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花木逢春(随笔)
清早起床,照例要到四大家前面的公园逛一圈。今天起得比以往都早。信步来到公园,深冬的寒风冷飕飕的,像冰刀割着脸。天,灰蒙蒙的,下着麻麻小雨,地上偶尔淋出一块湿印。公园里来来往往健身的老人,像在穿花。其中有几个是我们村的,平时与之交流,他们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有今天。他们跟在慢步小跑的队伍里,脸上还带着乡里人的羞涩。
四大家前面的公园由一条柏油路一分为二:正门前,略占三分之一;楼子包,略占三分之二。
正门前又分为两级。上一级正中是一个梅花状的水池,我喜欢绕着池子,一边观看嬉戏的锦鲤,一边左三圈右三圈地转悠。下一级月牙造型,一块光秃秃的坝子,是跳坝坝舞的理想场所。尽管天气寒冷,坝子上还是密牙牙地站满了人。其中女人居多。稀稀拉拉的男人们岔在女人当中,仍然自信地比划着僵硬的手,弯着生硬的腰。
平时司空见惯的景象,今天却总让我内心悸动。我边转圈边琢磨,究竟是什么让我悸动。
从楼子包传来了“花木逢春——呃——”的山歌声,虽没有流行歌曲张扬,却格外亲切。我心里咯噔一下。哦,今天的悸动来自这里!那歌声像百灵鸟,袅袅绕梁,悠扬而富有磁性!我循声走到歌者面前,不禁由衷地拍手称赞道:“老辈子,唱得好,加油!”
耄耋老人不好意思地停下歌声:“唱得不好,不知你听得懂啵?”
“听得懂,你天天早晨来唱,我天天来听。”
说实话,老人吐词不清,前后还真没听懂,仅听懂了这句“花木逢春——呃——”。
在我的鼓动下,老人唱得更起劲了。耳听这“花木逢春”的歌声,眼观那绿油油的珊瑚树,那星星点点的山菊花,那凌寒傲雪的梅花,那粉红的海棠,那火红的枫叶,好象春天真的莅临了呢!不知是谁说过,境由心造,据说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论断。管它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我今天真切地体验到了这心造的春景。
围绕着楼子包的,是一个回形的屋顶公园。屋顶的下河头有个大亭子,每天都有老人来这里跳舞。朝朝暮暮,刮风下雨,持之以恒。多则四五个,少则一二个。当中挑头的那位老人,一只腿直直的。他每天来得最早,安录放机,布线。走路时,路面不平整的样子,高一脚低一脚的。跳舞时,那只直腿老像武者在打扫堂腿。但他不亢不卑,没有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放弃自由生活的权利。
从回形屋顶往下看,滨江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在交通规则下有序地运行着。从前不可一世的江水,如今已被驯服成一泓碧绿的湖水。湖水轻柔,上面氤氲着一层薄薄的岚气。那巨大的游船像一幢移动的楼房,那万吨货轮在湖面上奔忙,船尾的驾驶楼像一座高耸的浮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云阳抓住移民迁建的契机,坚持以人为本,坚持以人的幸福感为最终目标,把城市建设得花园般美丽,曾两次获得“最具幸福感城市”殊荣。如今,人人安居乐业,家家丰足美满。难怪连耄耋老人也要大声咏叹枯木逢春呢!