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又见雪花飘(散文)
几天前,回了一趟家,正巧赶上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
车行驶在路上,雪,纷纷扬扬的打在车窗上,开始时化为点点冰水滴顺着车窗缓缓流下来,最终在车窗的缝隙中结成冰花。
我起了一下身子,目光从冰花移开,紧挨着着车窗望去,天空苍苍茫茫,大地在片片雪花的覆盖下,渐渐地同化成一种颜色。
自从来到小城工作后,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大雪了。
一个小时后,到家了。
没想到连队的雪下的更大,一个小时的雪竟然已经可以没脚了。
由于提前打了电话,因此老远就看见妈妈站在家门口。只是,飘落的雪花将我的视线阻挡了,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妈妈的期盼。
走近后,我笑着没说话;妈妈先开口了,说:“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偏偏下大雪你回来了。”还没等我回答,接着又说:“路上好走吗?穿这么点,冷不冷呀?”。在一连串的发问中,我走进了家。
和往常一样,我先转了一下家里的各个房间,感受一下房间里的温度。家里温暖如春,只是只有两个老人的家有了点冷清。
坐下,静静的听着妈妈的唠叨。妈妈总是这样,只要我回去就会唠唠叨叨的没完,问我这问我那。也许对于她来说,在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子女了。
(一)
我走出屋门,雪还在下,只是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大片的落了,飘飘洒洒的没有声响。一直喜欢在下雪的时候,来到外边的雪花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雪花的飞。任其撒落到我的头上,肩膀上,身上。伸手接几朵晶莹的小精灵,看着在手中化开,凉凉的,还透着点爽。
阴郁地天空,铅灰色的云,让人心情有点压抑。索性走进了这花的世界。雪花,调皮的落进了脖梗里,眼睛里,嘴巴里。丝丝的冰凉清醒着一路昏沉的大脑。我静静观赏着,心绪慢慢舒展开来。仰望漫天的飞雪,飘来了童年的记忆,想起了曾经的年代,想起了那时的父亲、母亲。
其实,一朵雪花就是一颗纯真的心,无数朵花的心,温暖着冬的世界。我喜欢雪花飘飘洒洒的样子,这多像儿时那个顽皮的我。在我的记忆里,兵团连队是农闲的季节,甜菜一收缴结束,就基本上没有活计可以做了。连队条田里早已覆盖上层层白雪,大地在洁白的被子下美美的睡大觉,以此等着来年的春暖花开。白天,墙角院前都是连队职工聊天拉家常的地方。夜晚,每家都会围着火炉看着电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冬天每周的露天电影,那可是我们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即使天是这样的冷,家家还是都会搬着小板凳来观看电影,一场电影下来,浑身都已经是冰的,尤其是双脚,已经冻得走不了路了。对于文化娱乐缺乏的那个年代,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娱乐方式了。
行走在这个冬日的雪地里,想起那时妈妈就会趁着冬闲忙着给我和弟弟做新衣服。那时,棉衣、棉裤包括棉袜子都是妈妈亲自做出来的。奶奶在世的时候,夏天做出“鞋样子”,冬天里就会一针一针的纳鞋底,然后由妈妈根据情况做出每个家里人合适的棉鞋。想想,这都有多少年没穿过妈妈做的棉鞋了……
每每冬夜里,我都是在半梦半醒间看见妈妈在灯光里做这些活计,这时她会给我整整被子,然后我又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了充满童趣的梦里。妈妈做的棉衣、棉裤很厚实,生怕我们在寒冷的冬季里被冻着。只是那时,我们没有珍惜这暖暖的棉衣、棉裤,一冬下来就已经有了补丁。奶奶、妈妈做的棉鞋,穿在脚上特别的暖。每次穿上新鞋的时候,那种自豪、骄傲通过自己的肢体语言就可见一斑。那时的我会昂起头,走起路来大踏步,很喜欢接受小伙伴用羡慕的眼光看我的新棉鞋。
雪依旧在下,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自己的脚印。那时,我非常喜欢穿新衣服,新鞋子。那种穿新鞋的自豪感会让我愉快的背着书包去学校,一路上各种展示层出不穷。那也是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上学路上的脚印里盛满了妈妈的期待,放学的路上有妈妈牵着我的手留下了一大一小的两串脚印。当两串脚印重合的时候,那是我在踏着妈妈留下的脚印里在走,在妈妈的脚印里一直走到了现在,也走到了妈妈一头雪花的白……
今天,我依旧在房前屋后留下了脚印。模糊间,仿佛看见那些曾经的小小的脚印……
在我的记忆里,喜欢下雪天,总会在感觉世界被施了魔法一般,早上第一眼看见这个银白的世界,便会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院子里,穿着棉鞋,尽情的在雪地里踩出自己的脚印,一串串,一排排的整齐。那时,一串串小小的脚印在妈妈的心里、手里,带着妈妈的呵护,一个个的长大,变成了现在房前屋后的脚印。这雪中的一串串脚印,在妈妈的操心和期望中长大了,也带着母亲的牵念也越走越远了……
(二)
雪还在下着。
妈妈在喊我,紧走两步来到房前。看见站在雪地里的妈妈,头上落满了雪花,那点点的白没有融化,而且越来越多,妈妈老了……
妈妈埋怨着我说,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在家待着跑外面来。我说,好久没有见着这么大的雪了。再待会就回去。
满天的雪花,轻盈中将天空装饰。冬日的美丽,雪花的绽放,将我从喧闹中赶了出来,静静的品味这季节带给我的感触。跟随着儿时的梦想,拉着妈妈的手,走过人生的长路。
天地间,我,独自仰望苍茫天穹;飘逸的雪花,将所有的故事埋藏,在我的脚下,掩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在没有边际的雪地里疯狂记忆着梦的方向。匆匆四季,人生?深深浅浅的脚印,踏出了人生的印记。在这个季节,在冬寒雪飘的韵味中,品尝着人生的快乐和感伤。
或许,四季中唯有冬的感受是沉重中带有飘逸。而人生中的四季也唯有冬的记忆让人最为留恋,也让人最为难以忘怀。身处辽阔的南疆,漫漫冬日有雪花的相伴,冬便有了情趣和味道,便有了惬意和欢乐。连队四野静默如初,只有踩着雪花的“吱吱声“。随意的徜徉在雪花的世界里,享受那份恬静和美妙。我想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雪花同化成洁净、纯朴。
随性在雪中漫步,还是走到了老房子跟前。人呀,终究是情感的高级动物。虽然离开老房子的日子已经很久远了,但我却常常做着关于它的梦……
记忆中,这里可是孩提时代的乐园,它蕴藏了我多少童年的往事呀!老房子,在连队的东南一隅,早已不是连队的中心了,但是还留着一一个荒废的场地。房顶已经没了,四周的墙已经一米来高了,拂去墙上的积雪,盖房子用的大土块依然四四方方的落着,四季的风雨后还是这样的方方正正,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选用土块盖房子的原因吧。
站在残垣断壁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看见了妈妈、爸爸的忙碌,看见了奶奶坐在小板凳上做针线活,看见那小院里葱郁……
小院,一直以来在我连队生活的日子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虽然我已经离开了连队,并早已离开了老房子,但是我却忘不了那个小院,也就是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更忘不了那儿朴实的情感。有时候我会想兵团人的血液应该比城市人的血液更加接近于土地,他们一、二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有的甚至终老一生都奉献着自己的力量。他们一辈子同泥土打交道,所以他们也更加了解土地的真谛。这片土地已然已成为他们温暖的理想国了。
我在兵团连队共生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如今我虽已离开兵团连队几年了,但是我却始终忘不掉那里的风土人情和他们的喜怒哀乐。我清楚我身体里流的是兵团人的血液,我是离不开那些泥土气的;记得纳兰性德在《虞美人》中所说:“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不错的,连队的雪花是个可人的女子,时间愈久越会招人想念……
虽然回家了,可是这场适时的大雪使得心里的牵挂更加的不舍了。多想用我的体温把母亲头上雪花的白溶化,回到那童年的时代……
妈妈又在喊我回家。我应了一声,看看地面,雪地里脚印已经一长串了,抬头望去第一步的脚印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