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何秘书，飞燕今天行程满吗？”蓝凯刚到公司门口，便问何秘书关于飞燕的行程安排。
　　
　　 “这个问题关可芯小姐最清楚。你……”何秘书转回头，刚要叫那个男人直接去问关可芯，却只说一半就住口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棕色爆炸头。方形墨镜。闪光白金项链。黑皮手套。暗灰色牛仔装。
　　
　　 整体照型风格很时尚，很明星。
　　
　　 公司新栽培的男明星？何秘书的大脑打了个问号。
　　
　　 “何秘书，你怎回事？目不转睛盯着我看，难道我的脸上有很多豆豆？”蓝凯似笑非笑地抬起双手摸脸。
　　
　　 何秘书看着这只属于蓝总的招牌动作，听他熟悉的声，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蓝总。
　　 他很尴尬，只觉脸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他马上低头晗首：“蓝总好，蓝总好。”
　　
　　 “何秘书，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好几个年头，以后不用这么客气。”蓝凯轻轻拍打他的肩，笑得一脸灿烂。
　　
　　 何秘书有些受宠若惊，一面点头一面傻傻地回又笑容。
　　
　　 “对了，你去问下关可芯今天飞燕的行程怎样安排？顺便把她的行程表拿来给我过目。”蓝凯转瞬间又恢复一贯的冷酷表情。
　　
　　 “是，我这就去拿。”何秘书显然还不能适应蓝凯多变的脸色，跑得比猪还快。
　　
　　
　　 蓝凯看着何秘书跑步的动作，摇了摇头。他点燃一支烟，自顾地走进电梯。
　　 门合上，电梯开始往上升。他微微咳了几下。不知是烟雾太多伤了他的眼还是墨镜太小无法挡住烟气？他的泪突然间从墨镜里流出，滑落手心。尽管那时他戴皮手套，他仍然能感觉自己手心与泪水的微凉。也或者那一丝微凉跟某种叫怀旧的东西有关。所以他觉得手心越来越凉。
　　 是的，心若凉了，手也变凉，手心当然以一种更凉的状态存在。
　　
　　 他无力地笑了笑，脱下左手套。双手用力地揉擦。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举动？他只是觉得很难受，心很伤，很想好好地发泄。
　　 他又用力地揉了几下，手套终究掉在地上。电梯门打开。他没有蹲下捡，径自地走出电梯。
　　 ……
　　
　　 总裁办公室。清香百合扑鼻。
　　
　　 蓝凯坐于办公桌前，翘二郎腿，轻转360度自动椅。
　　 他手中拿着飞燕的行程表，似笑非笑地看着，心却纠结得一片疼痛。
　　 他拿起电话重重地拨了几个号。
　　 关可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喂，你好！是蓝总吗？”可芯问。
　　 “嗯，是的。晚上飞燕的行程要做下改变，7：00—10：00这段时间公司要举办个欢迎派对，到时好莱坞方面会来人，你叫飞燕准备下。”
　　 “好的，那我先尽快做下调整。”
　　
　　 挂掉电话，蓝凯坐在桌旁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闺妮，不，那个叫飞燕的女子在情人节那天都不想赴他的约，他还用这样的方式制造接近她的机会，实在太过可笑。
　　
　　 他突然间想起三年前，闺妮问过他三个这样的问题。
　　
　　 当爱走到了分岔路口，是否还可以重新掉转头追回？
　　 当爱已成往事时，是不是真的只关一个人的事？
　　 当某天你站在风中笑着说我们再也不可能，是不是真的只能放弃？
　　
　　 当时蓝凯只是笑笑，肆意揉她的短发。然后说：“小妮子，你这三个问题太纠结，本人不予作答。”
　　 蓝凯还记得当时闺妮的表情很可爱。她左眼眯了下，吐出舌头对他笑：“小气鬼，不作答就不作答，有什么了不起。”
　　
　　 他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他会遭遇这三个问题。
　　
　　 当他和她的爱情走到了分岔路口，是不是可以转头再重新追回？
　　 当他和她的爱情慢慢成为往事，她是不是已经淡忘了彼此的爱恋？而爱情，会不会因她的淡忘化零。
　　 情人节的前几天，他在公司的顶楼遇见她，她说他们再也不可能，一旦确定了不可能的答案，就会绝决到底。那样他是不是该真的只能放弃？
　　
　　 他盯着天花板，还是无法理清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其实那只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要说放手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几秒钟的距离。可他就是无法放开手。他一向是个倔强的人，只要心里认定了某件事某个人他就一定会认定到底，头也不回。
　　 他和飞燕今天这样尴尬的局他还是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把它坂回。即使爱成往事，即使爱是他一个人的事，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轻易地放弃。
　　
　　 他想：就最后这一次机会吧，最后赌一把自己的爱情。如若飞燕不把握这次，要把他们先前的爱带到毁灭的地步，他也无话可说。不过，他会加倍地偿还她对他所造成的伤。
　　
　　
　　 12
　　 7：00。梦之乐公司。一楼大厅。小提琴钢琴二胡合鸣。欢迎派对如期举行。
　　
　　 高高盘发、银色长坠、粉红蕾丝吊裙、炯炯有神的大眼、突显的漂亮锁骨、脖颈白金项链、一频一笑中掩不住女子特有的柔美却又不失端庄大方之气。
　　 飞燕一出场即刻引来无数记者狂拍，闪光瞬间刺眼。飞燕微闭眼睛，懒洋洋地挽着袁鑫的手，轻轻地挥动右手笑容满面地跟记者打招呼。
　　 袁鑫穿灰色西装，佩黑色领带，笑得一脸灿烂。他左耳钉闪着温暖的痕，让人倍感亲切。他右手搭在飞燕的手碗上，两人表情亲密。
　　
　　 记者狂乱拍着照，气氛好像飞迷第一次见到飞燕时紧张激动欣喜的神情。
　　
　　 看来关于飞燕和袁鑫闹分手的事件媒体记者应该会写个大评论或者写两人复合大秀恩爱的消息吧。
　　
　　 他们径直地朝微彤和蓝凯走来。相互间点了个头。
　　
　　 “蓝总，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飞燕伸出右手，笑容很淡，礼貌的问候隔开两人的天地，她仿佛不曾认识他，不曾认识这个叫蓝凯的男子，两人也不曾发生过深刻的爱恋，一切归于纯白。
　　
　　 “最近这日子过得蛮不错的，想必飞燕和袁鑫也一样吧。”蓝凯回握她的手，握得很用力，指甲陷入飞燕的食指缝隙内的肉里，像针刺般疼痛。
　　
　　 飞燕强忍泪水，云淡风轻地快速缩手，回握微彤。
　　
　　 微彤站在原处，丝丝笑意显现脸庞。
　　 “飞燕，我昨日看到有关你和袁鑫情人节的新闻，深为你们感动。必竟在娱乐圈，爱情能始终恒久不变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人。”微彤说得很诚恳。
　　
　　 “嘿嘿……微彤真会说话，蓝凯有福呀，有你这么能干聪慧的女朋友，实在是他最大的福气。”袁鑫终于插了句话。
　　 “蓝凯，要好好珍惜噢，世上就只有一个微彤。”袁鑫继续说。
　　
　　 蓝凯没回答，显然没听袁鑫说的话。他端起一杯红酒，转身离开，留下错谔的三人。
　　
　　 不一会儿，蓝凯重新回到原有的住置，身旁多了个五十来岁左右的外籍中年男子。
　　 “这是好莱坞来的大彬叔，我爸爸以前的朋友。这次邀请他过来就是为了给飞燕提供一个系统的学习方案。”蓝凯只看飞燕一人说。
　　
　　 “谢谢大彬叔，谢谢蓝总的栽培。蓝总费心了。”飞燕答得干净透彻。
　　
　　 蓝凯可笑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真是行呀，说忘就忘，想忘就放手，才不过短短两三年的光阴，彼此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人竟然隔了这么多层膜，好像他们之间也就只当陌生人。
　　 真佩服这个女子，笑容这么美好，这么温暖。心与情却闭他闭得这么紧。
　　
　　
　　 13
　　 袁鑫看着身旁俩人，觉得今天的气氛过于严肃异常。蓝凯和飞燕，他总觉得他们俩人的眼神不对劲，好像充满无限的恨意。
　　 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不可能吧。他们俩人平常就很少接触，更别说爱情之类的，想了很久，还是理不出所以然。只得站在身旁陪着笑脸。
　　
　　 至于微彤，好像跟好莱坞来大彬叔蛮熟的样子，他们开开心心的聊着天，夹杂着英语和汉语，但英语还是占主要部分。他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天南地北聊了一通，有关当今股市、娱乐圈发展动态、现代企业经济管理、未来网络趋势等等，聊得不亦乐乎。蓝凯也不时地插几句。
　　
　　 飞燕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拉着袁鑫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可媒体记者依然紧跟其后、不依不挠。
　　 “飞燕，你和佟导的绯闻是真是假？”
　　 “飞燕，能说说你和袁鑫现在处于何种关系？”
　　 “飞燕，你和佟导以前是否是恋人关系？”
　　 “飞燕，你……”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飞燕，飞燕心里当然不高兴。今天是公司的欢迎派对，没理由自己充当主角。她心里不满，但也不易发作。
　　 身在娱乐圈，忍字当头。她已看惯了种种，听惯了众多绯闻消息。
　　 她淡笑，紧紧地拉过袁鑫的手，依偎于他的肩膀。
　　 “这就是答案。”飞燕简单明了地答了五个字。
　　
　　 众多媒体记者不再多问，闪光灯摄像头纷纷对准他们直拍。聪明如媒体记者也能体会到这五个字的重要性，字里行间有太多的新闻可写，最重要的还得配上当前拉手与靠肩的图像。
　　
　　 蓝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握紧双拳，脸色变得铁青。
　　 该死，这么快就在记者面前表态。到底是把他曾给过的爱当作风，风吹无痕，爱过也就无所谓。看来，只是他的单思在作祟。蓝凯真是不甘心。曾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不明不白分手也就罢了。再见面竟然是无所谓的神态，陌生人的问候。
　　 蓝凯用力地握紧双拳，拳头咯吱咯吱回响。
　　
　　 微彤斜眼观察蓝凯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笑。
　　 聪明如她这样的女子，总是要先下步棋为诱耳，才能掌控一切局面。今天的媒体，都是微彤请来的客人。还有那些媒体所提的问题，都是微彤事先准备再叫他们发问的。
　　
　　 新人歌手凌依站在靠大门最近的地方，微含下唇，手举酒杯，无言无语。
　　
　　 微彤轻轻地举酒杯过头顶，含笑向凌依点了点头。凌依也回以笑容，然后端着酒朝门口走去。
　　
　　
　　 14
　　
　　 好戏就要开场了。微彤举起满杯酒，一饮而尽。酒杯落空，摔破琴音，拉琴者纷纷止乐。
　　 碎片一地，微彤叫来服务生收拾。还不忘点头微笑以致歉意。
　　
　　 正在服务生收拾玻璃碎片的时候，从门口走进一个抱着小孩童的中年男子，他西装笔挺，大声叫嚷着飞燕的名字，径直朝飞燕走来。众记者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纷纷把摄像头对着他。中间让出一条路。
　　
　　 “飞燕，你当了明星把我给忘了不要紧，但是怎能忘了自己的女儿呢？再怎么说那都是你的亲骨肉呀！”中年男子哭泣。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
　　
　　 “妈妈，我想你，我和爸爸都很想念你，你跟我们回家吧！”四岁左右光景的小女孩拉着飞燕的裤子哭喊。
　　
　　 现场一片哗然。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莫名奇妙。”飞燕有些惊慌地看着陌生父女俩。
　　
　　 “飞燕，我是你老公，你不会忘了我吧，这是我们四年前的结婚证呀。”那个中年男子说着从裤兜里挑出一个小红本子，摊开放在记者面前。摄像头又一阵紧拍。
　　
　　 “凌依，这场戏很精彩，排得不错。”微彤小声地在凌依耳旁低诂。
　　 “谢谢，合作愉快。”凌依和微彤轻轻地碰了下酒杯，笑着观赏这出好戏。
　　
　　 “连你是谁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和你拍结婚照？这分明是伪证。”飞燕辩解。
　　
　　 “我可以作证。”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
　　
　　 看来有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了。飞燕急切地望向那女子。
　　
　　 “我可以作证，那个男人和小女孩说的话千真万确，因为当时我和老公也正巧在那办结婚证。”那朴素女子说。
　　
　　 媒体对着飞燕又是一阵乱拍。看来这条绯闻再怎么想撇清也难撇掉。飞燕也曾身陷多次绯闻，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荒唐过。她一下子失了方寸，不知如何再接话作答，只得紧紧地拉着袁鑫的手，寻求最后一丝力量的安抚。
　　
　　 袁鑫用力地握着她，冷静地看着身旁的人，淡然一笑。
　　 “我以人格担保，飞燕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相信她。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相信会有明确的答案。”袁鑫对着中年男子说。
　　
　　 中年男子心虚地低下头。
　　
　　 “你怎么以人格担保飞燕绝对不会犯错。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就像爱情，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可以像一阵风，吹过之后也就再无交扯，绝情得不给任何人一丝回旋的余地。你就那么相信她。我看这个小女孩倒是有几分像飞燕。”蓝凯饶有兴趣地看看小女孩又看看飞燕，然后说了这段话。
　　
　　 微彤倒是不明白蓝凯了，他到底是站在哪方？她对飞燕是何种感觉？为什么时晴时雨的？明明一开始他看飞燕的眼神就像看闺妮那样，难道这些都只是微彤的错觉。也或者微彤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蓝凯。所以只能胡乱猜测以定心。
　　
　　 啪～啪～啪～啪～
　　 “好精彩的一场戏。”佟连生的声音从主持台上传来。
　　
　　 凌依和微彤面面相觑。不会这场戏已被他识破？心不由得嘣嘣直跳。
　　
　　 “看来我导的这出戏让你们大家都信以为真了，其实那个中年男子的真正身份是街头卖唱的，而那小女孩和女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他的老婆。他们曾在青源大厦卖唱，我给过他们一笔钱。觉得他们有些拍戏天份，便叫来串串群众演员，调解一下气氛而已。”佟连生笑着解释道。
　　
　　 现场掌声雷动。不愧为国际大导演，竟然骗过所有的人。
　　
　　 “现在有请我们的群众演员们上台来讲几句。”佟连生下台把话筒交给他们。
　　 大人说不出一句话，只有小女孩开心地啪着手：“我很开心，今天我们可以赚到很多钱，爸爸和妈妈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
　　
　　 “哈哈……真是有趣的一家子。”佟连生摸摸小女孩的头。
　　
　　 “蓝总，今天是贵公司的欢迎派对，我调节气氛到此，现在交由主办方。”佟连生把话筒交还给蓝凯。
　　
　　 蓝凯二话不说，拉着飞燕便上台。飞燕的心嘣嘣直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这次举办欢迎派对，请来好莱坞著名的舞蹈大师大彬叔，重点是为了对飞燕进行三个月舞蹈方面的训练，另外还针对性地进行一个系统的学习方案。比如英语的掌握等等。我们公司已和佟导之间作过交谈，飞燕将出演佟导新戏的女主角，届时会让大家看到不只是歌唱得好的飞燕，还有莹屏上闪光的飞燕。”蓝凯说。
　　
　　 ……
　　
　　 台下掌声不断，只有三人的表情略显怪异。
　　 微彤和凌依还有佟连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