过是一位时间的看客。
感谢岁月的宽厚无边,让我顿悟生命中的那一份厚重与苍桑。
文字不错,细腻,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